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壇子不大，也就人頭大小，但裏麵裝的東西可不一般！蓋子摔開的口子裏，露出裏麵一片令人心驚肉跳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豔紅！那是剁得極碎的、新鮮欲滴的紅辣椒！浸泡在一種粘稠的、散發著極其霸道辛辣氣味的油脂裏！正是老大爺視若珍寶的“獨家秘製剁椒”！
    陳小樂一把抓起那個剁椒壇！壇子入手沉甸甸，那股衝天的辣氣直衝鼻腔，熏得他眼睛都下意識眯了一下。他也顧不得許多，另一隻手飛快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特製的密封玻璃瓶。
    瓶子裏，一團微弱蠕動的、近乎透明的膠狀物正散發著極其暗淡的幽藍光芒——這正是他在下水道某個汙水匯集點，拚著差點被水流卷走的風險，才撈到的、唯一一團還算“完整”的朵朵腦波樣本碎片！雖然能量也快見底了。
    “小樂！你幹什麽？！” 周默驚怒的聲音響起，他看到了陳小樂的動作，瞬間猜到了他的意圖，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這太瘋狂了！
    “保存！必須找個‘容器’！辣椒素…刺激性強…說不定能激活…穩住它！” 陳小樂語無倫次地吼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純粹是生物監測員的本能加上狗急跳牆的賭徒心態！他猛地拔掉玻璃瓶的密封塞，看也不看，就把瓶子裏那團微弱發光的“涼粉”，連同瓶底殘留的一點渾濁汙水，一股腦兒地倒進了那壇如同火山熔岩般鮮紅粘稠的剁椒裏！
    “噗嗤！”
    微弱的膠狀物瞬間沉入那片濃烈的紅色海洋，被粘稠的辣椒碎末和油脂包裹、吞沒。幾秒後，那團膠狀物所在的位置，幽藍色的光芒極其微弱地閃爍了幾下，仿佛在滾燙的岩漿中掙紮，隨即被濃烈的紅色徹底掩蓋，光芒消失不見。
    “我的剁椒！！！” 老大爺的哭嚎瞬間變成了淒厲的尖叫！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引以為傲、耗費無數心血醃製的獨家秘方，被倒進了一團來曆不明、看著就惡心的“果凍”！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小畜生！我跟你拚了！”
    老大爺徹底瘋了！他像一頭被激怒的老公牛，雙眼赤紅，不管不顧地朝著陳小樂猛撲過來，幹瘦的手爪直抓陳小樂手中的剁椒壇！
    陳小樂被老大爺這不要命的架勢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抱著壇子後退一步。就在這拉扯之間——
    “哐當！”
    老大爺布滿青筋和老繭的手，狠狠抓在了剁椒壇的壇口邊緣！巨大的衝力加上陳小樂後退的慣性，那沉重粗陶壇子猛地一晃，壇口朝下傾斜！
    “嘩啦——！”
    一大坨粘稠無比、鮮紅刺目、裹挾著無數辣椒碎末和那團被吞沒的腦波樣本的剁椒混合物，如同被擠出的火山膿液，從壇口傾瀉而下！
    大部分砸在了濕漉漉的泥地上，發出“啪嘰”一聲令人心悸的悶響，濺起一片紅得發黑的粘稠汁液！
    但還有一小部分，如同被精準投射的燃燒彈，不偏不倚，正好濺射進了旁邊牆壁上一個毫不起眼的、鏽跡斑斑的金屬通風口格柵裏！粘稠的紅色液體順著格柵的縫隙，滴滴答答地滲了進去！
    “滋…滋啦…”
