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買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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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
薑明站在公交站台下,西裝褲腳已經濕透,皮鞋裏灌滿了水,每走一步都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音。他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歎了口氣。今天的麵試又失敗了,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六次。
再找不到工作,下個月房租都交不起了。他喃喃自語,將簡曆塞進公文包,頂著雨往家的方向走去。
抄近路穿過一條老巷子時,薑明的餘光瞥見路邊有個紅色的東西。他停下腳步,彎腰看去——那是一個用紅紙包著的長方形物體,鼓鼓囊囊的,被雨水打濕了一角,露出裏麵的一點粉紅色。
錢?
薑明的心跳加快了。他左右看了看,巷子裏空無一人。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蹲下身,撿起了那個紅紙包。紙包入手沉甸甸的,他小心地打開一角,果然是一疊百元大鈔,粗略估計至少有四五千。
今天運氣不錯啊。薑明咧嘴笑了,正要把錢揣進口袋,突然發現紅紙包裏還有一張黃紙,上麵用毛筆寫著幾行字。他好奇地拿出來看:
林小婉,女,1995年七月初七寅時生,今以錢財買命,願替者收錢承厄,急急如律令。
薑明的手一抖,黃紙飄落在地,被雨水迅速打濕,字跡暈染開來。他盯著那張紙,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這是什麽?惡作劇嗎?
雨越下越大,薑明猶豫片刻,還是把錢和那張已經模糊的黃紙一起塞進了口袋。肯定是有人開玩笑,這年頭誰還信這個。他自我安慰道,加快腳步往家走去。
回到家,薑明把濕衣服換下,數了數紅紙包裏的錢——整整四千八百元。他把錢放在床頭櫃上,那張黃紙則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當晚,薑明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裏他站在一條漆黑的巷子裏,遠處有個穿白裙子的女人背對著他站著,長發垂到腰間。女人慢慢轉過身,薑明卻看不清她的臉,隻感覺她在哭。
還給我...女人的聲音飄忽不定,那是我的買命錢...還給我...
薑明想跑,卻發現自己的腳像生了根一樣動彈不得。女人緩緩向他飄來,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指甲呈現出不健康的青灰色。
你拿了我的錢...就要替我去死...
薑明猛地驚醒,渾身冷汗。窗外天剛蒙蒙亮,他看了看手機,才淩晨四點。他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隻是個噩夢。他自言自語,卻發現自己心跳如鼓,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起床後,薑明感覺頭昏昏沉沉的,像是感冒了。他倒了杯水,發現水有股鐵鏽味,低頭一看,杯中的水竟泛著淡淡的紅色。
怎麽回事?他皺眉,打開水龍頭,流出的水先是渾濁,然後變成了淡紅色,就像摻了血一樣。薑明嚇得後退一步,再定睛看時,水又恢複了正常。
見鬼了...他喃喃道,決定今天去醫院檢查一下。
接下來的幾天,怪事越來越多。薑明總感覺有人在背後盯著他,但一回頭卻什麽也沒有;家裏的電器會無緣無故自己開關;晚上睡覺時,他總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卻聽不清在說什麽。
最可怕的是,他的體溫一天比一天低。第三天晚上,他用體溫計量了量,隻有34.5度。鏡子裏的自己臉色慘白,眼窩深陷,活像個死人。
這錢有問題...薑明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想起小時候奶奶講過的故事,說路上撿到的紅紙包著的錢千萬不能拿,那是買命錢,重病的人用來找人替死的。
第四天早上,薑明決定去找人幫忙。他想起大學時曾選修過一門民俗學課程,那位姓陳的老教授似乎對這類民間禁忌很有研究。
陳教授住在城郊的一棟老房子裏。薑明按響門鈴時,手抖得厲害。門開了,一位白發蒼蒼但精神矍鑠的老人站在門口,眼睛炯炯有神。
陳教授,我是薑明,以前上過您的課...薑明聲音虛弱地說。
陳教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頭緊鎖:小夥子,你印堂發黑,陽氣衰弱,遇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吧?進來再說。
進屋後,薑明把撿到紅紙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陳教授,包括那個噩夢和這幾天發生的怪事。
陳教授聽完,長歎一口氣:你撿的是買命錢,也叫替死錢。民間有種說法,重病之人若想活命,可以用紅紙包錢和自己的生辰八字扔在路上,誰撿了錢,就會替原主承擔病厄,嚴重的甚至會替人去死。
薑明臉色煞白:那...那我該怎麽辦?
首先,錢還在你那裏嗎?
在,在我床頭櫃上。
那張黃紙呢?
我...我扔了。
陳教授搖搖頭:麻煩大了。黃紙上有原主的生辰八字和買命契約,是解決問題的關鍵。錢本身隻是媒介,契約才是根本。
薑明急得快哭了:教授,您一定要救救我!我這幾天感覺越來越冷,好像...好像生命在一點點流失...
陳教授沉思片刻:今天是第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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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民間傳說,買命錢的有效期是七天。七天內若能找到原主歸還錢財並解除契約,就能破解這個術法。否則...陳教授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可我不知道原主是誰啊!那張黃紙上的名字已經看不清了!薑明絕望地說。
等等,你說黃紙上有個名字?
