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鈴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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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思卿將兄長托付給玄逸霄照料,鎮魂鈴在她身側懸浮震顫,裂紋中滲出的金光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她握緊腰間銀針,指尖微微發白,轉身麵向黑影,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你究竟是誰?還有什麽陰謀?”
    黑影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怪笑,那聲音像是從腐爛的喉嚨裏擠出來的,帶著地獄深淵的腐朽氣息:“小姑娘,蠱祖的死亡不過是個開始。這座皇宮,從一磚一瓦到一草一木,早就是最大的蠱陣!”話音未落,黑影晃動青銅鈴鐺,廢墟中的碎石竟懸浮而起,在半空凝成一道道鋒利的蠱刃,朝著佩思卿飛射而來,破空聲尖銳刺耳。
    玄逸霄大喝一聲,揮鞭將佩思卿拉到身後。軟鞭在空中舞出殘影,“啪、啪”幾聲,將蠱刃一一擊碎。但地底突然鑽出無數鎖鏈狀的蘑菇菌絲,如活蛇般扭動著纏向三人。佩思卿甩出銀針,注入鎮魂鈴的力量,銀針所到之處,菌絲發出“滋滋”聲響,化作黑色煙霧消散。可新的菌絲又從四麵八方瘋狂生長,仿佛永遠殺不盡。
    “當年先帝為了追求永生,用皇室血脈和無數活人煉製蠱鼎,而你們兄妹,就是最完美的祭品!”黑影沙啞地嘶吼著,身形逐漸膨脹,皮膚下密密麻麻的蠱蟲蠕動著,看得人頭皮發麻,“現在,蠱鼎雖毀,但隻要用你們的血激活最後的陣眼,新的蠱祖將會誕生!”
    佩思卿感覺手腕上的連心符燙得像是要把皮肉燒焦,昏迷中的佩嚴眉頭緊皺,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滴在地上暈開一朵朵血花。她心急如焚,知道黑影所言非虛,必須阻止對方的陰謀。鎮魂鈴突然發出高亢的鳴響,金光暴漲,將周圍的菌絲逼退。佩思卿趁機衝向黑影,銀針帶著淩厲的氣勢刺向對方咽喉,眼中滿是決絕。
    然而黑影卻不閃不避,露出詭異的笑容。就在銀針即將觸及的瞬間,黑影化作一團黑霧,青銅鈴鐺懸浮在空中,雲雷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整個皇宮開始劇烈震動,地底傳來陣陣沉悶的轟鳴聲,仿佛有一頭沉睡的巨獸即將蘇醒 。
    地麵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縫隙,濃稠如瀝青的黑液從裂縫中汩汩湧出,所到之處的碎石瞬間被腐蝕成齏粉,升起陣陣刺鼻的白煙。佩思卿將鎮魂鈴護在胸前,鈴身裂紋中滲出的金光與黑液接觸時發出“滋滋”聲響,蒸騰起的白煙模糊了她的視線。黑影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混著蠱蟲振翅的沙沙聲,讓人不寒而栗:“看見這些黑液了嗎?這是用千名童男童女的鮮血浸泡了十年的蠱毒,如今蠱祖雖死,可這皇宮的根基......早已化作吞噬一切的修羅場!”
    玄逸霄突然悶哼一聲,低頭一看,軟鞭不知何時被菌絲纏上,已經腐蝕出大洞。他猛地甩動鞭子,鞭梢卷起一塊碎石砸向空中的青銅鈴鐺,卻見鈴鐺表麵的雲雷紋亮起,碎石在空中炸成齏粉,反倒激起更濃的毒霧,嗆得人喘不過氣。佩思卿手腕的連心符紅光大盛,她轉頭看見佩嚴的臉色愈發蒼白,昏迷中無意識地抓著胸前的玉佩——那是兒時母後送給他的護身符,此刻正滲出絲絲黑氣,像是被惡魔盯上了。
    “不能讓他繼續催動鈴鐺!”佩思卿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散開。她將帶血的銀針射向黑影藏匿的方向,可銀針在觸及黑霧的瞬間就被絞成碎片。黑影發出刺耳的尖笑:“八年前顧硯舟造反,不過是引你們入局的幌子!先帝書房裏的禁術、鳳儀宮的鎏金蠱鼎,還有那些與你一模一樣的畫像......都是為了今天!”
