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分局的臨時安全屋彌漫著一股廉價消毒水和緊張混合的氣息。陳正將一份薄薄的報告摔在桌上，聲音沉悶：“秦瞳的律師到了，保釋手續滴水不漏。蜂巢的能量比我們想的還大。現場證據…太‘幹淨’了。”他指的不僅是suv和無人機殘骸，還有療養院對陶藝工作室爆炸的“電路老化”解釋，完美得讓人無從反駁。
    老k悶頭搗鼓著他那飽經摧殘的“放屁蟲”餅幹盒，滑板車底盤在角落裏散發著淡淡的焦糊味和一絲…殘留的辣椒粉辛辣。金元寶被暫時安置在籠子裏，抱著它的“寶藏”芯片，黑豆眼警惕地打量著陌生的環境。林柚盯著筆記本電腦屏幕，眉頭緊鎖：“蜂巢雲端係統昨晚被攻擊的痕跡被抹得幹幹淨淨，像從沒發生過。他們反應太快了。”
    周默靠在窗邊，撩開百葉簾一角。樓下街道看似平靜，但他總覺得有無數雙電子眼在陰影裏窺視。秦瞳的保釋不是結束，是風暴前的死寂。蜂巢丟了麵子，療養院折了基站無論真假），報複隻會更隱蔽，更致命。
    “不能待在這了。”周默放下簾子，聲音低沉，“分局目標太大。蜂巢滲透力太強，療養院的觸角也深。我們需要一個…燈下黑的地方。一個他們想不到，也方便轉移的地方。”
    陳小樂的聲音從加密頻道傳來，帶著點鼻音，顯然也被昨晚的噪音折磨得不輕：“默哥，要不…來我表哥開的‘閃電俠’快洗店？在城北汽配城後麵，地方偏，但設備齊全，裏外都有監控死角！關鍵是他今天帶全家去海邊度假了，店鑰匙在我這兒！洗車泡沫管夠，還能順便把咱們身上這辣椒粉味兒和‘放屁蟲’的焦糊味衝幹淨！”
    洗車店？周默和陳正對視一眼。汽配城魚龍混雜，車流大，監控雜，確實是個藏身的好地方。而且，清洗痕跡，也是當務之急。
    “走！”陳正當機立斷。
    半小時後，“閃電俠”快洗店。卷簾門半開著，透進午後有些慵懶的陽光。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檸檬味洗車液和橡膠輪胎的氣息。巨大的洗車機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停在軌道上，高壓水槍盤繞在地麵，幾桶濃縮泡沫液靠牆放著。
    周默和林柚正用高壓水槍小心翼翼地衝洗著滑板車底盤和“放屁蟲”餅幹盒上殘留的辣椒粉和油汙，刺鼻的味道在水霧中漸漸消散。老k則在角落的工作台上，爭分奪秒地拆解分析著金元寶窩裏那塊芯片——倉鼠被暫時轉移到一個幹淨的紙箱裏，正抱著小魚幹啃得歡快。陳正警惕地守在門口，透過縫隙觀察著外麵的動靜。
    “這芯片的次級振蕩回路有點意思…”老k戴著放大鏡，鑷子尖輕點著一處微縮電路，“像是…某種生物反饋放大器？怪不得那耗子舔舔就能放次聲波…”
    話音未落！
    “噗！噗！噗！”
    幾聲沉悶的、如同輪胎撒氣般的輕響，突然從洗車店半開的卷簾門外傳來！緊接著，幾顆拳頭大小的灰色罐狀物被精準地拋投進來，滾落在洗車店中央光滑的濕漉漉地麵上！
    罐體瞬間破裂！大量濃稠的、帶著奇異甜膩氣味的淡紫色煙霧洶湧噴出，如同活物般迅速彌漫開來！煙霧擴散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就籠罩了大半個洗車區域！
    “閉氣！是煙霧彈！”陳正反應最快，大吼一聲，同時屏住呼吸去拉卷簾門開關！但開關毫無反應！線路被切斷了！
    “咳咳…不…不對…”離煙霧最近的老k吸入了少許，立刻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和難以抗拒的困意襲來，眼皮像灌了鉛，“是…催眠瓦斯！” 他身體晃了晃，扶著工作台才沒倒下。
    周默和林柚也感到頭暈目眩，手腳發軟。高壓水槍脫手掉在地上，水流四處噴濺。金元寶在紙箱裏發出不安的“吱吱”聲。
    門外，傳來冰冷而熟悉的命令聲，是療養院那個安保頭目的聲音：“目標已壓製！a組突入！優先回收實驗體芯片和那隻生物載體！”
    沉重的腳步聲快速逼近卷簾門！他們被堵死了！療養院的人竟然這麽快就鎖定了這裏！而且動用了軍用級別的催眠瓦斯！
    危機時刻，周默的目光掃過地上兀自噴水的高壓水槍，又猛地看向牆邊那幾桶濃縮的、散發著濃鬱檸檬香氣的洗車泡沫原液！一個近乎本能的念頭閃過！
    “泡沫！用泡沫！”他嘶吼著，強忍著眩暈，踉蹌著撲向牆邊，用盡力氣將一大桶濃縮泡沫液狠狠踢倒！
    粘稠的、雪白的濃縮液“嘩啦”一聲潑灑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正好位於門口和彌漫的淡紫色煙霧之間！
    幾乎同時，林柚也明白了周默的意圖！她拚盡最後一絲清醒，撲到洗車機控製台前，狠狠拍下了一個啟動按鈕！不是洗車程序，而是手動泡沫噴射！
    嗤——！！！
