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宮闕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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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玉殿。
玄逸霄踏入那略顯昏暗的房間,屋內彌漫著陳舊的書卷氣息。他身姿挺拔,神情恭敬,一進門便朝著佩嚴所在的方向,端正地行了個禮,朗聲道:“見過殿下。”
佩嚴坐在窗邊,日光透過斑駁的窗欞,在他身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他微微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恍惚,似是剛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抬手虛扶了一下,聲音低沉:“免禮,玄逸霄,你我從小相識,不必多禮,坐吧。”
玄逸霄謝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打量了一番佩嚴,見對方神情略顯憔悴,雖強撐著精神,但眉眼間仍透著幾分心不在焉。
玄逸霄率先打破沉默,笑著寒暄道:“殿下,近日在這宮中,可還安好?前些日子得了些西域進貢的好茶,本想著尋個時機給殿下送來,卻因瑣事耽擱了,還望殿下莫怪。”
佩嚴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笑,卻未達眼底:“你有心了,隻是如今我這處境,再好的茶,怕也品不出滋味。”
玄逸霄又說了些近日坊間的趣事,諸如哪家戲班子新排了劇目,哪處的花開得正好之類。可佩嚴隻是偶爾應和幾句,眼神總是不自覺地飄向窗外,顯然心思並不在此。
玄逸霄心中明白,佩嚴這是心係在外的佩思卿,擔憂她的處境。玄逸霄與佩嚴從小一起長大,深知他的心思,也知道他對顧硯舟登上皇位一直心存不滿,即便如今被囚於此,那份對皇位的執念也未曾消散。但此刻,他還是決定先將話題引到佩思卿身上。於是,他話鋒一轉:“殿下,實不相瞞,近日我與皇後娘娘有過幾麵之緣,看她的樣子……”
話未說完,佩嚴便瞬間回神,眼神陡然一亮,急切地看向玄逸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前傾:“思卿她……如何?快與我說說。”
玄逸霄輕歎一聲,道:“娘娘表麵上看似風光,可其中的艱辛卻也不少。她身為皇後,一言一行都關乎皇家顏麵與朝廷安穩,諸多事情身不由己。”
佩嚴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與無奈,輕輕歎了口氣:“我又怎會不知,如今她身份尊貴,這皇宮的規矩和責任,早已將她束縛住了。那個顧硯舟……哼,若不是當年……”佩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麵上雖未顯露出太多情緒,但緊握的雙拳卻透露出他內心的不甘。
玄逸霄接著說道:“殿下,您也清楚當初的事……您因與顧硯舟的紛爭被關在此處。娘娘作為顧硯舟的皇後,即便你們是親兄妹,她也不能公然違背皇家律法和宮廷規矩前來探望您。她心中痛苦萬分,卻隻能將這份思念和痛苦深埋心底。”
佩嚴緩緩閉上雙眼,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神情,有懊悔,有對妹妹的心疼,更多的還是對現狀的不甘。許久,他睜開眼睛,目光中帶著一絲冷意:“我當初行事的確衝動,連累了思卿。但這皇位,本就……罷了,多說無益。”
說罷,佩嚴起身,緩緩走向一旁的櫃子。他的腳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帶著歲月的滄桑。他打開櫃子,在裏麵翻找著,眼神專注而認真。終於,他的手停留在一個精致的盒子上。他輕輕拿起盒子,像是拿起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小心翼翼地吹去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
佩嚴捧著盒子走回,將其輕輕放在桌上,緩緩打開。隻見盒子裏,一塊上好的和田玉做成的白玉梳靜靜躺著。那梳子溫潤細膩,散發著柔和的光澤。梳子上,一隻栩栩如生的白玉鳳凰雕刻其上,鳳凰頭朝上,展現出展翅高飛的姿態,仿佛下一刻就要衝破束縛,翱翔天際。
佩嚴看著白玉梳,眼神中滿是溫柔與眷戀:“這白玉梳,是我早年遊曆之時所得。當時想著,待思卿及笄或是出嫁之時,將它作為禮物相贈。隻是後來,諸多變故,便一直擱置在此。”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梳子,動作輕柔而緩慢,仿佛在撫摸著一段逝去的時光。
隨後,佩嚴將盒子蓋上,雙手遞給玄逸霄,目光堅定而懇切:“玄逸霄,勞煩你將這白玉梳帶給思卿。告訴她,兄長從未怪過她。讓她……照顧好自己。”佩嚴頓了頓,終究沒再多說。
玄逸霄接過盒子,鄭重地點點頭:“殿下放心,我定會將這梳子和您的話,原原本本地帶給娘娘。”佩嚴看著玄逸霄,微微頷首,眼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感激,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
