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與宋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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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晚玉聞言也顰起了眉。
“那你可當真拿了膳房的東西?”
連枝急忙搖頭,淚水在眼眶打轉:“奴婢從未拿過侯府的一件東西,否則定叫奴婢一家人不得好死!”
薑晚玉又道:“你口中的可是膳房的總管事?”
連枝恨聲道:“正是。”
“丁管事素來在府中作威作福,平日裏揩了不少油水不說,還動輒就對丫鬟動手動腳……”
她氣得捂住臉又哭出聲:“方才奴婢在這裏哭著,都想著要麽自毀了容貌算了!”
薑晚玉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裳漿洗得有些發白,頭上隻有一朵再普通不過的素色絹花,姣好的臉上卻布滿了淚水。
也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很可能是家中長女。
如今母親重病,家裏的擔子都在她身上。
卻偏偏遇著了這樣的事。
薑晚玉抿了抿唇,心裏也想拉她一把。
她摸了摸身上,又拔下發髻上的蓮瓣簪。
“我這有二兩銀子,還有這根簪也能當些銀錢,你先拿去尋個信得過的人叫她去給你母親請個大夫。”
治病最要緊,萬不能耽擱。
連枝一愣,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忙推辭道:“這不行!您是主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隻是……”
她隻是心裏絕望,想找個清淨地方好好哭一場。
沒想過會有這樣的造化。
薑晚玉卻很堅持:“你先收著,若是你往後得了月銀再還我也不遲,隻是丁管事的事……”
“連枝,我也是剛到侯府不久,丁管事的事實在棘手,但你也不可做出自毀容貌的傻事。”
若是在伯府,她解救一個丫鬟定然容易。
可這裏是平寧侯府。
連她自己尚且自顧不暇,更別提膳房總管事這樣大的位子,極有可能是侯府老太太或者是薑月娥的人。
薑晚玉露出苦笑,轉瞬又堅定道:“不過我可以指點你一條路。”
連枝看她的眼神早就如看活菩薩似的,忙不迭道:“您盡管說!”
薑晚玉認真道:“以你的處境,最好還是讓主人家為你做主。”
“隻是不知丁管事是誰的人,我也不想你貿然去冒險,反倒是府中世子身邊的人你可以一試。”
以她對薑月娥的了解,若膳房管事是她的人,她根本不會管一個丫鬟的死活。
侯府老太君她眼下也不甚了解。
反倒是陸慎。
薑晚玉對他雖算不上了解,但憑著這幾次他對自己說的話,陸慎至少應是極為公正且見不得醃臢陰私之人。
男人麽,應當也是見不慣欺淩婢女一流的下人的。
連枝麵色有幾分猶豫,最後還是咬牙應承了下來。
依照她在府中這段時日,世子夫人瞧著的確不大麵善。
而世子爺名聲在外,隻是她往常碰見都有些怕他。
或許可以一試。
“多謝姨娘!往後若有機會奴婢定要報您的大恩大德!”
連枝跪在地上頭磕得砰砰響,薑晚玉還從未受過如此大禮,忙哭笑不得的喚她起來。
見她走時總算放下了自毀容貌或輕生的心思,薑晚玉鬆了口氣,又拐過一條小徑便回了絳雲軒。
這世道女子想要活著,總歸是有幾分不易。
譬如她,譬如連枝。
隻是她的情況比起連枝,到底還是好了太多。
薑晚玉不是怨天尤人的人。
沒能從薑夫人肚子裏爬出來做成嫡女,這就是她的命。
但她可以選擇自己的活法。
即便是三年前薑老太太讓她去莊子上思過,她也是既來之則安之。
能夠遠離伯府那一大幫子烏煙瘴氣的人,即便生活拮據了些,可她帶著瑞珠彩環也總有營生的手段。
誰知兜兜轉轉還是又被薑月娥拿捏在了手裏。
今晚的一番敲打言猶在耳,想到嫡姐提起陸慎時有幾分扭曲的臉,薑晚玉越發篤定他們二人之間並沒有那般夫妻情深。
簷下的念春見到她回來當即陰陽怪氣。
“奴婢同世子夫人又說了幾句話都回來了,怎玉姨娘回來得這麽晚?”
薑晚玉淡淡掃她一眼:“隻是在花園裏走了走。”
“怎麽,念春姐姐這是怕我丟了不好交差?”
念春臉色微變,大有深意道:“那哪兒能啊,您是主子我是奴婢,奴婢隻是擔心您罷了。”
薑晚玉扯了扯春,兀自入了內間。
過兩日就是納妾的日子,絳雲軒也被添置了不少東西。
薑晚玉無心去看,隻解下自己的荷包數了數碎銀。
這一細數,當即湧起兩分窘迫。
原以為還有八九兩銀子,卻沒想到隻剩五兩多碎銀了。
不過她也並不後悔方才給了連枝。
隻是忽然想起她若是成了陸慎的妾室,往後或許少不了要用銀子打點行事。
還真是步步艱難。
薑晚玉正歎息,忽然有一聲極輕的脆響,是一枚碧玉佩掉了出來。
她一怔。
這是……
數月前她在莊子上及笄那日,宋覽贈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