第132章 警徽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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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周默的公寓裏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膠水。每一秒都伴隨著左手腕深處那令人頭皮發麻的蠕動感和針紮般的刺痛。他背靠著冰冷的浴室瓷磚牆滑坐在地,右手死死掐住左臂肘關節上方,試圖用物理壓迫減緩那東西的活動。汗水浸透了他的鬢角,順著下巴滴落,在浴室地磚上洇開一小片深色。毛巾下,那個冰冷的金屬尖刺似乎又往外探出了一絲,每一次微不可查的移動都像在刮擦他緊繃到極限的神經。
“砰!砰!砰!” 粗暴的砸門聲如同救命的鼓點驟然響起,震得門框都在呻吟。
“默子!開門!是我!”老k標誌性的大嗓門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穿透門板,背景音裏似乎還有他那個破電三輪引擎熄火後不甘心的餘喘。
周默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衝到門邊,用還能活動的右手擰開門鎖。門剛開一條縫,老k就像一股裹挾著機油和焊錫味的旋風猛地擠了進來。他肩上扛著一個沉重的、用舊帆布包裹著的長條形箱子,另一隻手拎著一個鼓鼓囊囊、印著某五金店ogo的髒汙工具袋。他那鋥亮的光頭上全是汗,呼吸粗重,顯然是一路狂飆過來的。
“操!堵車堵成狗!差點把三輪開上人行道!”老k罵罵咧咧,反腳把門踹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他銳利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周默慘白的臉,最後死死釘在他用毛巾緊緊纏裹、還滲著暗紅血漬的左手上。“東西呢?讓我看看那狗日的玩意兒!”
周默沒說話,隻是顫抖著抬起左手。老k二話不說,一把扯掉那已經被血和組織液浸透的毛巾。浴室明亮的燈光下,那條蜿蜒的潰爛痕跡和那點刺破皮膚、閃著不祥銀光的金屬尖刺,赤裸裸地暴露出來。
饒是老k見慣了各種機械故障和血肉模糊的維修現場,眼前這詭異的一幕也讓他倒抽一口冷氣,瞳孔猛地一縮。“嘶……他媽的蜂巢!玩得夠髒!”他低聲咒罵著,動作卻快如閃電。他“哐當”一聲把肩上的帆布箱子砸在周默堆滿電子元件的餐桌上,三兩下解開搭扣掀開蓋子。裏麵不是什麽武器,而是一台看起來極其笨重、結構複雜、充滿了diy氣息的改裝複合式顯微鏡!粗大的線纜連接著一個散發著臭氧味的強力冷光源模塊。
“手!放上來!固定住!別讓它縮回去!”老k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他迅速從工具袋裏掏出一個帶磁吸底座的金屬手部固定架,“哢噠”一聲吸在桌麵上,又扯過幾條帶有魔術貼的束縛帶。“會有點硌,忍著點!”
周默咬緊牙關,將劇痛的左手腕塞進固定架。老k用束縛帶迅速而牢固地將他的前臂和手腕死死固定住,確保紋絲不動。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加上被束縛的緊張感,讓周默手腕深處那東西的蠕動感瞬間加劇!他幾乎能感覺到那金屬尖刺在驚恐地回縮!
“想跑?門兒都沒有!”老k獰笑一聲,布滿油汙和老繭的手指在顯微鏡的目鏡和物鏡旋鈕上飛快地撥弄調整,動作精準得像個外科醫生。他猛地打開了那個強力冷光源開關!
一道刺眼到令人無法直視的強白光柱,如同微型探照燈,精準地聚焦在周默手腕的潰爛處!光芒穿透破損的皮膚組織,將下方的一切細節殘忍地放大、暴露!
老k把眼睛湊到最高倍率的目鏡上。隻看了一眼,他布滿皺紋的臉瞬間扭曲,額頭上青筋暴起,猛地爆出一句粗口:“我日他蜂巢祖宗十八代!!”