對,好像叫...林小婉?
陳教授眼睛一亮:有名字就好辦。我們可以去醫院查查,重病之人扔買命錢,多半是醫院裏的病人。
當天下午,薑明和陳教授來到了市立醫院。陳教授有些老關係,很快查到一個叫林小婉的25歲女性患者,住在腫瘤科,診斷為晚期肺癌。
就是她了。陳教授低聲說。
兩人來到病房外,透過玻璃窗看到裏麵躺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年輕女子,身上插滿了管子,旁邊坐著一對中年夫婦,應該是她的父母。
薑明的手抖得更厲害了:我們...我們該怎麽跟她說?
陳教授敲了敲門,走進去。他自稱是民俗研究所的,想了解一些民間習俗。談話間,他故意提起買命錢的說法,觀察那對夫婦的反應。
女人的母親臉色突然變了:你們問這個幹什麽?
陳教授溫和地說:我們聽說有些重病患者會嚐試這種方法,但這其實害人害己...
胡說八道!女人父親突然激動起來,我女兒病得這麽重,你們還來打擾她!出去!都出去!
被趕出病房後,薑明沮喪地說:他們不會承認的。
陳教授卻若有所思:他們的反應已經說明問題了。現在的問題是,即使找到原主,如果對方不肯收回這個,法術還是無法破解。
那怎麽辦?薑明感覺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牆壁。
陳教授看了看他越來越差的臉色:還有一個辦法。民間傳說,買命錢的契約在第七天午夜時分力量最弱。如果能在那一刻將錢和原主的生辰八字一起燒掉,同時念破解咒語,或許能強行解除契約。
可我們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啊...
你夢裏那個女人,有沒有說什麽?
薑明努力回憶:她隻說...還她的買命錢...
陳教授突然想到什麽:那張黃紙你扔在哪裏了?
家裏的垃圾桶...可能已經被收走了。
快回去找找!哪怕隻剩一角也好!
薑明和陳教授趕回他的出租屋,翻遍了垃圾桶,幸運地在底部找到了那張已經半腐爛的黃紙。雖然大部分字跡已經模糊,但出生日期1995年七月初七寅時還依稀可辨。
有了這個就好辦了。陳教授鬆了口氣,現在,我們需要準備一些東西...
第六天晚上,薑明的狀況更糟了。他的體溫降到了33度,呼吸微弱,皮膚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灰白色。陳教授守在他身邊,桌上擺著紅紙包的錢、那張殘缺的黃紙、一碗糯米、三炷香和一把小刀。
堅持住,明天午夜就是第七天了。陳教授鼓勵道,但眼中滿是憂慮。
午夜將至,薑明幾乎無法動彈,隻能躺在床上。陳教授在床邊用糯米畫了一個圈,點燃三炷香,將紅紙包和黃紙放在一個小鐵盆裏。
當時鍾指向午夜十二點時,陳教授開始念誦一段古老的咒語。突然,房間裏的溫度驟降,窗戶上結了一層霜。薑明感覺有什麽冰冷的東西抓住了他的腳踝,正把他往床下拖。
教...教授...他驚恐地掙紮著。
陳教授加快念咒的速度,將白酒灑在鐵盆裏的紙錢上,然後點燃了它們。火焰騰起,竟是詭異的綠色。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在房間裏回蕩,不是來自薑明,而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火焰中,隱約可見一個扭曲的人影在掙紮。
林小婉,陰陽有序,生死有命,強求不得!今日破你買命之術,速速離去!陳教授大聲喝道,將一把糯米撒向火焰。
火焰猛地躥高,然後突然熄滅。房間裏瞬間恢複了正常溫度,那種被拉扯的感覺也消失了。
薑明大口喘著氣,感覺一股暖流重新回到身體裏。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體溫正在慢慢回升。
結...結束了嗎?他虛弱地問。
陳教授擦了擦汗:暫時是破解了。但...
但什麽?
林小婉還活著,她若執意再試,可能會找別的替身。真正的解決之道,是她接受自己的命運。
第二天早上,薑明的身體基本恢複了正常。他和陳教授再次來到醫院,卻得知林小婉在昨晚午夜時分突然病情惡化,搶救無效去世了。
站在空蕩蕩的病房前,薑明心情複雜。他不知道是該恨這個試圖用邪術害人的女孩,還是該同情她麵對死亡的恐懼。
教授,她...她的靈魂會怎樣?
陳教授歎息道:強求陽壽者,死後難安。但也許經過這次,她能明白生死不可強求的道理。
離開醫院時,薑明把剩下的錢匿名捐給了腫瘤科。他再也不敢隨便撿路上的東西了,尤其是紅紙包著的。
那天晚上,薑明又做了個夢。夢裏林小婉站在遠處,這次他能看清她的臉了,那是一張平靜而釋然的臉。她向薑明鞠了一躬,然後轉身走入一片白光中。
薑明醒來時,窗外陽光明媚。他深吸一口氣,感覺生命是如此珍貴。從那天起,他不僅更加珍惜自己的生活,還開始定期去醫院做義工,幫助那些麵對死亡的患者學會坦然接受生命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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