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丫鬟連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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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四合,漫天星子皆消失不見。
    薑晚玉彎下腰本想撿不小心掉下的豆綠汗巾,卻被忽然出現的聲音一驚,眼看就要跌落湖裏。
    下一瞬有人勾住她的腰肢,將她帶離了池邊。
    一觸即分。
    等看清來人是陸慎,薑晚玉也有些沒好氣,偏偏人在屋簷下,禮數不能廢。
    “晚玉見過世子。”
    一日還沒有行納妾禮,她便一日不想自稱妾身。
    陸慎卻沉下眼劈頭蓋臉道:“這麽晚你為什麽在這裏?又為什麽想不開?”
    方才他眼中的薑晚玉雲鬢霧鬟,裙裾也宛如朝露,好似下一瞬便要乘風歸去。
    若不是他來得及時,她早就溺死在池中了。
    薑晚玉一臉莫名地看他。
    陸慎生得肩背寬厚,穿著緙絲圓領長袍,此時站在她麵前臉色深寒,宛如一座聳峙的山嶽。
    這位平寧侯府的世子爺,氣度著實不凡,麵容也冷雋得緊。
    皮囊再好脾氣卻古怪,也不知薑月娥喜歡他什麽。
    壓下心緒,薑晚玉晃了晃手中豆綠的鴛鴦巾子,輕輕解釋道:“世子爺誤會。”
    “我隻是在撿不小心掉落的東西,並沒有要輕生的打算。”
    陸慎頓了一下,不知是信還是沒信。
    剛剛有一瞬,他險些懷疑她是因為被自己奪了清白所以想尋短見。
    眼下看她目光澄明,哪裏有半分難過的意思?
    陸慎在心中一哂,倒是他多管閑事了。
    “不過是一條汗巾,丟了就丟了,若不小心跌入池中可不一定會有人來救你。”
    他語氣涼涼,薑晚玉並不覺得他是關心自己。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意有所指道:“貼身之物丟了事小,但若是不小心被旁人撿到,轉眼世子又誤會我是那等水性楊花的女子,那我卻是無論如何都洗不清了。”
    陸慎眯起眼看她。
    她話裏話外便是在說前幾日,他誤會她與安國公府小公子有一樣的香囊是私相授受一事。
    陸慎忽然發現,自己這個妻妹並不似長得乖巧,反而也有自己的小脾氣。
    譬如上次的誤會,也譬如眼下拿話來刺他。
    但他今早還斥了她,說她對自己的清白看得不甚重要,發生了昨夜的事竟還不哭不鬧。
    眼下為了一條汗巾,她又冒著這樣的危險也要拿回來。
    這一刻,陸慎忽然覺得自己早上的話是不是說重了。
    他輕咳一聲,冷聲道:“天冷了,你早些回去,莫要在這池邊逗留。”
    她是否清白,他才是最清楚的不是嗎?
    到底前不久才有過肌膚之親,陸慎待她還是有些微的不自在。
    薑晚玉屈膝,明眸輕眨了下,目送著他的身影漸漸走遠。
    陸慎這個人,她還是有些琢磨不透。
    也罷,方才出了這樣的插曲,她也沒了再賞景的興致,便轉身一路朝著絳雲軒的方向走去。
    念春和鵲兒的事她還得再好好琢磨琢磨,也不能太過心急。
    尤其是念春。
    她一路緩步慢行,途徑一片亂石小徑時卻在一側假山聽到了女子的哭聲。
    薑晚玉悚然一驚,在想會是何人在這裏哭泣?
    這已經離絳雲軒不遠,在整個侯府也是極為偏僻,便是下人都很少來這裏。
    眼下又是這個時辰,饒是薑晚玉素來性子沉靜也忍不住冒起了不好的念頭。
    她還未做出決斷,假山後率先傳來了女子的質問:“誰…誰在那裏?”
    這聲音怯懦,緊跟著出來一個身穿翠色比甲的丫鬟。
    薑晚玉鬆了口氣,聽那丫鬟問道:“你是何人?”
    原想說自己是慶安伯府的四小姐,可侯府的下人哪裏還有必要認識什麽伯府的小姐?
    話到嘴邊,薑晚玉改了口:“我是你們世子將要新納的姨娘。”
    這個時候,反倒是後一個身份能夠有些用處。
    而那丫鬟雖未見過薑晚玉,但世子將要納妾的消息早在今日晌午過後就傳遍了府中,當下便要行禮。
    薑晚玉將她胳膊托住,柔聲道:“不必如此,你這麽晚在這裏,可是遇著了什麽難處?”
    丫鬟見她相貌不俗,神色也並無驕矜,當下就哽咽了聲。
    “奴婢是膳房的丫鬟,名喚連枝。”
    “這幾日奴婢的母親生了重病,管事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允奴婢出府。”
    “還說、還說除非奴婢委身於他,否則就要告訴世子夫人奴婢偷拿了膳房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