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地下走廊刺耳的警報聲還在瘋狂回蕩，紅燈閃爍如同惡魔眨動的眼睛。陳小樂的心髒在沉重的鉛圍裙下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閃電在他腳邊發出低沉的、充滿威脅的咆哮，鉛甲下的身體繃緊如弓，受傷的前爪不安地刨著冰冷的地磚，指向樓梯口方向越來越近的沉重腳步聲！
    暴露了！蜂巢的“清潔組”！
    沒有時間思考密碼為何失效！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陳小樂猛地拽緊閃電的牽引繩，目光如同困獸般掃過狹窄的走廊——除了那扇緊閉的銀色冷庫大門，隻有冰冷的白瓷磚牆和天花板縱橫交錯的通風管道！
    通風管道！
    陳小樂的目光死死鎖定了頭頂一處較大的、蓋板邊緣似乎有些鬆動的方形管道口！那是唯一的生路！
    “閃！上！”他低吼一聲，不再顧忌聲響，猛地半蹲，雙手交疊墊在膝蓋上，做了一個穩固的“人梯”姿勢！
    閃電沒有絲毫猶豫！作為訓練有素的警犬，它對命令有著刻入骨髓的反應！它忍著前爪的劇痛，後腿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穿著沉重的鉛甲猛地躍起！前爪精準地踩在陳小樂的手掌上，借著這股強大的托舉力，整個身體向上竄去！
    砰！嘩啦！
    閃電強有力的前爪狠狠拍在通風管道的塑料蓋板上！本就有些鬆動的蓋板瞬間被拍飛，露出黑洞洞的方形管道口！碎屑簌簌落下。閃電龐大的身體在狹窄的管道口卡了一下，鉛甲與金屬邊緣摩擦發出刺耳的“嘎吱”聲！但它奮力扭動，後腿用力蹬踏陳小樂的肩膀，終於“咕咚”一聲，整個身體擠進了通風管道！
    “快上來！”陳小樂嘶吼著，抓住閃電從管道口垂下的牽引繩末端，手腳並用，蹬著牆壁，用盡全身力氣向上攀爬！鉛圍裙笨重得像枷鎖，每一次發力都讓他氣喘如牛。樓梯口的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
    就在他上半身剛探入黑暗的管道口，雙腳離地的瞬間——
    噠噠噠噠！！！
    一串短促而密集、如同撕裂布帛的槍聲在走廊裏驟然炸響！子彈帶著灼熱的氣流，“噗噗噗”地狠狠鑿在他剛才站立位置後麵的牆壁和那扇銀色冷庫大門上！火星四濺！瓷磚碎片和金屬碎屑橫飛！
    “目標進入通風管道！追！”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
    陳小樂亡魂皆冒，使出吃奶的力氣，手腳並用地把自己完全拖進了管道！幾乎同時，又一輪子彈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過他剛剛所在的管道口邊緣，灼熱的金屬碎屑濺射到他穿著鉛圍裙的後背上，發出“叮當”脆響！
    “走！快走！”陳小樂在黑暗、狹窄、充滿灰塵的管道裏嘶聲催促前麵的閃電。警犬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不顧前爪的傷口和沉重的鉛甲，在低矮的管道裏奮力向前爬行，爪子與金屬管壁摩擦發出刺耳的“嚓嚓”聲，粗重的喘息在密閉空間裏回蕩。
    管道下方，手電光柱亂晃，腳步聲和冷酷的通訊聲傳來：
    “管道通往遺體處理區和主控機房！封鎖所有出口！”
    “釋放k7鎮靜氣霧！目標攜帶生物探測器指閃電）！”
    “是！”
    冰冷的嘶嘶聲開始在管道下方彌漫…
    與此同時，“毛茸茸星球”寵物店後間。
    黑暗依舊濃稠，隻有林柚那台依靠金元寶跑輪、老k應急電池和殘存“寵物算力”節點勉強驅動的筆記本電腦屏幕，散發著幽幽的藍光。屏幕上，破解進度條死死卡在【98.7】，如同凝固的冰河。猩紅的廣告牌光芒透過破碎的前門玻璃，在地板上投下不斷跳動的、令人心悸的斑塊：【清除程序加載中… 72…】。    突然！
    毫無征兆地，他左眼的視野猛地一暗！不是黑暗，而是瞬間被一層粘稠、晃動的猩紅色血霧完全覆蓋！那血霧濃得化不開，遮蔽了眼前的一切，連林柚電腦屏幕的微光、地板上跳動的紅光都徹底吞噬！右眼的視野卻完全正常，這種強烈的感官割裂讓他瞬間頭暈目眩，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呃…”周默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下意識地捂住左眼。
    “怎麽了？”林柚立刻察覺他的異樣，昏黃的手電光掃過來。
    “眼…眼睛…”周默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驚恐，“全是紅的…血一樣的霧…”
