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曼搬進這間位於城郊的老舊公寓已經三個月了。房租便宜得不可思議，雖然牆壁有些發黃，水管偶爾會發出奇怪的聲響，但對她這樣一個剛畢業不久、工資微薄的職場新人來說，已經算是撿到寶了。
    公寓不大，一室一廳的格局，最讓她滿意的是臥室裏那麵幾乎占據整麵牆的落地鏡。房東說那是前租客留下的，搬走時沒帶走。鏡子邊框是古樸的暗紅色木質雕刻，雖然有些褪色，但做工精細，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真漂亮。林小曼第一次看到時就不由自主地讚歎。她喜歡照鏡子，每天睡前都要在鏡前梳理頭發、塗抹護膚品，看著鏡中的自己慢慢變得精致。
    這天晚上，林小曼像往常一樣站在鏡前做睡前的護膚程序。窗外下著小雨，雨滴輕輕敲打著玻璃窗，營造出一種奇異的寧靜氛圍。她哼著小曲，將乳液均勻地塗抹在臉上。
    突然，鏡中的影像似乎閃爍了一下。
    林小曼的手停在半空，皺眉盯著鏡子。眼花了？她自言自語道，繼續手上的動作。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揮之不去——就好像鏡中的並不是完全同步地在模仿她的動作，而是有微妙的延遲，或者...有自己的意識。
    別自己嚇自己了。她搖搖頭，關掉臥室燈，像往常一樣背對著鏡子躺下。床離鏡子很近，近到她能感覺到鏡麵散發出的微微涼意。
    入睡前，她似乎聽到鏡麵傳來一聲幾乎不可察覺的聲，像是有什麽東西輕輕敲擊了玻璃。
    林小曼做了個奇怪的夢。夢中她站在一麵巨大的鏡子前，鏡中的自己朝她微笑——但那笑容越來越誇張，嘴角幾乎咧到耳根，眼睛瞪得極大，黑眼珠占據了整個眼眶。鏡中的慢慢抬起手，手掌貼在鏡麵上，然後...穿了過來。
    林小曼尖叫著驚醒，冷汗浸濕了睡衣。窗外天已微亮，雨停了，房間裏靜悄悄的。她猛地轉頭看向鏡子——一切正常，隻是普通鏡子映照出她驚恐的臉。
    隻是個噩夢...她長舒一口氣，卻注意到鏡麵上有一個模糊的手印，正好在她夢中看到伸手的位置。
    林小曼顫抖著伸手去擦，手印卻怎麽也擦不掉。更奇怪的是，那手印是從鏡子裏側印上去的。
    接下來的幾天，林小曼刻意避免在晚上照鏡子，睡前也改為側臥，不再背對鏡子。但噩夢依然每晚造訪，內容大同小異——鏡中的總是試圖穿過鏡麵，而且一天比一天接近成功。
    第四天早晨，林小曼在樓道裏遇到了住在隔壁的李奶奶。這位七十多歲的老人是這棟樓的老住戶，據說已經住了三十多年。
    小姑娘，你臉色很差啊。李奶奶關切地說，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擔憂，是不是沒睡好？
    林小曼勉強笑笑：做了些噩夢，沒什麽大不了的。
    李奶奶的眼睛突然變得銳利：是不是...關於鏡子的夢？
    林小曼的心猛地一跳：您怎麽知道？
    老人歎了口氣，拉著她坐到樓梯間的長椅上。這棟樓有些...曆史。她壓低聲音，特別是你那間公寓。前幾個租客都住不久，都說做噩夢，看見奇怪的東西。
    什麽東西？林小曼的聲音有些發抖。
    李奶奶猶豫了一下：鏡子裏的東西。老人們說，鏡子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特別是那些老鏡子，用久了會...記住一些東西。她頓了頓，最重要的是——永遠不要背對鏡子睡覺，那會留下。
    門縫？
    就是讓那邊的東西有機會過來的縫隙。李奶奶嚴肅地說，你晚上照鏡子時，有沒有覺得鏡中的不太對勁？
    林小曼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她點點頭。
    那是它在學習模仿你。李奶奶說，它在等一個機會，等你最脆弱的時候——通常是深夜你熟睡時——取代你。
    那我該怎麽辦？林小曼抓緊了李奶奶的手。
    老人思索片刻：首先，晚上不要照鏡子，特別是午夜前後。其次，睡覺時一定要把鏡子遮住，或者至少不要背對著它。最後...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色的小布袋，這裏麵有些香灰和符紙，你把它掛在鏡子上方。
    林小曼感激地接過布袋：謝謝您，李奶奶。我...我能問一下，前幾個租客後來怎樣了嗎？
    李奶奶的表情變得複雜：他們...都搬走了。有一個女孩，叫張雨晴的，搬走前精神已經不太正常，總是說鏡子裏的人在和她說話。老人搖搖頭，後來就再沒她的消息了。