待玄逸霄離開後,佩嚴再次坐回窗邊,望著窗外那一方天空,腦海中思緒翻湧。他想起小時候與佩思卿一起玩耍的場景,那時的他們無憂無慮,在庭院中嬉笑打鬧。而如今,時光流轉,自己被囚於此,妹妹成為仇人的皇後,這一切都讓他難以接受。他心中對顧硯舟的恨意並未消減,那皇位在他心中依舊有著難以割舍的吸引力,即便處境艱難,那份心思也從未真正消失,隻是被他小心地隱藏在心底深處。
玄逸霄懷揣著盒子,腳步匆匆地往皇宮趕去。一路上,他想著佩思卿見到這白玉梳時的神情,心中也不禁泛起一絲感慨。這小小的白玉梳,承載著的是兄妹間深厚的情誼,卻也夾雜著佩嚴對皇位的執念和對顧硯舟的不滿,讓這份情感變得愈發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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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玄逸霄踏入皇宮,來到佩思卿的宮殿時,佩思卿正坐在案前,對著一幅未完成的畫發呆。畫中,依稀可見幾個人物的輪廓,那是她記憶中與兄長一起的時光。
玄逸霄行禮之後,輕聲說道:“娘娘,我從殿下那裏來,他讓我給您帶了件東西。”佩思卿聽到“殿下”二字,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她站起身,快步走到玄逸霄麵前,聲音微微顫抖:“快,快拿給我看看。”
玄逸霄將盒子遞上,佩思卿雙手接過,手指輕輕顫抖著打開盒子。當看到那白玉梳的瞬間,她的眼眶瞬間紅了。她輕輕拿起白玉梳,手指緩緩滑過那精美的鳳凰雕刻,淚水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
她哽咽著問道:“兄長……他……他還好嗎?”玄逸霄將佩嚴的情況和話語一一轉述,隻是隱去了佩嚴對顧硯舟的不滿等話語。佩思卿靜靜地聽著,淚水不斷滑落,打濕了手中的白玉梳。
待玄逸霄說完,佩思卿將白玉梳緊緊抱在胸前,像是抱住了久違的兄長。她輕聲說道:“兄長,思卿也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你。隻是如今這身份,讓我有太多的無奈。但請兄長放心,思卿定不負你的期望,隻盼望著有朝一日,我們兄妹能再無阻隔,好好相聚。”
此後的日子裏,佩思卿時常會拿出那白玉梳,對著它訴說心中的思念與牽掛。而那白玉梳,就如同一條無形的紐帶,緊緊地將兄妹二人的心係在一起,在這皇宮的歲月中,傳遞著那份深沉而又無奈的親情。 每當夜深人靜,佩思卿對著月光,輕撫白玉梳,仿佛能感受到兄長的氣息,在這寂靜的夜裏,給予她溫暖與力量,支撐著她在這宮廷的風雲中,堅定地走下去,卻不知兄長心中那未熄的執念,會在未來掀起怎樣的波瀾。
隨著時間的推移,宮廷中依舊有著各種明爭暗鬥,國家也麵臨著不同的挑戰。佩思卿在處理政務和應對宮廷事務的閑暇之餘,總會對著白玉梳發呆。她會想起小時候與兄長一起讀書識字的場景,兄長耐心地教她詩詞歌賦,為她講解書中的道理。那時的他們,在花園中,一邊吟詩作畫,一邊憧憬著未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與此同時,朝堂之上,顧硯舟正不動聲色地展開對前朝重臣的清洗行動。早朝時,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顧硯舟目光如炬,掃視著台下的大臣,每一道目光都仿佛帶著刺骨的寒意。而那些前朝重臣,個個如履薄冰,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滾落,浸濕了官服。
佩思卿通過心腹得知朝堂上的變故後,心急如焚。她深知兄長對顧硯舟的仇恨,若是讓佩嚴知曉此事,以他的性格,必定會不顧一切地采取行動,到那時,整個朝堂乃至他們兄妹二人,都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暮色像濃稠的墨汁,緩緩浸染了整個皇宮。佩思卿坐在雕花窗欞旁,手中緊攥著一封密信,信上的字跡還帶著未幹的墨跡。窗外,梧桐葉在晚風裏沙沙作響,似乎在低聲訴說著即將到來的危機。這是她第三次提筆,試圖為前朝大臣們尋一條生路。
在密室中,佩思卿目光誠懇地看著心腹太監,將一封封密信鄭重地交到他手中,語氣中滿是憂慮:“記住,這些信務必親手交到各位大人手中。告訴他們,如今局勢已然不可逆轉,顧硯舟鏟除異己之心昭然若揭。若想保全性命與家族,需學會審時度勢,莫要再做無謂抵抗。百姓並不在意朝堂之上是誰在發號施令,隻要能讓他們吃飽穿暖,過上太平日子,便是良君。”
心腹太監雙手接過密信,神色凝重地點頭,小心翼翼地將信藏進懷中,隨後轉身,消失在密室的陰影之中。
幾日後,清冷的晨霧還未散盡,大臣府中,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臣正坐在書房,眉頭緊皺,手中拿著佩思卿的心腹送來的密信。信紙上的字跡娟秀卻透著堅定:“大人,朝代更迭,乃大勢所趨。如今顧硯舟已然稱帝,為保家族安危,還望大人暫且蟄伏。”老臣放下信件,目光望向窗外,晨霧中,樹枝在風中搖曳,似是在猶豫,又似是在抗爭。
起初,大多數前朝重臣聽從了佩思卿的勸告,行事變得極為低調。他們不再在朝堂上公然與顧硯舟對抗,退朝後也減少了私下的往來,試圖在這場政治風暴中尋得一絲生機。
