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竹林詭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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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的鳴笛聲刺破夜空。我坐在急診室外的長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紅布袋。外婆被推進去已經兩個小時了,醫生說是突發性腦溢血。
小雨,喝點水。媽媽遞來一次性紙杯,她的手抖得厲害,水灑了大半。
我接過杯子,突然一陣眩暈襲來。眼前的白牆突然浮現出細密的水珠,那些水珠匯聚成線,緩緩流下,形成一張模糊的人臉輪廓——草帽,蓑衣,沒有五官。
我手中的杯子掉落,水濺在鞋麵上。
怎麽了?媽媽緊張地抓住我的肩膀。
我眨眨眼,牆上的水痕消失了。沒...沒事,隻是太累了。
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覺。自從外婆吐血昏迷,我開始看到一些...不該存在的東西。候診室角落裏蹲著的透明小孩;走廊盡頭一閃而過的蓑衣影子;還有現在,水形成的鬼臉。
最奇怪的是,每當我看到這些,胸前的紅布袋就會微微發熱,像是某種警告。
淩晨三點,醫生終於出來告訴我們外婆暫時脫離危險,但需要觀察。媽媽堅持讓我回家休息,自己留下陪護。
推開家門時,一陣穿堂風迎麵撲來,帶著竹林特有的潮濕氣息。我渾身一僵——所有窗戶都關得好好的,這風從哪來的?
有人嗎?我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子裏回蕩。
沒有回應,但廚房傳來滴水聲。我躡手躡腳走過去,發現水龍頭在滴水,水池裏積了淺淺一層水。我伸手關緊龍頭,卻在水中看到了倒影——不是我自己的臉,而是一張蒼老模糊的麵容,草帽下的眼睛黑洞洞的。
紅布袋突然變得滾燙,我踉蹌後退,撞翻了垃圾桶。再看向水池,隻有我慘白的倒影。
我逃也似地衝進臥室,反鎖上門,把所有的紅布袋都擺在床邊,像外婆做的那樣。雄黃和朱砂的氣味讓我稍微安心了些。
床上攤開著外公的日記本,我隨手翻到一頁:
...秀蘭說我們女兒也看得見它們,這是血脈的聯係。女子屬陰,更容易通靈。必須想辦法切斷這種聯係,否則禍及子孫...
秀蘭是外婆的名字。我心頭一震——所以媽媽也能看見?那為什麽她從不提起?
日記後麵幾頁被撕掉了,斷頁處殘留著幾個字:...血咒...替身...竹林中心...
窗外,月亮被烏雲遮住,竹林方向傳來沙沙聲,像是無數人在低聲絮語。我蜷縮在床上,數著心跳等待天明。
第二天中午,外婆醒了。我和媽媽趕到醫院時,她正靠在床頭,臉色灰白得像舊報紙,但眼神異常清明。
小雨留下,其他人出去。她的聲音虛弱但堅決。
媽媽欲言又止,最終歎了口氣走出病房。外婆示意我關上門,然後拍了拍床沿讓我坐下。
你看到了,是不是?她幹枯的手握住我的,那些不該存在的東西。
我點點頭,喉嚨發緊:從昨晚開始...越來越清楚...
外婆閉上眼睛,仿佛在積蓄力量:這是你外公的血脈...傳女不傳男...你媽也有,但她選擇看不見
什麽意思?
閉上眼睛就能逃避,這是你媽的方式。外婆苦笑,但你不行...你太像你外公了,那東西認準了你。
我想到水池裏的倒影,胃部一陣絞痛:為什麽是我?
外婆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因為你能完成你外公沒做完的事!今晚子時,你必須去竹林中心,帶上這個——
她從枕頭下摸出一塊鏽跡斑斑的銅牌,上麵刻著奇怪的符文。
這是什麽?
你外公留下的...鎮物。外婆劇烈咳嗽起來,埋在竹林中心...能結束這一切...
護士聞聲進來,打斷了我們的談話。臨走時,外婆死死盯著我的眼睛:記住,子時之前...別讓影子離開你...
這句話讓我毛骨悚然。整個下午,我都有意站在陽光下,時不時回頭看自己的影子是否還在。
傍晚,媽媽堅持要留在醫院陪夜。我謊稱去同學家住,實則回家準備前往竹林。收拾東西時,我在衣櫃深處發現一個舊木盒——從沒見過,但莫名熟悉。打開後,裏麵是一把生鏽的柴刀和幾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輕的外公站在竹林邊,身旁是...一個穿蓑衣的人!但照片頭部的位置被燒毀了,看不清臉。翻到背麵,寫著1950年秋,與守林人留影。
守林人?外婆不是說那是鬼嗎?為什麽會有合影?