    黑霧驟然凝聚成實體,露出黑影布滿屍斑的臉——竟是本該在宮變中殉國的太傅!他脖頸處纏繞著鎖鏈蘑菇的根莖,空洞的眼窩中伸出細小的菌絲,正詭異地朝佩思卿蠕動,嘴裏還念念有詞:“小公主,你以為王祿是幕後黑手?他不過是個替死鬼!真正的局,從你出生那日就開始了......”
    鎮魂鈴突然劇烈震顫,裂紋中迸發出的金光如利劍般劈開毒霧。佩思卿感覺體內有股力量在沸騰,三年前密室裏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顧硯舟曾對著畫像喃喃自語:“血脈覺醒之時,便是蠱陣圓滿之日。”她低頭看著自己掌心浮現的雲雷紋,渾身發冷,終於明白黑影為何執著於她。
    “師兄,帶著我哥快走!”佩思卿將鎮魂鈴拋向玄逸霄,鈴身紅光與連心符呼應,在三人周圍形成一道防護屏障,“這鈴鐺能暫時壓製蠱毒,我去毀掉陣眼!”話音未落,地麵突然豎起無數根青銅尖刺,佩思卿旋身躲開,卻見尖刺上刻滿與自己生辰八字相符的符文,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太傅瘋狂搖晃鈴鐺,整個皇宮開始傾斜,屋簷上的瓦片如雨點般墜落,“劈裏啪啦”砸在地上。密道深處傳來陣陣鎖鏈掙斷的聲響,佩思卿循著聲響望去,隻見鳳儀宮廢墟下裂開一道深淵,深淵底部漂浮著數以百計的青銅棺槨,每具棺蓋上都刻著與她容貌相似的女子。而正中央的棺槨緩緩開啟,裏麵躺著的,赫然是個穿著龍袍、麵容與她七分相似的嬰兒!那嬰兒的眼睛緊閉,皮膚白得像紙,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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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思卿望著深淵中那具身著龍袍的嬰兒棺槨,雙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鎮魂鈴在玄逸霄手中發出尖銳的嗡鳴,鈴身裂紋中滲出的金光與深淵裏彌漫的黑霧激烈碰撞,將嬰兒蒼白的麵容映照得忽明忽暗。她突然想起小時候,父皇抱著她在禦花園賞花,溫柔地說要護她一世周全,可眼前這張稚嫩的臉,眉骨與唇形卻與記憶裏父皇畫像上的模樣如出一轍,讓她一陣作嘔。
    “原來...父皇早已將自己煉成了蠱!”佩思卿喃喃道,聲音裏滿是絕望和憤怒。玄逸霄手中的軟鞭差點脫手,他看著深淵中詭異的景象,喉結滾動了一下,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太傅癲狂地大笑起來,脖頸處的菌絲爆開,甩出無數帶著倒刺的藤蔓:“沒錯!幾年前死的不過是先帝的傀儡!真正的陛下,早在三十年前就被封進了這具不老不死的軀殼!他渴求永生,用無數活人、甚至你們兄妹的命運做祭,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破繭而出!”
    深淵中的青銅棺槨同時震顫,棺蓋縫隙滲出墨綠色的黏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佩思卿感覺手腕連心符灼痛難忍,轉頭看見佩嚴的指尖正不受控地朝著深淵方向伸出,一縷縷黑霧順著他的袖口鑽入體內。她立刻甩出銀針,卻見銀針在觸及黑霧的瞬間變成漆黑,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哥!醒醒!那是父皇的蠱術在操控你!”
    太傅趁機將鈴鐺高舉過頭頂,雲雷紋爆發出刺目藍光。十二具骸骨從廢墟中破土而出,空洞的眼窩對準佩思卿,手中骨劍凝結出蠱毒利刃,散發著幽幽綠光。玄逸霄揮動軟鞭纏住最近的骸骨,卻見鞭梢被蠱毒腐蝕得千瘡百孔,他咬牙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鎮魂鈴的力量快撐不住了!”
    佩思卿望著兄長痛苦扭曲的麵容,兒時的記憶不斷閃現。母後臨終前塞給她的紙條上字跡浮現:“遠離父皇的書房...那是禁忌之地...”原來母後早就知曉一切,卻無力反抗。她咬牙扯斷手腕的連心符,鮮血順著紅線滴落,符文在血珠中亮起:“原來從一開始,我們就是你長生路上的祭品!”