    通風口內部似乎傳來極其輕微的、液體滴落在金屬管道上的聲音。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
    緊接著——
    “咳咳咳！！”
    “咳咳咳咳——！！”
    “嘔…咳咳！臥槽…咳咳咳什麽…咳咳…玩意兒！！”
    如同點燃了導火索！一陣陣撕心裂肺、此起彼伏的劇烈咳嗽聲，猛地從通風口連接的管道深處爆發出來！那聲音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放大！起初是零星幾聲，瞬間就變成了幾十人、上百人的集體咳嗽狂潮！咳嗽聲、幹嘔聲、痛苦的叫罵聲，通過四通八達的地下通風管道，如同海嘯般從黑市的各個角落湧來，匯聚在這小小的後院上空，震得空氣都在顫抖！
    整個地下黑市，仿佛瞬間被投入了一個巨大的辣椒煙霧彈！高純度90）辣椒素揮發物，順著通風管道，如同最恐怖的生化武器，無差別地攻擊了每一個有呼吸的生物！
    後院裏的幾人首當其衝！
    “咳咳咳！！” 離通風口最近的陳小樂和老k首當其衝，那股濃烈到實質般的辛辣氣息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鼻腔、氣管、肺部！眼淚鼻涕完全不受控製地瘋狂湧出！眼睛瞬間紅腫如桃，視野一片模糊！喉嚨裏火燒火燎，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吞下滾燙的刀子！
    “呃啊——！！” 癱在地上的秦瞳更是遭了殃，他本就因為機械臂腐蝕劇痛而大口喘息，這下直接吸入了最高濃度的辣椒素“精華”！劇烈的咳嗽讓他蜷縮成一團，身體像蝦米一樣痙攣，眼淚鼻涕口水糊了滿臉，那隻被腐蝕的機械臂關節因為身體的劇烈抽搐，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周默也捂住了口鼻，劇烈地嗆咳起來，眼淚直流，但他強忍著火燒般的痛苦，目光死死鎖定在秦瞳身上！
    隻見在極致的痛苦和刺激下，秦瞳那隻還能動的左手，如同痙攣般猛地抬起！他那隻完好的眼睛因為劇痛和刺激布滿了血絲，眼神混亂而瘋狂，充滿了毀滅一切的暴怒！他根本看不清目標，隻是憑著本能和一股滔天的恨意，那隻左手顫抖著、卻異常迅猛地探向自己腰間——那裏別著一把備用的、小巧的陶瓷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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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默…咳咳…死！！！” 秦瞳喉嚨裏擠出破碎的嘶吼，沾滿淚水和汙物的臉扭曲猙獰。他憑著模糊的方位感，對著記憶中周默所在的方向，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三聲清脆的槍響，在震天的咳嗽背景音中顯得格外突兀！
    然而，秦瞳的視線被眼淚鼻涕徹底糊住，手臂因咳嗽而劇烈顫抖！子彈完全失去了準頭！
    “噗！噗！嘩啦——！”
    三顆子彈，兩顆打在了旁邊一口蓋著厚重木蓋的鹹菜缸上，在粗陶缸體上留下兩個深深的彈孔！另一顆則打在了缸沿下方，崩飛了一塊陶片！
    “嘶啦——！”
    一股渾濁的、深褐色的醃菜鹵，如同噴泉般從缸體上的兩個彈孔裏激射而出！帶著濃烈的酸腐氣味，在空中劃出兩道水線，不偏不倚，正好澆在缸體旁邊一台半埋在雜物堆裏、外殼布滿灰塵、指示燈卻詭異亮著的、類似老舊服務器機箱的金屬設備上！
    “滋啦——！！！”
