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邊掛著淺淡的笑，舉步跨過門檻，邁著蓮步走到老夫人身側，微微垂首，靜靜立著，不言不語。
    蕭老夫人眸光銳利如鷹，狠狠剮著言氏，“老身才離開國公府十年，這十年你就是這麽欺負老身的唯一外孫女的？搶占她的嫁妝，占為已有成你國公府的公產！嗬，好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媳！”
    “是不是，再過十年，這國公府所有公產也都跟著你姓言，成你言氏的了！”
    最後一句，老夫人說的鏗鏘有力，手掌猛拍桌幾，發出震響聲。
    嚇得言氏一激靈，打了個冷哆嗦，忙不迭抬頭看向老夫人咬碎了門牙解釋：“不，不不是，老太太，這，這都是誤會。”
    如今，言氏是真真的打碎了牙和血吞，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她著了喬綿綿那個賤人的算計，著了她的道，她的契據被毀了，一點兒蹤跡也沒有。
    就算她解釋，就是喬綿綿主動充公，非她霸占，老太太也不會信！
    更何況，就算有契據在，依老太太聰慧，肯定也會猜到是她誘騙喬綿綿簽下的！
    畢竟當時，她確實有意瞞著老太太來著。
    而現在這個場麵，不管她願不願意，都隻能認栽，認下這個霸占喬綿綿嫁妝的罪！
    視線落到蕭老夫人身側的喬綿綿臉上，言氏氣得後槽牙都磨平了，眼神迸射出陰狠的目光，像是能把她淩遲！
    喬綿綿！
    她咬牙切齒喊著這三個字！
    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蕭老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今日之事，現在她也猜透了七七八八。
    對這個外孫女的做法，蕭老夫人眼底倒是多了幾分讚許。
    她還以為，盡管她報了官，最後還是要讓她這個老婆子出麵要回。
    倒是沒想到，她竟然都能讓這個慣會兩頭不得罪的老油條京兆府尹張大人，這麽聽話，還這麽迅速判了此案。
    昨日利用攝政王義妹身份，要回了那些寶貝，今日她怕是又借這身份，才讓京兆府尹遂她心意斷案。
    倒是不錯，是有些頭腦在的。
    蕭老夫人眼底微微閃爍亮光，隨後攏回思緒，視線重新落回到麵前跪著的言氏身上。
    當時外孫女剛投靠國公府，她正因為知道老國公帶回來一個女人心煩，對外孫女疏於關心。
    倒是讓言氏這個黑心的有機可乘，暗中蠱惑了自己外孫女，將盡數嫁妝充了公。
    蕭老夫人眸子一橫，眼神閃過厲色，當即罰言氏禁閉一個月，罰朝女德心經一百遍！
    日後若再做出此等算計她外孫女嫁妝之事，直接一紙休書，休了她！
    言氏聽到老夫人最後這話，嚇得當下臉白了，原本還想狡辯的話全都咽回肚子裏，忙不迭磕頭領命退下。
    一回到華安閣，言氏就再也止不住胸腔的怒火。
    在屋裏又是一通亂砸亂罵！
    胡嬤嬤更是連著挨了好幾個巴掌！
    她知道一定是喬綿綿暗中讓人潛入華安閣，從檀木盒裏拿走契據毀了的！
    可她讓胡嬤嬤寸步不離守著，她怎麽替她守的！
    對方就算再厲害，能當她麵偷走！
    一個個都是廢物，一個個都不中用！
    她花這麽多錢，養他們幹嘛！
    言氏氣得五髒六腑都要炸了！
    此事老爺還不知道，若老爺下朝回來後，怕是要罵死她！
    國公府霸占兒媳嫁妝，還被告到京兆府尹，國公府還敗訴，這事若是傳到朝堂，老爺被彈劾，那最後也隻會將所有罪過全怨在她頭上！
    她和老爺感情不和，豈不是便宜珍姨娘那個小賤人了！
    啊！！！氣死她了，簡直氣死她了！
    本來她就獨得了老爺恩寵二十年！
    要不是看在她沒有子嗣，她早弄死她了！
    言氏又氣得將手裏的茶盞摔了個稀巴爛！
    狠狠發泄了一通。
    當胸腔內的怒火全都泄憤完後，她的腦子才恢複理智，暗暗分析今日的事情。
    猶記胡嬤嬤拿著木盒出現時，好像喬綿綿身後好像多了一個丫鬟。
    她沒怎麽見過那丫鬟，那是老太太給她的？
    忽然，她想到什麽，心中一陣懊悔！
    十年時間不見，她倒是忘了，老太太身邊武功高強者很多，會輕功的更不在少數！
    先前她從沒有拿出來契據，他們就算潛入華安閣也找不到，自然想毀也毀不了！
    但喬綿綿那個賤人，設計報官，逼她拿出契據自證，可不，正給了他們毀了契據的好時機！
    她猜到了喬綿綿要毀契據，卻沒猜到她原是打算從背後搞偷襲！
    她自詡看著喬綿綿長大，十分了解她，可到頭來卻被她算計得透透的！
    可惡！實在可惡！
    想明白這一切的言氏單手握拳，氣得狠狠朝桌麵砸去！
    桌麵都要砸出裂縫了！
    但，在宅子裏活了半輩子了，她亦深知憤怒是最沒用的。
    此事已經成定局，再多思無益！
    好在，那一百多家鋪子裏的銀子，基本上已經被她挪空，隻剩軀殼！
    也是想到這兒，言氏臉上才好看了幾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喬綿綿算計再好又如何，還不是算計了個空！
    又想到她的銀子，她凝眸望向胡嬤嬤低聲道：“從鋪子裏挪出的那些銀子你確定都挪到我的私宅裏去，沒有被喬綿綿的人察覺？”
    胡嬤嬤忙回道：“大夫人放心，也得虧大夫人您先前吩咐老奴讓他們加快速度，日夜不停暗中挪資金。如今才半個月的時間，基本上就都將所有店鋪內的資金挪空！老奴也可以肯定喬綿綿的人沒有半分察覺！”
    “隻不過，國公府裏的看得緊，還沒開始動手。”胡嬤嬤末了又道。
    確定一百多家鋪子的資金都收入自己囊中，言氏臉上神色才安心不少，聞此倒無所謂擺了擺手，“國公府裏暫且不動，免得再被老太太發現什麽！這個老虔婆，心細著不好對付著呢！”
    胡嬤嬤領命，又諂媚笑道：“不過，動不動也無妨的，左右，世子夫人中了毒，很快她就是個死人了，她這兩日從大夫人您手裏奪走的，最後都還是您的。”
    聽到這兒，言氏眉頭一緊，眼睛一眯道：“我要一個準確的信，她何時能死！”
    “還有，我要你確定再確定，喬綿綿當真是中毒了，當真她沒發現她自己體內的毒！這件事，你這兩日無論用什麽法子去給我辦，但切記要隱秘要小心，更不要被喬綿綿有所察覺！這次的事，你務必給我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