但顧硯舟並未打算就此放過他們。在金碧輝煌的禦書房中,顧硯舟坐在龍椅上,手中把玩著一枚玉佩,眼神冰冷如霜。下方,禦史大夫躬身而立,呈上一份彈劾奏章。顧硯舟隨手翻開,目光掃過奏章上的文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這些前朝餘孽,即便蟄伏起來,終究還是心頭大患。”
在顧硯舟的示意下,禦史台開始瘋狂搜羅罪名。短短數日,一封封彈劾前朝重臣的奏章如雪片般飛至禦前。朝堂之上,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每一位大臣都如履薄冰,不知何時會被牽連其中。
一位平日裏剛正不阿的大臣,隻因在某次宴會上言語稍有不慎,便被禦史以“心懷不軌,意圖謀反”的罪名彈劾。顧硯舟當即下令將其下獄,抄家滅族。一時間,京城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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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思卿在後宮中得知此事,心急如焚。深夜,她獨自坐在庭院中,月光灑在她身上,拉出一道孤獨的影子。手中的白玉梳泛著清冷的光,她對著白玉梳喃喃自語:“兄長,若是你知曉朝堂如今的慘狀,該會何等憤怒……而我,又該如何是好?”
而此時,被囚禁在府邸中的佩嚴,通過暗中培養的眼線,將朝堂上的變故盡收眼底。得知顧硯舟對前朝重臣趕盡殺絕後,他憤怒地將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刺耳:“顧硯舟,你如此趕盡殺絕,我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佩嚴的目光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他開始加快謀反計劃的籌備。密室中,他與昔日舊部秘密會麵,燭火搖曳,映照著他們凝重的麵容。“如今顧硯舟倒行逆施,朝堂上下怨聲載道。我們必須抓住時機,推翻他的統治!”佩嚴低聲說道,聲音中充滿了仇恨與決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宮中的局勢愈發緊張,一場風暴即將來臨。佩思卿隱隱察覺到了兄長的異動,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蔓延。她深知,一旦兄長起兵謀反,不僅他性命難保,整個國家也將陷入戰火之中,百姓又將生靈塗炭。
為了阻止這場災難,佩思卿決定冒險與兄長見麵。她精心策劃了一場看似偶然的出宮祈福活動,在親信的掩護下,繞道來到了佩嚴的府邸。當她踏入府邸的那一刻,熟悉的庭院如今顯得格外冷清,仿佛在訴說著命運的無常。
佩嚴見到妹妹的那一刻,又驚又喜,但很快,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思卿,你怎麽來了?如今宮中局勢複雜,你這一冒險前來,若是被顧硯舟知曉,定是死罪!”佩嚴焦急地說道,眼中滿是擔憂。
佩思卿看著兄長,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兄長,我得知你在籌備謀反之事,心中憂心如焚。如今顧硯舟勢力龐大,你這一行動無異於飛蛾撲火,隻會讓我們陷入絕境!”佩思卿苦苦哀求道,聲音中充滿了絕望。
佩嚴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思卿,你看看顧硯舟都做了些什麽!他對前朝重臣趕盡殺絕,朝堂上下皆是他的爪牙。若不是他,我們兄妹又怎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這皇位,本就該是我的!”
佩思卿急切地說道:“兄長,我知道你心中有恨。可如今我們沒有實力與他抗衡,貿然行動隻會讓更多人陷入痛苦之中。為了國家,為了百姓,也為了我們兄妹二人,求你放下仇恨,暫且忍耐。”
佩嚴沉默片刻,目光變得愈發堅定:“思卿,我意已決。顧硯舟一日不除,我心中的仇恨便一日難消。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繼續為非作歹,奪走本屬於我的一切。”
佩思卿知道,自己無法說服兄長,心中充滿了無奈與絕望。“兄長,你若執意如此,思卿也無法阻攔。但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佩思卿哽咽著說道,淚水不停地流淌。
離開兄長的府邸後,佩思卿心情沉重。她深知,一場風暴即將來臨,而自己卻無力阻止。回到宮中,她獨自坐在庭院中,望著漆黑夜空,手中緊緊握著白玉梳,心中默默祈禱著奇跡的發生……
然而,命運並未如佩思卿所願。不久後,宮中突然傳出消息,稱有人在暗中策劃謀反,矛頭直指佩嚴。顧硯舟得知此事後,龍顏大怒,當即下令嚴查。佩思卿得知消息後,如遭雷擊,癱坐在地上,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她知道,兄長的命運,此刻已懸於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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