    深淵傳來嬰兒啼哭般的尖嘯,父皇的棺槨轟然炸裂。渾身纏繞菌絲的嬰兒緩緩升起,指甲如鋼刀般鋒利,口中吐出的黑霧所到之處,地磚寸寸崩裂。佩思卿握緊鎮魂鈴,將全身靈力注入其中,鈴身裂紋中突然迸發萬道金光:“就算你是我的父皇,我也不會讓你繼續害人!”
    金光與黑霧相撞的刹那,整個皇宮開始坍塌,梁柱斷裂的聲音震耳欲聾。佩思卿在強光中看見太傅的身影被黑霧吞噬,化作父皇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兄長佩嚴的瞳孔裏,正倒映著父皇那張帶著獰笑的稚嫩麵孔,蠱毒如蛛網般爬上他的脖頸。
    黑霧中,嬰兒形態的先帝發出非人的尖嘯,聲音震得眾人耳膜生疼:“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朕?太天真了!這天下本就是朕的,朕要永生,要掌控一切!”
    玄逸霄突然大喊:“卿卿,鎮魂鈴還有最後一絲力量,或許能與你的血脈之力結合,破了這蠱陣!”
    佩思卿咬了咬牙,將鎮魂鈴貼在心口。鈴身的裂紋仿佛活物般蠕動,與她體內的血脈產生共鳴。她的周身開始泛起金色光芒,光芒所到之處,黑霧紛紛消散。然而,先帝卻不會輕易罷手。他揮動小手,無數蠱蟲從深淵中飛出,朝著佩思卿撲來,密密麻麻,像一片黑色的烏雲。玄逸霄揮舞軟鞭,奮力阻擋蠱蟲,身上也被劃出了數道傷口,鮮血浸透了衣衫。
    “思卿,別管我,快動手!”昏迷中的佩嚴突然醒了過來開口,他強撐著精神,將體內僅存的靈力通過連心符殘餘的力量傳給妹妹。佩思卿淚流滿麵,她閉上眼,將所有的力量匯聚在掌心,然後朝著先帝狠狠揮出。
    佩思卿掌心迸發的金光與先帝周身的黑霧轟然相撞,整座皇宮在劇烈震顫中發出垂死的呻吟。鎮魂鈴突然掙脫她的掌控,懸浮在半空發出最後的清鳴,鈴身裂紋徹底崩解,化作萬千金色絲線,如蛛網般籠罩住深淵中的蠱蟲大軍。
    “以為憑這點力量就能弑父?”先帝嬰兒般的麵容扭曲成惡鬼模樣,指甲暴漲三尺,劃開金光直取佩思卿咽喉。千鈞一發之際,玄逸霄猛地撲上前,軟鞭纏上那隻利爪,卻被蠱毒瞬間腐蝕至見骨。少年悶哼著甩出腰間火折子,引燃身上浸透的烈酒:“卿卿,我替你爭取時間!”火焰裹挾著蠱蟲炸開,血肉橫飛間,他的身影被火海吞噬,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焦糊味。
    “玄逸霄!”佩思卿的哭喊被淹沒在爆炸聲中。她手腕上連心符的殘線突然暴漲,與兄長輸送的靈力形成光橋。佩嚴在昏迷中強行運轉秘術,嘴角溢出的鮮血在空中凝成古老咒文,竟與先帝棺槨上的雲雷紋遙相呼應——那是皇室血脈才能施展的“逆命陣”。
    先帝發出刺耳尖叫,周身黑霧開始倒卷回深淵。他的身體在金光中不斷萎縮,稚嫩的麵容浮現出無數張痛苦扭曲的人臉——都是被用來煉製蠱術的無辜者。“不可能...朕是天命所歸......”話音未落,佩思卿凝聚全身力量的銀針已貫穿其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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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一聲震天巨響,深淵崩塌,青銅棺槨紛紛炸裂。佩思卿被氣浪掀飛,墜入黑暗前,她看見兄長虛弱地伸出手,而先帝的殘軀在金光中化為齏粉,隻留下那枚青銅鈴鐺,帶著詭異的雲雷紋,緩緩沉入廢墟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佩思卿在血腥味中醒來。晨光穿透殘破的屋簷,照在滿地狼藉的廢墟上,灰塵在光束中飛舞。她踉蹌著爬向兄長,卻發現他胸口插著半截帶血的銀簪——正是自己發間之物。佩嚴氣若遊絲,用最後的力氣在她掌心寫下“逃”字,便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手無力地垂落在地。