透過鏡頭,呈現在他眼前的景象足以讓任何理智的人尖叫:
那隻被周默感知到的“東西”,根本不是什麽簡單的金屬碎片!它整體呈細長的水蛭形態,大約隻有半粒芝麻大小,通體覆蓋著極其精密、泛著冷光的銀白色鈦合金鱗片!此刻,它的大半個身體已經從血肉破口中鑽出,暴露在空氣中。它的“頭部”沒有眼睛,隻有一對如同納米級手術鉗般的、閃爍著寒光的螯肢!這對可怕的螯肢,正以一種令人作嘔的高頻率開合著,瘋狂地撕扯、切割著傷口邊緣暴露出來的、鮮紅的毛細血管和神經末梢!每一次撕扯,都帶起微不可查的血沫和組織碎屑!而在它扭動的身體後方,那個深入血肉的破口深處,老k清晰地看到,有幾十點、甚至上百點更加微小的、同樣泛著銀光的針尖,正如同沸騰的氣泡般,在潰爛的肉壁中若隱若現,蠢蠢欲動!
“它在下崽!!”老k的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驚駭和憤怒,幾乎是吼出來的,“這鬼東西是個母體!它在往你肉裏產卵!那些小點全是剛孵出來的小崽子!操!”
周默雖然看不到顯微鏡下的景象,但老k那驚怒交加的吼聲和手腕上驟然加劇的、仿佛有無數細小鋼針在同時攪動的劇痛,讓他瞬間明白了情況的恐怖!冷汗如同瀑布般湧出,瞬間濕透了他全身!胃部劇烈痙攣,他死死咬住後槽牙才沒吐出來。那些“麻癢感”…是蟲卵在孵化?!是無數微小的納米蟲在啃噬他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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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鑷子!給我最尖的!老子把它夾出來!”老k目眥欲裂,咆哮著,手伸進工具袋裏一陣亂掏,摸出一把頭部細如針尖的特種合金鑷子。他的手指因為極度的憤怒和緊張而微微顫抖。
“別…別硬來!”周默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他想起林柚提過的母巢防禦機製,“可能…可能有自毀或者…或者報警裝置!”
“管不了那麽多了!再等下去你這條胳膊就成它家育兒室了!”老k低吼著,那雙被機油染黑的手此刻卻穩如磐石。他屏住呼吸,將鑷子那細如發絲的尖端,在強光下極其精準、極其緩慢地伸向那隻正在瘋狂撕扯血肉的納米水蛭母體!
就在鑷子尖距離那冰冷的鈦合金軀體還有不到一毫米的瞬間!
異變陡生!
那隻納米水蛭母體仿佛感應到了致命的威脅,身體猛地一僵!緊接著,它那對瘋狂撕咬的螯肢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向內一收!整個身體像受驚的蝸牛般,猛地向潰爛深處的血肉孔洞裏縮去!速度快得驚人!
與此同時!
“噗——!”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可聞的、如同微小氣泡破裂的聲音,從潰爛深處傳來!
緊接著,幾十點、上百點比針尖還細小的銀光,如同被驚動的微型蜂群,猛地從那潰爛的孔洞深處噴湧而出!它們閃爍著冰冷的銀芒,速度快得像一道道細微的銀色閃電,一部分試圖四散飛逃,更多的則瘋狂地、不顧一切地朝著周默裸露在外的傷口邊緣和更深處的血肉鑽去!空氣中瞬間彌漫開一股極其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高頻振動的“嗡嗡”聲!
“操!!”老k驚怒交加,手中的鑷子下意識地猛地一夾,卻隻夾到了空氣!幾隻離得最近的、試圖飛散的納米幼體被他夾在鑷尖,瞬間爆開成更微小的金屬碎屑!但更多的蟲子,已經撲向了周默的血肉!
劇痛!難以形容的劇痛!仿佛有無數燒紅的鋼針被高速注射進手臂!周默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野獸般的悶哼,身體在固定架上劇烈地痙攣!眼前陣陣發黑!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冰冷的、微小的金屬活物,正像貪婪的食人魚一樣,瘋狂地撕咬、鑽探、試圖在他手臂的血肉裏開辟新的巢穴!
“按住他!!”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在門口響起!
陳正!他不知何時已經趕到,高大的身影如同鐵塔般堵在公寓門口。他顯然是接到老k的緊急定位或者預感不妙直接衝過來的,警服外套的扣子都沒扣全,臉上還帶著一路狂奔後的汗水和焦急。當他的目光落在周默被強光照射、慘不忍睹的手腕,以及那如同銀色煙霧般噴湧的納米蟲群時,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震驚、憤怒、還有一絲麵對未知恐怖的寒意,瞬間攫住了他!
