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空調豎井像一根冰冷的鋼鐵腸子，直通地下深處。陳正赤腳踩在鏽跡斑斑的檢修梯上，每一次落腳都傳來刺骨的寒意和鐵鏽碎屑紮入皮肉的刺痛。胖子在前麵帶路，捂著肚子上的凹坑，每一次挪動都伴隨著痛苦的吸氣聲，豆大的汗珠混著油汙往下淌。老k緊隨其後，手裏緊緊攥著那個塗過陳正耳垢的神奇小喇叭，警惕地傾聽著下方。陳小樂抱著金元寶殿後，小家夥似乎對井下濃重的黴味和金屬鏽味很不滿，在他背帶裏不安地扭動著。
    “到底了！”胖子嘶啞的聲音帶著解脫的顫抖。他肥胖的身軀艱難地擠開豎井底部一扇幾乎鏽死的檢修門，一股更冰冷、帶著強烈臭氧和機器散熱味道的空氣湧了進來。門外是一條狹窄的、布滿粗大管道的設備層走廊，頂燈昏暗，隻有遠處巨大的服務器機房入口散發著幽幽的藍光。走廊中央，那條健碩的黑色杜賓犬依舊四仰八叉地躺著，鼾聲如雷，睡得天昏地暗。
    “就是那間！最裏麵！銀灰色的氣密門！”胖子指著機房深處，聲音壓得極低，充滿了恐懼，“三重物理密鑰！門禁麵板在左邊！生物鎖…在…在門口那個掃描柱上！動態的！隻認特定管理員！”
    陳正順著胖子指的方向看去。機房深處，一扇厚重的、泛著金屬冷光的銀灰色大門緊閉著，門上沒有任何標識，隻有門邊一個不起眼的黑色麵板，和一個約一人高的、頂部嵌著複雜光學鏡頭的圓柱形掃描裝置。整個區域安靜得可怕，隻有服務器機櫃低沉的嗡鳴，像無數隻電子蜂在低語。
    “三重物理密鑰？”老k湊到門禁麵板前，鼻梁上的放大鏡幾乎貼了上去。麵板上隻有三個極其隱蔽的、沒有任何標識的金屬凹槽，形狀各異。“操！蜂巢這幫孫子，玩得夠絕！這他媽是定製盲插口！順序錯了或者插錯鑰匙，直接鎖死加警報！”他飛快地從工具腰包裏掏出一個多功能探測筆，小心翼翼地沿著凹槽邊緣掃描，“材質…高密度陶瓷合金！抗物理破壞！內部有微電流回路自檢…媽的，硬來肯定不行！”
    “生物鎖呢？”陳正焦急地問，目光死死盯著那個沉默的掃描柱。
    胖子哆嗦了一下：“動態的…聽說是…是管理員體脂波動頻率…媽的玄乎得很！每次都不一樣！就認那幾個人！”
    體脂波動頻率？老k和陳正都懵了。這玩意兒怎麽模仿？
    “看進度條！”陳小樂突然指著機房入口旁邊一個不起眼的輔助監控屏，聲音帶著哭腔。屏幕上，那行綠色的進度條像催命符一樣：【腦波灌溉主進程  當前同步進度：65...】！離100覆蓋朵朵的原始意識，隻剩下三分之一！
    “媽的！沒時間了！”陳正眼睛赤紅，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恨不得用撬棍把那扇該死的門砸開！
    就在這時，老k的目光無意間掃過陳正那隻還沾著點黑色油汙、爬梯子時被刮破皮的耳朵。一個極其大膽、極其荒謬、卻又帶著某種詭異合理性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進他的腦海！
    “陳大腳！耳朵！快！再貢獻點存貨！”老k猛地轉身，聲音因為激動而變調，手裏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帶密封蓋的微型無菌采樣瓶和一把更精細的耳垢刮勺。
    “還來？！”陳正簡直要瘋了，“老k你他媽是不是被金元寶啃了腦子？！”
    “少廢話！想救朵朵就快點！左邊！深的！越陳越好！”老k不由分說，動作快如鬼魅，刮勺精準地探入陳正那飽經風霜的耳道。
    “嘶…操！”陳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耳膜都要被捅穿了。老k手腕輕巧地一轉一刮，刮勺尖端帶出一小坨比上次顏色更深、質地更粘稠、氣味更“醇厚”的深褐色耳垢！他像捧著稀世珍寶，小心翼翼地將這坨“陳年佳釀”轉移到無菌瓶裏，迅速蓋上蓋子。
    “你…你到底要幹嘛？”陳正捂著火辣辣的耳朵，又氣又懵。
    “做鑰匙！”老k語速飛快，又從腰包裏掏出一個便攜式微型離心機和幾個裝著不明液體的微型試管架。他動作麻利地將那點珍貴的耳垢樣本放入離心管，加入幾滴刺鼻的有機溶劑，塞進離心機。微型電機發出蚊子般的嗡鳴，高速旋轉起來。“378章！記不記得？我們分析過陳正你那生化腳汗的成分！乳酸、尿素、脂肪酸！特別是那些長鏈脂肪酸！跟皮脂腺分泌的油脂成分高度相似！”他一邊盯著離心機，一邊飛快解釋，“蜂巢這幫控製狂，為了安全，用最高管理員的‘體脂波動頻率’做動態生物鎖！體脂波動，核心就是皮下脂肪層裏那些脂肪酸分子的活躍度！你這陳年老耳垢，富含角鯊烯、蠟酯、膽固醇酯！頂級的長鏈脂肪酸混合物！純度比你肚皮上那層‘緩衝層’高多了！”
    離心機停下。老k取出離心管，裏麵深褐色的粘稠物已經分層。他用細長的吸管小心地吸取了最上層那層清亮、泛著油光的淡黃色液體——經過簡單分離提純的耳垢油脂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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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老k拿出一個普通的金屬外殼u盤。他擰開u盤外殼，露出裏麵的電路板。他用一根比頭發絲還細的探針，蘸取了一丁點那淡黃色、散發著古怪氣味的油脂精華，極其精準地、均勻地塗抹在u盤電路板的一個特定金屬觸點上！動作輕柔得如同在修複一件古董。