    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一隊身著玄甲的士兵包圍了廢墟。為首之人掀開麵罩,露出顧硯舟貼身侍衛那張陰鷙的臉,他手中握著的,正是先帝遺留的青銅鈴鐺:“長公主,陛下有請。”看來,蠱祖雖死,新的棋局才剛剛開始。
    佩思卿渾身緊繃,將佩嚴染血的身軀護在身後,目光掃向不遠處廢墟中焦黑的身影——玄逸霄的軟鞭半截插在碎石裏,少年靠在殘牆邊,胸口劇烈起伏,盡管滿身血汙卻仍握著半截鎮魂鈴殘片,泛著金光的裂紋在他掌心蜿蜒,勉強維持著一道虛弱的屏障抵禦士兵靠近。
    “哥,撐住。”佩思卿聲音發顫,指尖撫過佩嚴尚有餘溫的臉龐。兄長昏迷中皺著眉,喉間溢出痛苦的呻吟,手腕連心符雖黯淡卻仍在微微發亮。玄逸霄揮鞭卷著碎石抵擋如潮士兵,軟鞭卻被侍衛的長劍削斷半截,少年肩頭瞬間綻開血花,踉蹌著跌坐在地,臉上卻還掛著倔強的笑。
    “長公主若不想你兄長的命懸一線,就乖乖隨我走。”侍衛冷笑一聲,劍鋒抵住佩嚴咽喉,鮮血順著刃口緩緩滴落。佩思卿瞳孔驟縮,手中銀針握得咯咯作響。她望向渾身浴血仍試圖掙紮的玄逸霄,又低頭看著昏迷的兄長蒼白如紙的臉,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跟你們走,但你們必須保證他二人平安!”
    “聰明人。”侍衛收劍示意士兵架起佩嚴,同時甩出鎖鏈纏住玄逸霄。佩思卿最後回望一眼滿地瘡痍的廢墟,玄逸霄染血的嘴角擠出一抹倔強的笑,口型說著“我會想辦法”,而她卻隻能咬著牙,任由侍衛推著自己走向那扇散發著陰森氣息的書房門,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侍衛帶著佩思卿穿過殘敗的宮殿,昔日的輝煌早已不複存在,隻剩下斷壁殘垣和彌漫的血腥味。行至書房門前,他伸手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昏暗的光線從門縫中透出,仿佛一張巨獸的嘴。佩思卿回頭望向被士兵製住的玄逸霄,少年染血的嘴角擠出一抹倔強的笑,口型說著“我會想辦法”。而佩嚴仍昏迷不醒,被兩名士兵架著拖向別處。
    侍衛並沒有進去,而是直接伸手將佩思卿推進書房,動作迅速地鎖上房門。“哢嗒”一聲,金屬鎖扣閉合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書房內光線昏暗,塵埃在微弱的光線下浮動,書架的輪廓影影綽綽,根本難以辨別屋內的情況。佩思卿警惕地抽出藏在袖中的銀針,神經緊繃得如同即將斷裂的弦,每一根汗毛都在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就在她全神貫注觀察四周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衣料摩擦聲。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一股熟悉的檀香混著血腥氣將她籠罩,一個帶著些許壓迫感的懷抱從背後緊緊圈住她。佩思卿渾身猛地一僵,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心髒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好久不見,思卿。”顧硯舟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讓佩思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皮膚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很意外?還是說,你以為我真的死了?”