    一陣更加劇烈、更加響亮的電流短路聲猛地爆開！那台金屬設備的外殼瞬間冒出大片刺眼的藍色電弧！酸性的醃菜鹵ph≈3.5）成了絕佳的導體，順著設備的散熱縫隙瘋狂湧入內部！
    “不好！” 周默瞳孔驟縮！他雖然被辣椒素嗆得頭暈眼花，但看到那電弧和冒煙的設備，瞬間明白了危險！那玩意兒看起來像廢棄的，但蜂巢很可能用它處理或臨時存儲黑市收集到的零散腦波數據！一旦短路過載爆炸，波及到裏麵可能殘留的朵朵腦波數據碎片，後果不堪設想！更別提這混亂的現場了！
    電光石火間，周默的目光掃過旁邊陳小樂脫手掉在地上的背包——拉鏈開著，露出裏麵一捆纏繞好的、用於下水道臨時布線的紫紅色銅芯電線！
    賭一把！
    周默猛地撲過去，一把扯出那捆銅線，動作快得帶出殘影！他完全不顧設備外殼上跳躍的危險電弧，用盡全身力氣，將銅線裸露的線頭狠狠捅進了設備外殼被酸液腐蝕出的一個縫隙裏！
    “劈啪——！！！”
    耀眼的電弧瞬間順著紫紅色的銅線竄了上來！周默感覺手臂一陣強烈的麻痹感！但他死死抓住電線另一端，身體借勢猛地一個旋身拖拽！
    銅線如同一條被激怒的紫色電蛇，帶著刺目的電弧，被周默狠狠地甩向不遠處——另一台連接著更多線纜、體積更大、指示燈閃爍更頻繁、顯然是主腦波服務器的金屬機櫃！
    “轟——！！！”
    一聲沉悶的爆響！
    當攜帶巨大短路電流的銅線頭接觸到主服務器機櫃外殼的瞬間，仿佛點燃了炸藥桶！
    主服務器機櫃內部爆發出刺目的白光！緊接著，機櫃正麵所有的指示燈瘋狂亂閃，紅的綠的黃的如同失控的霓虹燈！鑲嵌在機櫃正中的一塊布滿灰塵的液晶屏幕猛地亮起，上麵無數的代碼流如同瀑布般瘋狂刷過！
    然後，在所有人包括咳得死去活來的秦瞳）驚駭的注視下，那塊屏幕上的代碼瞬間消失，整個屏幕變成一片刺目的血紅色！
    幾個巨大無比、仿佛用燃燒的岩漿寫成的、不斷扭曲跳動的方塊字，帶著一種猙獰的、毀滅性的視覺效果，猛地占據了整個屏幕：
    【腦波辣度值：999∞】
    緊接著——
    “嘭！嘭！嘭！嘭！”
    服務器機櫃內部如同放鞭炮般響起一連串沉悶的爆炸聲！一股股濃鬱的黑煙帶著刺鼻的焦糊味，從散熱孔和縫隙裏滾滾湧出！屏幕上的血紅色大字在劇烈閃爍了幾下後，徹底熄滅，隻留下幾縷嫋嫋青煙。整個機櫃如同死去的巨獸，癱在原地，散發著焦臭。
    這如同電子煙花般的毀滅景象，帶著一種荒誕的終結感，讓整個後院的混亂都為之停滯了一瞬。隻剩下通風管道裏依舊傳來的、如同背景音般的集體咳嗽聲。
    就在這短暫的死寂中——
    “阿嚏——！！！”
    一個極其響亮、帶著濃濃鼻腔音的噴嚏聲，猛地從陳小樂濕漉漉的口袋裏炸響！
    是金元寶！
    小家夥被空氣中彌漫的辣椒素折磨得夠嗆，小鼻子通紅，黑豆眼水汪汪。剛才服務器爆炸的巨響和黑煙成了壓垮它的最後一根稻草，一個醞釀已久的超級噴嚏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
    “噗！”
    隨著噴嚏噴出的，除了點點倉鼠唾沫星子，還有幾顆之前被它藏在小腮幫子裏、沒來得及嗑完的、沾著辣椒油的辣椒籽！
    這幾顆小小的、圓滾滾的、浸透了高純度辣椒油脂的種子，如同被微型炮筒發射出來，在空氣中劃出幾道微不可見的紅色軌跡，精準無比地——
    糊在了距離最近的、正癱在地上劇烈咳嗽、滿臉涕淚橫流的秦瞳的右眼睫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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