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星球”寵物店裏彌漫著一股劫後餘生的辛辣氣息。金元寶被安置在最高層籠子裏，遠離任何可能被投毒的食物和水源，小身體還在微微發抖。陳小樂把店裏所有通風口都檢查了一遍，又把幾包活性炭除味包掛在籠子周圍，試圖驅散空氣中殘留的、若有若無的辣椒素濃縮液的味道——半小時前，他們剛挫敗了療養院殺手偽裝成外賣員投毒的刺殺行動。
    “這日子沒法過了！”陳小樂哭喪著臉，對著金元寶碎碎念，“元寶同誌，你現在是比國寶還國寶！喝水得銀針試毒，吃飯得太監先嚐…哦不，我先嚐！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周默沒理會陳小樂的抱怨，眉頭緊鎖地盯著林柚的電腦屏幕。屏幕上是一張複雜的城市熱力圖，由老k改裝過的、能探測異常功耗的“放屁蟲”被動掃描模式生成。代表高能耗的紅點，如同發炎的病灶，星星點點地分布在城市地圖上。
    “看這裏，城東物流園旁邊的公廁，還有老火車站後巷那個…功耗高得離譜，遠超正常照明和通風需求。”林柚指著幾個閃爍的紅點，“和之前挖礦的烘手機模式不同，這次是持續性的高熱，更像是…服務器機櫃在散熱！”
    “服務器？”老k湊過來，渾濁的眼睛裏閃著光，“塞公廁裏？用加熱板散熱？這路子夠野的啊！”
    “公廁的烘手機加熱板功率大，金屬外殼導熱快，再加上公廁本身需要良好的通風管道…”林柚快速調取著市政公廁的建築圖紙，“如果巧妙改裝，把服務器主板貼在加熱板背麵…確實能利用現有設施散熱！隱蔽，免費，還省了機房空調錢！”
    “又是綠潔公司承包維護的點位？”周默立刻聯想到雷主任的洗錢礦場。
    “沒錯！”林柚敲擊鍵盤，幾個高熱點位的維護記錄彈出，承包商赫然都是“綠潔環境服務公司”。“療養院不僅用公廁挖礦洗錢，還把一些需要物理隔離、高度散熱的…敏感數據服務器，也藏在了這裏！公廁成了他們的分布式機房！”
    這個發現讓眾人精神一振。追蹤礦池隻能打擊資金鏈，如果能找到存儲核心數據的物理服務器，或許能直擊療養院活體實驗的證據庫！
    “目標，城東物流園公廁！趁他們還沒轉移！”周默當機立斷。物流園人流相對稀少，白天行動風險較低。
    城東物流園角落的公廁，空氣中混合著消毒水和柴油尾氣的味道。巨大的貨車轟鳴著駛過，震得牆壁嗡嗡作響。周默和老k偽裝成維修工，拎著工具箱，不動聲色地靠近那台貼著“故障待修”單號：h）的烘手機。外殼果然觸手滾燙！
    老k用改裝過的熱成像儀掃描牆壁，屏幕上立刻顯示出烘手機後方牆體內部不正常的、集中擴散的高溫區域。“就是這後麵！服務器主板就貼在加熱板背麵！散熱通道利用了公廁的排風管！”
    “怎麽進去？”周默低聲問。強行破壞會觸發警報。
    老k眯著眼，打量著烘手機外殼的固定螺絲和旁邊通風管的百葉窗。“得拆外殼。但螺絲有防拆報警觸點…等等！”他目光落在通風百葉窗的縫隙上，“百葉窗後麵…好像有東西卡著？”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細長的柔性窺鏡，從百葉窗縫隙探了進去。窺鏡傳回的畫麵上，除了灰塵和蛛網，隱約可見一根不起眼的黑色數據線，一端連接著服務器主板，另一端…似乎接在烘手機內部的某個備用接口上？
    “我明白了！”老k一拍大腿，“這幫孫子為了省事，把服務器的一些狀態監控信號，直接並到了烘手機的故障反饋回路裏！所以服務器過熱或者故障，可能會觸發烘手機報錯！”
    他立刻從工具箱裏翻出一個巴掌大的信號模擬器，接上窺鏡的數據線。“試試給它灌個‘過熱死機’的假信號！看能不能讓烘手機把錯誤報告‘吐’出來！”
    老k的手指在模擬器上快速點按，設定參數。周默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突然，公廁隔間裏傳來衝水聲。陳小樂提著褲子，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他剛才肚子疼，實在憋不住進來解決了。“哎？默哥？k大爺？你們搞定沒？”他揉著眼睛湊了過來，正好站在那台滾燙的烘手機正前方。
    就在這時，老k按下了信號模擬器的發送鍵！
    一股模擬的“服務器核心過熱！即將熔毀！”的故障脈衝信號，被注入了烘手機的反饋回路！
    嗡——！！！
    那台沉寂的烘手機猛地一震，內部風扇如同垂死掙紮般瘋狂嘶吼起來！出風口瞬間爆發出遠超正常檔位的、滾燙而狂暴的氣流！
    “我靠！好大風！”陳小樂被這突如其來的熱風糊了一臉，頭發都被吹得豎了起來！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想躲開風口，腳後跟卻不小心絆到了周默放在地上的工具箱！
    “哎喲！”陳小樂一個趔趄，身體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地向後倒去！為了穩住身體，他慌亂中伸手向前一抓，想扶住旁邊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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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不偏不倚，狠狠拍在了烘手機那個碩大的、閃著工作紅光的啟動按鈕上！
    啪！
    按鈕被按到了底！