    佩思卿強壓下心中翻湧的懼意,想起顧硯舟睚眥必報的性子,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銀針——她早該料到,以這男人的偏執,怎會輕易死去?此刻檀香混著血腥氣籠罩過來,身後傳來的壓迫感印證了她的猜想。她毫不猶豫地將銀針向後刺去,卻被顧硯舟輕鬆握住手腕,微微用力,銀針便“當啷”一聲掉落在地,在寂靜的書房裏格外刺耳。
    “別衝動,”他將臉埋進她的發間,語氣中帶著偏執的眷戀,呼出的熱氣噴在她的耳朵上,“你看,這天下終究還是我的,而你……也隻能是我的。”說著,他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與此同時,書房外傳來一陣騷動,佩思卿耳尖一動——那急促卻熟悉的腳步聲,分明是玄逸霄!她下意識地掙紮,卻被顧硯舟箍得更緊,勒得她喘不過氣。
    玄逸霄揮開阻攔的士兵,帶血的軟鞭在空中劃出淩厲的弧線,“啪”地抽在士兵身上,濺起一片血花。可當他衝到書房門前時,卻猛地刹住腳步——身著墨色長袍的國師正倚在廊柱旁,手中玉笛泛著幽藍的光,眼神冷漠得像是看陌生人。“師傅……”玄逸霄的聲音發顫,想起幼時在竹林中,師尊手把手教他練鞭的歲月。那時師尊總說“術法當護蒼生”,可眼前的人卻將玉笛對準了自己,讓他的心像被狠狠刺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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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師卻冷笑一聲,玉笛輕點地麵:“既入了這皇家紛爭,就別想全身而退。”話音未落,笛聲驟響,無形的音波如利刃般割向玄逸霄。少年揮鞭抵擋,可軟鞭與音波相撞的刹那,竟寸寸碎裂,碎片散落在地。他踉蹌著後退,胸口被餘波震得氣血翻湧,腥甜的血順著嘴角流下,滴在地上,開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書房內,佩思卿屏息聽著外麵的動靜,心髒幾乎要撞碎肋骨。每一聲兵器交擊都像砸在她心頭,直到那聲熟悉的悶哼傳來,她再也控製不住,拚命捶打著顧硯舟的手臂:“你對他做了什麽?!”
    顧硯舟卻慢條斯理地握住她亂揮的手,放在唇邊輕吻,齒間擦過她手腕的傷口:“不過是解決了個小麻煩。現在,沒人能打擾我們了……”話音未落,一聲玉笛碎裂的脆響驚得兩人同時一震。
    書房外,玄逸霄單膝跪地,染血的手指死死摳進青磚。國師的銀絲纏住他的咽喉,卻在觸及皮膚時突然被一道金光彈開——那是鎮魂鈴殘片在他懷中發燙,映出少年通紅的眼眶:“師尊當真要助紂為虐?顧硯舟縱容蠱術、囚禁公主,與先帝何異?”
    國師望著遠處天邊翻湧的烏雲,忽然收起銀絲。他的玉笛已在剛才的激鬥中裂成兩半,此刻隨手拋進廢墟:“八年前先帝用三千童男童女煉製蠱鼎,你可知我在亂葬崗收了多少具孩童屍體?”他轉身時,玄逸霄才發現師尊鬢角不知何時已染霜白,“顧硯舟至少能讓百姓睡個安穩覺,這天下……早已容不得仁慈。”
    玄逸霄張了張嘴,想起在蠱災中見過的流民——那些孩童潰爛的傷口、婦人絕望的眼神,與國師話語中的“太平”不斷重疊。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濺在青磚上,染紅了鎮魂鈴的殘片:“可他囚禁卿卿,將她視作私物......”
    國師神色冰冷,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佩思卿本就是顧硯舟明媒正娶的夫人,一紙婚書從未解除。他們之間的糾葛,不過是夫妻間的玩鬧。你一個外人,何苦插手皇室家事,自尋死路?”說罷,不等玄逸霄反駁,袖中飛出銀絲纏住他的手腕,“在江山社稷麵前,兒女情長本就微不足道。你若再執迷不悟,不過是多一具枉死的屍身。”
    玄逸霄想要反駁,喉間卻湧上大片腥甜。他想起蠱災時自己背著垂死的小女孩奔跑,懷中的溫度一點點消散;想起佩思卿在廢墟中為兄長擋下蠱刃的模樣。鎮魂鈴殘片突然劇烈震顫,將他的思緒拉回現實——國師的銀絲再次纏上他的手腕,卻不再凶狠。
    “走吧。”國師望向緊閉的書房,聲音低得像歎息,“有些債,該由他們自己算清。”
    玄逸霄最後望了眼那扇阻隔光明的門,月光穿過他破碎的衣衫,在青磚上投下一道歪斜的影子。他鬆開了握緊的拳頭,任由國師帶著自己消失在宮牆轉角。而此刻的書房內,顧硯舟正用佩思卿掉落的銀簪挑起她的下巴,窗外的月光與屋內的燭火交織,在他眼底映出偏執的光:“從今日起,這天下的黑暗我來背負,你隻需看著我就好。”
    佩思卿盯著他眼底瘋狂的笑意,忽然想起他們剛成婚那年在宮宴上,顧硯舟偷偷塞給她的那顆糖。那時他的眼睛也是這樣亮晶晶的,說要保護她一輩子。而如今,窗外的風卷著血腥氣撲進書房,鎮魂鈴的殘響終於消散在夜空中,隻留下滿地破碎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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