但陳正畢竟是陳正!那個在混亂中也能保持最後一絲冷靜的片兒警!電光火石之間,他做出了一個極其瘋狂、卻又可能是此刻唯一能阻止災難的決定!
“高溫!隻有高溫能瞬間滅殺它們!金屬熔點!”老k目眥盡裂地嘶吼著,手裏的鑷子徒勞地試圖去阻擋那些瘋狂鑽營的銀光,但根本無濟於事!
陳正眼中閃過一絲近乎冷酷的決絕!他沒有任何猶豫,右手猛地探向自己左胸的警服!“嗤啦——!”一聲布帛撕裂的脆響!他竟一把將縫製在警服上的、那枚代表著榮譽和職責的金屬警徽,硬生生撕扯了下來!警徽背麵還帶著幾縷被扯斷的警服纖維。
與此同時,他的左手閃電般從腰間的多功能警用皮套裏,抽出了一把警用強光戰術手電!這不是普通手電,這是警隊配發的、能瞬間致盲歹徒、甚至可以短暫點燃易燃物的高功率裝備!陳正拇指猛地一推開關,手電前端瞬間爆發出令人無法直視的、如同微型太陽般的熾白強光!他沒有絲毫停頓,將手電前端那特殊設計的、能匯聚光熱的光學透鏡,精準地、死死地抵在了那枚被他扯下的金屬警徽背麵!
“滋啦——!!!”
一股刺鼻的、金屬被瞬間熔化的焦糊味猛地彌漫開來!在高達上千攝氏度的聚焦強光照射下,那枚堅固的合金警徽,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紅、軟化、變形!僅僅一兩秒鍾,它的中心部位就被熔成了一小汪劇烈翻騰、散發著恐怖高溫的、熾白耀眼的金屬液滴!
“默子!忍著!!!”陳正的吼聲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眼神銳利如刀,動作快如奔雷!在周默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在老k“小心!”的驚呼聲中,在那些銀色納米蟲即將完全鑽入血肉的前一刻!
陳正那隻握著強光手電、穩定得可怕的手,猛地向下一壓!
那滴劇烈翻滾、溫度足以熔金斷鐵的熾白金屬液滴,如同來自地獄的熔岩,精準無比地、狠狠地烙印在周默手腕那片恐怖的潰爛中心!覆蓋了所有噴湧銀光的孔洞!
“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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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燙的金屬接觸皮肉的瞬間,發出了令人頭皮炸裂的、仿佛煎牛排般的恐怖聲響!一股混合著皮肉焦糊、金屬灼燒的濃烈白煙猛地騰起!
“呃啊——!!!”
周默的雙眼瞬間瞪大到極限,眼球布滿血絲,仿佛要脫眶而出!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焚燒靈魂般的劇痛,如同高壓電流般從手腕瞬間席卷全身!他全身的肌肉在固定架上繃緊到了極限,瘋狂地痙攣、抽搐!牙齒死死咬住,牙齦瞬間崩裂出血!喉嚨深處爆發出一種被強行壓抑、卻依舊撕心裂肺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慘烈悶嚎!他的右手無意識地、絕望地抓住了桌沿,指甲在木頭上劃出深深的刻痕!汗水如同開閘洪水般噴湧而出!
旁邊的金元寶別墅裏,那隻敏銳的倉鼠在金屬熔化的焦糊味升騰的刹那,就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淒厲“吱吱!!!”尖叫!它整個身體瘋狂地撞向籠壁,金色的毛發根根倒豎,黑豆眼裏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它甚至顧不上疼痛,粉嫩的小爪子死死抓住籠子的鐵絲網,對著那升騰的白煙和空氣中殘留的恐怖高頻“嗡嗡”聲的方向,發出持續不斷的、充滿警告和憤怒的磨牙聲!“咯吱!咯吱!咯吱!” 聲音尖利刺耳,在周默的慘嚎背景中顯得格外詭異。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熾白的金屬液滴在潰爛處短暫停留,恐怖的高溫瞬間碳化了表麵的皮肉組織,形成了一個深可見骨、邊緣焦黑翻卷的、硬幣大小的恐怖烙印!那深入骨髓的劇痛,讓周默眼前徹底一黑,意識在崩潰的邊緣瘋狂搖擺!