    回到房間，林小曼立刻按照李奶奶的建議，找出一塊舊床單蓋住了鏡子。她猶豫了一下，又上網搜索了張雨晴和這棟公寓的地址。
    幾經周折，她在一個本地論壇上找到了一年前的一則尋人啟事：張雨晴，23歲，在這棟公寓失蹤，最後被人看見是在她房間裏，當時她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說鏡子裏的朋友要帶她去一個美麗的地方。
    林小曼的手開始發抖。她繼續搜索，找到了一條更早的新聞——十年前，這棟公寓曾發生過一起命案，一個年輕女子在房間裏割腕自殺，而發現屍體時，房間裏所有的鏡子都被打碎了，除了臥室那麵落地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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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我這麵鏡子...林小曼喃喃自語，感到一陣眩暈。
    那天晚上，林小曼早早拉上窗簾，檢查了蓋住鏡子的床單是否牢固，然後將李奶奶給的紅色布袋掛在鏡子正上方。她甚至考慮去朋友家借宿，但最終還是決定麵對恐懼。
    入睡前，她特意調整了睡姿，確保自己不會背對鏡子。床頭燈也留了一盞小夜燈，讓房間不至於完全黑暗。
    然而，午夜時分，她還是被一陣細微的響動驚醒了。
    哢...哢哢...像是指甲輕輕刮擦玻璃的聲音。
    林小曼僵在床上，不敢動彈。聲音來自鏡子的方向。她慢慢轉頭，驚恐地發現蓋住鏡子的床單不知何時滑落了一角，露出鏡子下部約十厘米的縫隙。
    而在那縫隙中，有一雙眼睛正盯著她。
    那不是反射——房間裏很暗，鏡子本應幾乎什麽都映照不出來。但那確實是一雙眼睛，和她一模一樣的眼睛，隻是眼神冰冷而饑渴。
    小曼...一個和她聲音相同但語調詭異的聲音從鏡子裏傳來，為什麽不看我？我們不是一樣的嗎？
    林小曼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想尖叫，但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扼住；她想逃跑，但身體像被釘在床上。
    鏡中的開始移動，先是手指從鏡麵下緣伸出，然後是整隻手，蒼白得不像活人，指甲異常尖利。那隻手抓住了鏡子邊框，似乎在用力往外爬。
    你逃不掉的...鏡中的聲音低語，你已經背對我睡了那麽多晚...門縫已經開了...
    林小曼突然想起李奶奶的話——不要背對鏡子睡覺。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起曾在某本書上讀到，遇到邪靈時要保持理智，不能被恐懼支配。
    你...你不是我。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穩，你是張雨晴嗎？還是...十年前那個自殺的女孩？
    鏡中的動作突然停住了，那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扭曲成憤怒的表情：閉嘴！我就是你！很快我就會完全成為你！
    林小曼注意到鏡中生物的反應，意識到自己可能觸動了什麽。她鼓起勇氣繼續說：不，你不是。你被困在鏡子裏，想找個替身。但李奶奶給了我護身符，你傷害不了我。
    提到李奶奶時，鏡中生物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那個老不死的！她孫女就是最後一個！你將是下一個！
    林小曼恍然大悟——張雨晴是李奶奶的孫女！難怪老人對這間公寓的事如此了解。這個認知給了她力量，她猛地從床上跳起來，抓起滑落的床單用力蓋住整個鏡子。
    滾回去！她大喊著，同時抓起李奶奶給的紅色布袋按在鏡麵上。
    鏡子裏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那隻伸出來的手像被燙到一樣縮了回去。整個鏡子劇烈震動了幾秒，然後歸於平靜。
    林小曼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她知道這還不是結束——鏡中的東西隻是暫時退卻，並沒有被徹底消滅。她必須找到更有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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