    烘手機接收到“啟動”指令，疊加著老k注入的“過熱熔毀”假信號，內部邏輯瞬間錯亂！風扇轉速被強行推到理論極限！一股堪比小型噴氣引擎啟動的、超高壓、超高溫的恐怖氣流，如同無形的炮彈，從出風口狂暴地噴湧而出！
    目標——正是被陳小樂放在旁邊洗手台上透氣、正用小爪子好奇地扒拉籠子門的金元寶！
    “吱——！！！”
    金元寶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而驚恐的尖叫，整個小小的、毛茸茸的金色身體，就像一片毫無重量的羽毛，被這股狂暴的氣流瞬間卷起！直衝天花板！
    “元寶！！！”周默和陳小樂目眥欲裂！
    砰！噗！
    金元寶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布滿灰塵和蛛網的天花板上！但預想中的摔落並未發生！它那蓬鬆柔軟的金色毛發，在高速氣流摩擦和幹燥環境下，瞬間產生了極強的靜電！整個小身體，像塊被磁鐵吸住的金色毛氈，四爪攤開，肚皮緊貼，呈一個完美的“大”字型，被牢牢地、滑稽地吸附在了天花板上！隻有小尾巴尖還在無助地顫抖！
    “……” 周默和老k目瞪口呆地看著天花板上那隻“壁虎”倉鼠。
    “……” 陳小樂保持著摔倒的姿勢，手還按在烘手機按鈕上，表情如同見了鬼。
    金元寶：“……吱？”我是誰？我在哪？）
    “小樂！快關掉！”周默率先反應過來。
    陳小樂手忙腳亂地鬆開按鈕。烘手機的風扇嘶吼聲漸漸停歇，恐怖的氣流消失。金元寶身上的靜電慢慢消散，小身體晃了晃，“吧嗒”一聲，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正好落進周默及時伸出的手掌裏。
    小家夥被摔得七葷八素，躺在周默手心，小肚皮劇烈起伏，黑豆眼裏全是小星星，爪子裏還死死抱著那塊它從不離身的“寶藏”芯片。
    “嚇死爹了…”陳小樂癱坐在地上，拍著胸口。
    然而，這場由誤觸引發的鬧劇還未結束。那台被強行超頻、又被粗暴關停的烘手機，內部發出一陣痛苦的“哢哢”聲，仿佛齒輪錯位。緊接著，它下方的故障報告打印口，“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張皺巴巴、還帶著滾燙餘溫的紙條。
    老k眼疾手快，一把扯過紙條。
    這不是常見的“故障代碼”或“維修指南”。紙條上印著的，是一幅極其精密、帶著清晰元件標識和走線的局部電路圖！圖紙一角，還有一個用激光蝕刻的、極其微小的設備編碼：
    【gzsvr09】
    【所屬單元：神經接口數據歸檔  子庫 γ】
    【物理位置：deta 陣列  節點 7】
    電路圖下方，還有一行手寫的潦草備注：
    “散熱冗餘不足，deta7節點需遷移。雷。”
    空氣仿佛凝固了。
    周默、老k、林柚通過耳機同步看到紙條照片）的呼吸都停滯了。金元寶在周默手心翻了個身，懵懂地舔了舔芯片。
    這根本不是維修單！這是療養院內部服務器gzsvr09）的硬件設計圖！標注了其所屬的核心數據庫神經接口數據歸檔子庫γ）！甚至暴露了其在服務器陣列deta陣列）中的物理位置節點7）！還有雷主任的親筆備注！
    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閃過所有人的腦海：這台藏在公廁烘手機後麵的服務器，存儲的極有可能就是張姨那些金屬頭皮植入者，甚至更多活體實驗者的原始神經接口數據！是療養院最核心、最致命的罪證之一！
    而這張圖，因為陳小樂的誤觸導致烘手機超載故障，又因為其監控信號與服務器狀態並聯，被當作“最高優先級硬件故障報告”打印了出來！
    “踏破鐵鞋無覓處…”老k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得來全不費工夫？”陳小樂接話，但臉上沒有絲毫喜色，隻有更深的恐懼。
    周默緊緊攥著那張滾燙的紙條，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紙條上的信息太關鍵，太具體，簡直像一份精心包裝的禮物。療養院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把核心服務器的設計圖和位置寫在紙條上，塞進一台公共廁所的烘手機裏？
    他猛地抬頭看向那台還在冒著青煙的烘手機，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這真的是意外收獲？還是…一個散發著血腥味的誘餌？
    與此同時。
    療養院監控中心。
    雷主任看著屏幕上代表“gzsvr09”服務器狀態從“過熱報警”變為“硬件故障報告已打印”的提示，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殘酷的笑意。
    他拿起內線電話，聲音平靜無波：
    “deta7節點‘故障報告’已投送。魚兒該咬鉤了。‘清潔工’就位。記住，這次目標優先級變更：芯片和活體鑰匙倉鼠，必須完整回收。至於闖入者…處理幹淨點。”
    他放下電話，目光投向屏幕上金元寶被氣流吹飛的定格畫麵，喃喃自語：
    “該換籠子了，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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