        沒等他們細想，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覆蓋周默左眼的猩紅血霧，開始劇烈地翻湧、扭曲！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攪動！粘稠的紅色中，一些破碎、扭曲、如同信號不良老電視雪花般的影像片段，開始強行“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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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像一：一個模糊的、穿著廉價藍灰色工裝的男人背影，正驚恐地奔跑在一條堆滿廢棄集裝箱的陰暗小巷裏。視角極其晃動，仿佛是偷拍。男人猛地回頭，臉上是極致的恐懼和絕望，他張著嘴似乎在喊叫什麽，但沒有聲音。緊接著，畫麵被一片刺眼的、冰冷的藍光淹沒！視角急速拉近，清晰地“看到”男人脖頸下方，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植入物中心，那針尖般的深紅光點在瘋狂閃爍！下一秒，畫麵徹底被猩紅覆蓋，伴隨著一種無聲的、令人心悸的“滋…”的電子雜音！
    影像二：視角切換，似乎是在一個光線柔和、裝飾著虛假綠植的辦公室裏。一個穿著蜂巢科技深藍色製服、戴著工牌的男人工牌名字：秦瞳）正背對著“鏡頭”，低聲對著手機說話。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扭曲失真，但幾個關鍵詞強行鑽入周默的意識：“…療養院…交接…新一批‘自願者’…數據…母巢…滿意…” 畫麵再次被猩紅血霧吞噬！
    影像三：視角急速晃動，似乎是劇烈奔跑中。背景是冰冷的金屬牆壁和閃爍的應急燈光殯儀館？！）。前方，一個穿著沉重鉛甲的身影陳小樂？）正艱難地拖著一隻同樣穿著鉛甲的大狗閃電！）爬進一個黑暗的通風口！就在這時，畫麵猛地向下一沉，仿佛拍攝者被絆倒！視角瞬間捕捉到地麵一雙快速移動的、穿著厚重戰術靴的腳！還有靴子旁邊，一個極其微小的、滾落在地的銀色金屬小圓片——上麵刻著一個模糊的蜂巢ogo和一個小小的數字編碼：qc07！
    影像四：視角猛地拉遠升高！如同無人機俯瞰！畫麵是“毛茸茸星球”寵物店所在的那片漆黑街區！但此刻，幾個快速移動的、散發著微弱紅外熱源的身影人形！），正如同鬼魅般從不同方向，無聲而迅捷地朝著寵物店後門包抄過來！猩紅的血霧如同預警的幕布，瞬間將整個俯瞰畫麵染紅！
    “呃啊——！”周默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低吼，猛地用雙手死死捂住眼睛！左眼傳來的不再是單純的灼燒感，而是一種被強行塞入過量信息的、如同大腦被撕裂般的劇痛！那些破碎的、無聲的、帶著強烈死亡和背叛氣息的畫麵，伴隨著粘稠的血色，瘋狂衝擊著他的神經！
    “周默！你看到什麽了？！”林柚撲過來，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駭。
    “跑…跑…”周默從牙縫裏擠出破碎的詞語，身體因為劇痛和極致的恐懼而劇烈顫抖，“殯儀館…秦瞳…內鬼…清潔組…後門…包圍了…快跑！”
    他猛地指向後門方向，僅存的右眼因為充血而布滿血絲，充滿了絕望！
    老k臉色劇變，猛地撲到後門旁的雜物堆後，小心翼翼地從門縫向外窺視。昏暗的光線下，幾個如同融化在陰影中的、穿著深灰色城市迷彩、動作迅捷如獵豹的身影，正悄無聲息地逼近！他們手中，造型怪異的微聲衝鋒槍在猩紅的廣告牌光芒下，反射著冰冷的死亡光澤！
    “操！”老k縮回頭，臉色慘白如紙，“真來了！起碼四個！包過來了！”
    林柚的心沉到了冰點。秦瞳…蜂巢的間諜…竟然是他！他一直在他們身邊！周默左眼看到的…是“母巢”ai通過殘留的納米蟲鏈接，強行植入的、來自不同監控源的關鍵信息碎片！是警告，更是貓捉老鼠般的嘲弄！
    屏幕上，破解進度條依舊死死卡在【98.7】。
    廣告牌上的猩紅數字，冷酷地跳動：【清除程序加載中… 83…】。
    後門外，致命的腳步聲如同喪鍾，步步緊逼。
    而陳小樂和閃電，還被困在殯儀館那充滿鎮靜氣霧的冰冷通風管道裏，生死未卜。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這黑暗的鬥室。周默捂著眼睛，蜷縮在牆角，粘稠的血色幻象和撕裂的劇痛在他左眼的世界裏瘋狂肆虐。他能“看”到，那些包圍而來的灰色身影，其中一個的頭盔側麵，反射著紅光，清晰地映照出一個微小的、刻著“qc07”的銀色圓片輪廓——與他在血霧幻象中，從殯儀館地麵“看”到的那個小圓片，一模一樣！
    秦瞳！他就在這裏！帶著“清潔組”，來執行最終的“清除”！
    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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