陳正死死盯著那處烙印,眼神如同凝固的寒冰。當看到最後一縷逃逸的銀光在高溫邊緣瞬間氣化消失,潰爛深處那令人心悸的蠕動感和銀光徹底消失,空氣中那高頻的“嗡嗡”聲也戛然而止後,他才如同耗盡全身力氣般,猛地抬起了手!
強光手電移開,那滴殘留的、邊緣已經開始凝固發黑的金屬液滴,如同冷卻的岩漿,牢牢地鑲嵌在周默手腕那個焦黑的烙印中央。一縷縷帶著皮肉焦糊味的白煙,依舊從那恐怖的傷口處嫋嫋升起。
劇痛如同退潮的海水,留下的是麻木和深入骨髓的灼燒感。周默癱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如同一條被扔上岸的魚,渾身被冷汗浸透,臉色慘白如紙,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他左腕上那個新鮮出爐的、烙印著警徽輪廓的焦黑傷口,邊緣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蠟化狀態,中心是凝固的金屬和碳化的血肉,深可見骨。三度燒傷!毫無疑問!
老k第一時間撲上來,用一把特製的、帶絕緣柄的微型刮刀,小心翼翼地將那滴冷卻後依舊滾燙的金屬殘渣從焦糊的傷口上剝離下來,丟進一個特製的耐高溫金屬小盒裏。“哢嚓”一聲蓋上蓋子,隔絕了最後一絲可能殘留的信號。他這才手忙腳亂地解開固定周默的束縛帶。
“水…冷水…”周默的聲音嘶啞破碎,如同破風箱。
陳正一言不發,臉色鐵青,轉身衝進浴室,端出一盆冷水。老k扶著周默的手臂,緩緩地將那焦黑一片、慘不忍睹的手腕浸入冰冷的水中。
“滋…”微弱的聲響伴隨著升騰的白氣。刺骨的冰冷暫時壓下了那深入骨髓的灼痛,帶來一絲虛幻的麻木。
房間裏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周默粗重的喘息聲、金元寶依舊憤怒不安的磨牙聲,以及那盆冷水中嫋嫋升起的水汽。
陳正低頭看著自己手中那枚已經變形扭曲、邊緣還帶著一絲暗紅的警徽殘骸,又抬頭看向周默手腕上那個觸目驚心、永遠無法磨滅的焦黑烙印——那形狀,依稀正是他剛剛親手熔毀的警徽輪廓。他的嘴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眼神深處翻湧著滔天的怒火和一種深沉的、被褻瀆的痛楚。這枚警徽,代表的秩序與守護,如今卻以最暴烈、最殘酷的方式,烙印在了戰友的身體上,成為對抗邪惡的傷疤。
老k檢查著周默的傷口,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蟲子…表層和噴出來的崽子應該是死絕了。但這溫度…未必能滲透到最深處…特別是那些剛產進去的卵…”他看了一眼那個焦黑的烙印,聲音低沉,“三度燒傷,沒跑了。筋腱和神經…得看運氣。”
周默靠在椅背上,閉上眼,冷水帶來的麻木下,是依舊洶湧的劇痛和劫後餘生的虛脫。手腕上那個焦黑的烙印像一塊滾燙的烙鐵,不僅燙在皮肉上,更燙在他的靈魂深處。蜂巢…療養院…母巢…他們植入的不僅僅是蟲子,是更深、更冰冷的恐懼和仇恨。
金元寶似乎也感受到了那恐怖高溫的消失和蟲群的滅亡,磨牙聲漸漸停歇,但依舊警惕地縮在籠子角落,小鼻子不斷抽動,黑豆眼死死盯著那盆浸泡著周默手腕的冷水。
陳正將那枚扭曲的警徽殘骸緊緊攥在手心,金屬邊緣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裏。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周默慘白的臉和老k凝重的神情,最後落在那盆飄著焦糊組織的水上,聲音如同淬了冰的鋼鐵,一字一句地砸在寂靜的空氣裏:
“蜂巢…這筆賬,老子親自跟他們算!連本帶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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