    洗車機兩側巨大的泡沫噴槍猛地調轉方向，對準了門口潑灑了濃縮液的地麵區域，噴吐出海量的、蓬鬆的、雪白濃密的泡沫！高壓空氣混合著濃縮液，瞬間製造出一堵瘋狂膨脹的、超過一人高的、厚實無比的泡沫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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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紫色的催眠煙霧被這突如其來的、物理性質的泡沫屏障瞬間阻擋、吸收、包裹！大量煙霧粒子被吸附在泡沫表麵，如同紫色的雪花被裹進了奶油山！泡沫牆還在以驚人的速度增厚、膨脹，不僅擋住了煙霧的進一步擴散，更是將剛剛衝進來、猝不及防的兩個療養院安保瞬間吞沒！
    “啊！我看不見了！”
    “咳咳…呸！什麽東西？！”
    兩個安保像掉進了巨型機，被黏膩厚重的泡沫糊了滿頭滿身，徹底失去了視線和方向感，在裏麵徒勞地掙紮揮舞著手臂，槍都不知道甩到哪裏去了！
    “關門！堵住！”周默對著通訊器嘶吼，目標是守在汽配城監控室的陳小樂！
    卷簾門外，正準備跟進的其他療養院安保被這瘋狂噴湧的泡沫狂潮逼得連連後退。就在這時，半開的卷簾門發出刺耳的“嘎吱”聲，開始緩緩下落！陳小樂遠程啟動了備用電源！
    “攔住門！”安保頭目氣急敗壞地吼道！
    一個離門最近的安保反應極快，猛撲過去，試圖用身體卡住下落的卷簾門！他的上半身剛探進門內——
    嗤——！！！
    另一股高壓泡沫精準地、如同白色的高壓水炮，狠狠噴在他臉上！是周默撿起了地上的高壓水槍，切換到了泡沫模式！黏稠的泡沫糊了安保一臉，嗆得他無法呼吸，眼睛都睜不開，卡門的力道瞬間消失！
    卷簾門“咣當”一聲，徹底落下，鎖死！將大部分淡紫色煙霧和混亂隔絕在外！隻剩下洗車店內，一堵還在微微蠕動的巨大泡沫牆，以及牆裏兩個被埋得隻剩腿在外麵亂蹬的“泡沫人”，還有滿地狼藉的泡沫和彌漫的檸檬味。
    暫時安全了！
    周默和林柚背靠著冰冷的洗車機，大口喘著粗氣，頭發、臉上都沾著泡沫，狼狽不堪。老k癱坐在工作台邊，努力對抗著殘留的眩暈感。金元寶從紙箱邊緣探出頭，好奇地用爪子扒拉飄到箱子邊的泡沫。
    “咳咳…幹…幹得漂亮…”老k虛弱地豎起大拇指。
    然而，沒等他們鬆口氣，卷簾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和嘔吐聲！
    “嘔——咳咳咳！！哈…哈…嗬——！！！”
    這聲音痛苦萬分，甚至帶著一種窒息的恐懼感，比剛才安保被泡沫糊臉的聲音淒厲十倍！正是那個安保頭目！
    “頭兒！頭兒你怎麽了？！”
    “藥！快！頭兒的噴霧劑！”
    門外一陣兵荒馬亂。
    門內的周默先是一愣，隨即猛地想起了什麽！他看向老k，老k渾濁的眼睛裏也閃過一絲恍然和…幸災樂禍。
    辣椒粉！是滑板車“放屁蟲”上殘留的、超級辣椒粉的氣味！
    洗車時，水和泡沫雖然衝掉了大部分可見粉末，但那深入金屬和橡膠縫隙的、極其細微的辣椒素分子，在潮濕溫暖的洗車店環境裏，在高壓水槍和泡沫的攪動下，被重新激發了出來，混合在濃烈的檸檬味泡沫和殘留的催眠瓦斯甜膩氣味中，形成了一種極其隱蔽的…空氣炸彈！
    而安保頭目，顯然對辣椒粉有著極其嚴重的、甚至可能是致命的過敏反應！這種過敏反應，在之前公廁的辣椒粉“尾氣”攻擊中或許就有輕微征兆當時環境混亂未被重視），但此刻，在相對封閉的洗車店門口，在經曆了催眠瓦斯的刺激後，殘留辣椒素帶來的二次傷害被無限放大！
    “嗬…嗬…”門外的窒息般的哮喘音越來越弱，伴隨著手下驚慌失措的呼喊和急促遠去的腳步聲。顯然，他們顧不上抓人了，頭目的突發嚴重過敏讓他們陣腳大亂，必須立刻送醫搶救。
    洗車店內，一片寂靜。隻有泡沫牆偶爾“噗噗”的破裂聲，以及金元寶好奇地啃咬泡沫發出的“沙沙”聲。
    周默靠著冰冷的機器，緩緩滑坐在地上，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來。他們用一場荒誕的“泡泡浴”暫時瓦解了療養院的突襲，甚至陰差陽錯地重創了對方的頭目。但蜂巢的威脅依舊懸在頭頂，秦瞳已經自由，療養院的瘋狂也展露無遺。
    林柚擦掉眼鏡上的泡沫，看向周默：“殘留的辣椒素…秦瞳會不會也…” 她記得秦瞳在追車時也被辣椒粉嗆得夠嗆。
    周默眼神一凜。秦瞳的過敏反應？這或許…是一個意想不到的突破口？他看向角落裏那塊被老k拆解了一半的芯片，又看看紙箱裏懵懂的金元寶。療養院要它，蜂巢也要它。這塊芯片，以及金元寶本身，似乎隱藏著比想象中更深的秘密。
    門外，警笛聲由遠及近。陳正呼叫的支援終於到了。但周默知道，這場圍繞著“生物載體”和“金屬頭皮”的戰爭，才剛剛進入更凶險、更黑暗的篇章。泡泡浴的掩護下，隱藏著更致命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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