    “成了！”老k深吸一口氣，眼神裏閃爍著孤注一擲的光芒，將處理好的u盤緊緊攥在手心。“胖子！開門禁的順序！快說！最後一次機會！”
    胖子看著老k手裏那個塗了耳垢油的u盤，表情像生吞了一隻活蒼蠅。他嘴唇哆嗦著，努力回憶：“左…左下是三角凹槽…中間是菱形…右邊…右邊是帶缺口的圓形！順序…三角，菱形，圓！”
    老k點頭，毫不猶豫地將u盤尾部一個不起眼的金屬凸起被他臨時改裝成了三角插頭），對準門禁麵板左下那個隱蔽的三角凹槽，穩穩地插了進去！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代表識別通過的機械聲響起。
    老k迅速拔出，又將u盤另一個棱角對準中間的菱形凹槽插入。
    哢噠。
    第二聲！
    陳正和陳小樂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連金元寶都停止了扭動，黑豆似的小眼睛緊張地盯著。
    老k深吸一口氣，將u盤翻轉，用邊緣一個特意磨出的弧形缺口，對準右邊那個帶缺口的圓形凹槽，用力插入！
    哢噠——嗡…
    第三聲識別聲響起，緊接著是門禁麵板內部傳來一陣低微的電流嗡鳴和解鎖機構運作的輕響！
    厚重的銀灰色氣密門內部傳來“嗤”的一聲輕響，液壓裝置啟動，門扇緩緩向內開啟了一條縫隙！冰冷的、帶著特殊防腐劑味道的空氣從門縫裏湧出！
    “門開了！”陳小樂驚喜地低呼。
    “別高興太早！還有那該死的生物鎖！”老k低吼一聲，目光死死盯住門口那個一人高的圓柱形掃描裝置。幾乎在氣密門開啟的同時，掃描柱頂部的複雜光學鏡頭組亮起了幽藍色的光芒，一道柔和的、不斷變換頻率的光束如同探照燈般掃了下來，目標正是走在最前麵的老k！
    “胖子！站過去！”老k反應極快，一把將還在發懵的胖子推到掃描光束下！胖子那龐大的身軀和獨特的脂肪波動頻率，或許能幹擾一下係統！
    幽藍的光束瞬間籠罩了胖子。掃描柱內部發出細微的“嘀嘀”聲，似乎在分析數據。胖子嚇得渾身肥肉亂顫，肚子上的凹坑都跟著抖動起來。
    “生物特征…不符…威脅…等級提升…”一個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從掃描柱內部傳出，頂部的光學鏡頭紅光閃爍！
    “媽的！沒用！”老k咒罵一聲，知道糊弄不過去了。就在掃描光束即將鎖定他、發出警報的千鈞一發之際，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動作！
    他猛地將那個塗滿了陳正耳垢油脂精華的u盤，高高舉起，對準了掃描柱頂部那不斷變換的幽藍光束！同時，他另一隻手狠狠拍在自己胸口！
    “呃！”老k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漲紅，心髒在胸腔裏狂跳，強行製造劇烈的生物電波動！他賭的是掃描光束在分析u盤表麵那層高純度“體脂模擬物”時，會同步捕捉到他刻意製造的、強烈但混亂的體脂波動幹擾信號！
    嗡——！
    掃描光束猛地聚焦在那個小小的u盤上！幽藍的光芒瞬間變得刺眼！掃描柱內部的“嘀嘀”聲變得急促而尖銳，如同警報前的倒計時！
    時間仿佛凝固了。陳正握緊了撬棍，準備迎接刺耳的警報和蜂擁而至的守衛。陳小樂下意識地捂住了金元寶的耳朵。
    掃描柱頂部的紅光瘋狂閃爍了幾下，急促的“嘀嘀”聲突然卡頓了一下，然後…熄滅了。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再次響起，語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和延遲：
    “檢測到…高匹配度…體脂特征…波動頻率…符合…臨時…管理員…權限…校驗…通過…”
    幽藍的掃描光束瞬間變得柔和穩定，紅光徹底消失。掃描柱內部發出“滴”的一聲長音，代表生物鎖解除！同時，那扇厚重的氣密門也完全打開了！
    “臥槽！成了！耳垢萬歲！”老k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一把抓回u盤，那層淡黃色的油脂在掃描光束下似乎更亮了些。
    三人一鼠顧不上慶祝，立刻衝進了冰冷的冷存儲機房。
    房間不大，溫度明顯比外麵低很多。正中央，矗立著一個巨大的、如同銀色棺材般的櫃式設備，外殼上沒有任何接口，隻有側麵一個不起眼的物理開關和一個小小的液晶屏。屏幕上顯示著：【冷存儲陣列  狀態：在線。受保護數據：原始腦波樣本庫  狀態：鎖定。】
    “就是它！”胖子指著那個大冰櫃，聲音虛弱但帶著肯定。
    老k立刻撲到設備前，仔細檢查那個物理開關和旁邊的狀態屏。“物理開關隻是總閘…數據鎖定狀態…需要更高權限才能解鎖訪問…媽的！還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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