窗外,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下。我揣好銅牌、紅布袋和柴刀,悄悄向竹林出發。
夜色中的竹林比白天更加陰森,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像無數竊竊私語。我打開手電筒,光束在密集的竹竿間顯得格外微弱。
小姑娘,這麽晚來竹林做啥?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我嚇得差點尖叫,轉身看到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手持長竿,像是巡夜的。
我...我找東西。我含糊地回答,同時警惕地後退幾步。紅布袋沒有發熱,應該不是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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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眯起眼睛:這地方晚上不安全,老陳我守林三十年了,知道輕重。他指了指竹林深處,特別是那邊,鬧鬼。
我的心跳加速:鬧鬼?
是啊,穿蓑衣的吊死鬼,找替身呢。老陳吐了口痰,五十年前有個教書先生差點著了道,後來年年做紅布袋辟邪...
我渾身一震:您認識林老師?我外公?
老陳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後退了一步:你是...林老師的孫女?他上下打量我,眼神驚恐,太像了...太像了...
像誰?
老陳沒有回答,轉身就要走。我追上幾步:請告訴我!我外公當年到底遇到了什麽?
子時快到了...老陳頭也不回地擺手,快走吧,別回頭...千萬別回頭...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中。我看了看表——1120,離子時還有四十分鍾。
越往竹林深處走,空氣越潮濕,地上開始出現零星的水窪。奇怪的是,這些水窪在手電光下呈現出詭異的黑色,像墨水一樣。
一滴水從上方落下,正中我的後頸,冰涼刺骨。我抬頭看去,隻見一根粗壯的竹枝上掛著什麽東西——一件濕漉漉的蓑衣,正在滴水。
但下一秒,蓑衣不見了。
我的心跳如擂鼓,加快腳步向前。根據外婆的描述,竹林中心應該有一小塊空地。果然,穿過最後幾叢竹子後,我來到一個直徑約五米的圓形空地。
空地上寸草不生,中央有一個淺淺的土坑,像是被人挖開過又填平。更詭異的是,土坑周圍整齊地插著十二根竹子,每根竹子上都掛著一個褪色的紅布袋。
我走近土坑,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耳邊響起無數聲音,有哭泣,有尖叫,有低語...最清晰的是一個蒼老的聲音:終於來了...
紅布袋瞬間變得滾燙,我痛得彎下腰。就在這時,土坑裏的泥土開始蠕動,像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
天地清明,陰陽兩隔!我大喊著掏出銅牌,準備按外婆說的埋進土裏。
泥土突然炸開,一股黑水噴湧而出。黑水中,一隻蒼白的手猛地伸出,抓住了我的腳踝!
我尖叫著掙紮,但那手的力道大得驚人,正一點點把我拖向土坑。黑水已經漫到我的小腿,刺骨的寒意透過牛仔褲滲入皮膚。
生人回避,亡魂歸位!我繼續念著咒語,同時拚命去掰那隻手。觸感濕滑冰冷,像泡漲的腐木。
黑水突然沸騰起來,一個身影緩緩浮出水麵——蓑衣,草帽,沒有臉。隻有一片黑暗,和兩個深不見底的眼洞。
替...身...它發出氣泡破裂般的聲音,另一隻手也伸出來抓向我。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完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竹林中響起:放開她!
那聲音——是外公!
蓑衣鬼的動作頓了一下。我趁機掙脫,踉蹌著後退幾步。抬頭看去,竹林邊緣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雖然看不清臉,但那姿態、那輪廓,分明是照片上的外公!
五十年了...該結束了。外公的聲音忽遠忽近,放過我孫女...我留下來...
蓑衣鬼發出刺耳的尖嘯,黑水像有生命般湧向外公的方向。我這才明白外公的打算——他要代替我成為替身!
我撲向土坑,將銅牌狠狠按進黑水中。
刹那間,一道金光從銅牌迸發,照亮了整個空地。黑水像遇到烈火的油,劇烈沸騰起來。蓑衣鬼的尖嘯變成了痛苦的哀嚎,它的身體開始崩解,化為黑煙消散。
金光中,我看到外公對我微笑,然後漸漸變淡。最後一刻,他指了指土坑,說了三個字:挖出來...
然後,一切都消失了。空地上隻剩下我,十二個紅布袋,和一個靜靜躺在土坑中的銅牌。
我顫抖著撿起銅牌,發現背麵刻著兩行小字:
以血為契,以魂為祭,破此輪回,永絕後患。——林守義 1950年
外公的名字。所以五十年前,他就已經...
遠處傳來雞鳴聲,東方泛起魚肚白。我癱坐在地上,這才發現自己的左手掌心不知何時被劃破,鮮血染紅了銅牌。
而更奇怪的是,那些血跡正被銅牌慢慢吸收,就像它是有生命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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