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紫霄閣的冷眼
    紫宸真人離去的餘威猶在，道場之上依舊一片死寂。那些遠遠圍觀的紫霄峰弟子，看向林玄的目光充滿了敬畏、恐懼，以及更深層次的疏離。敬畏他展現出的恐怖實力，恐懼他吞噬一切的詭異能力，疏離他“魔種”的身份和峰主那近乎不講道理的偏袒。
    林玄對周圍的視線恍若未覺。他默默感受著掌心那根冰冷鎖鏈上傳來的微弱禁錮之力，以及暗紫金符文將其吞噬後帶來的一絲微不足道的能量補充。他需要資源，大量的資源，來穩固築基初期的境界，熟悉這具全新的“噬雷魔體”，更重要的是——掌控那股越來越難以壓製的、源自符文的魔性饑渴。
    紫霄閣，紫霄峰弟子領取月例、兌換功法丹藥、獲取修煉資源的核心之地。
    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宏偉殿宇，通體由蘊含雷紋的紫色晶石構築而成，在薄暮的天光下流淌著內斂的紫暈。殿門高闊，上方懸掛著“紫霄閣”三個龍飛鳳舞、隱隱有電光閃爍的大字。踏入其中，一股濃鬱的、帶著淡淡雷霆氣息的靈氣撲麵而來，沁人心脾。
    閣內空間極大，劃分出數個區域。有擺放著各類玉簡書冊的經籍區，有陳列著丹藥玉瓶的丹室，有懸掛著法器靈兵的寶庫，還有負責登記發放月例和貢獻點的執事櫃台。
    此刻，閣內人影不少。或挑選功法，或兌換丹藥，或交接任務，低聲交談，氣氛還算平和。但當林玄那赤著上身、覆蓋紫玉雷紋、氣息凶戾的身影踏入閣內時，所有的聲音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掐斷了。
    一道道目光，如同探照燈般瞬間聚焦在他身上。驚疑、審視、厭惡、忌憚……種種情緒交織。林玄在道場一拳重創雷嶽、硬抗執法堂的事跡，顯然已如同瘟疫般在紫霄峰弟子中迅速傳開。“魔種”之名，深入人心。
    林玄無視這些目光，徑直走向執事櫃台。櫃台後坐著一名身著深紫色執事袍、麵容清臒、留著山羊胡的老者。老者氣息深沉，赫然是築基後期修為。他正低頭翻閱著一卷玉簡，感受到林玄的到來，緩緩抬起頭。當看清林玄的樣貌和感受到他那股異樣的氣息時，老者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隨即被一種公事公辦的冷漠所取代。
    “何事？”老者聲音平淡，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疏離。他認識林玄，或者說，整個紫霄峰高層，現在沒人不認識這個被峰主親自帶回來、惹下天大麻煩的“特殊弟子”。
    “新晉弟子林玄，領取本月月例。”林玄聲音平靜，遞上自己的身份玉牌。玉牌是紫宸真人隨手給他的，材質普通，上麵隻有簡單的“林玄”二字和一道微弱的紫霄峰印記，連弟子等級都未標明。
    山羊胡老者周通）接過玉牌，神識隨意一掃，臉上露出一絲公式化的笑容，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哦，原來是林師侄。峰主有令，你雖暫留紫霄峰，但尚未正式錄入弟子名冊，亦未定級。這月例嘛……”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引來周圍弟子更多關注的目光。
    “按宗門規矩，未定級弟子，月例減半發放。且新入弟子首月，需完成‘引雷淬體’的入門考核，方可領取全部份額。”周通慢條斯理地說著，將林玄的玉牌隨手放在一邊，從櫃台下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劣質玉瓶和一小堆下品靈石，推了過來。
    “喏，這是你減半後的月例：蘊雷丹一枚下品），下品靈石十塊。至於那‘引雷淬體’的考核，鑒於你情況特殊，峰主未曾安排，這剩餘的一半，就暫且扣下，待你完成考核後再補吧。”
    劣質玉瓶！下品蘊雷丹！十塊下品靈石！
    這所謂的“月例”，別說築基修士，就連外門煉氣後期的精英弟子恐怕都看不上眼！蘊雷丹是紫霄峰最基礎的丹藥，下品蘊雷丹蘊含的雷屬性靈氣稀薄駁雜，效果微乎其微。十塊下品靈石更是杯水車薪。
    這分明是赤裸裸的刁難和克扣！
    周圍的弟子中，有人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有人眼神閃爍，也有人眉頭微皺，覺得周通做得有些過分，但礙於其執事身份和“規矩”二字，無人敢出言。
    林玄看著櫃台上那點寒酸的“月例”，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仿佛在看一堆垃圾。他需要的資源，這點東西連塞牙縫都不夠。但他並未發作，隻是平靜地問道：“何處進行‘引雷淬體’考核？”
    “哦？林師侄想現在考核？”周通捋了捋山羊胡，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引雷淬體需在‘引雷台’進行，引動一道精純雷力入體，淬煉經脈，堅持一炷香不昏迷，方算合格。不過……”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絲“關切”：“師侄啊，老夫觀你氣息不穩，似乎傷勢未愈？這引雷淬體雖是我峰基礎考核，卻也蘊含一絲天雷之威，頗為凶險。你剛從道場風波中脫身，不如先回去休養幾日，待狀態恢複再來？免得一個不慎，傷上加傷，豈不辜負了峰主一片回護之心？” 這番話看似關心，實則句句帶刺，暗指林玄實力不濟，靠峰主庇護，連基礎考核都未必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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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玄豈能聽不出其中的嘲諷？但他依舊麵無表情：“無妨。現在就去。”
    “嗬嗬，年輕人有銳氣是好事。”周通皮笑肉不笑，“引雷台就在閣後山崖，自行前去即可。負責考核的弟子會為你記錄。” 他顯然篤定林玄這“魔種”連基礎考核都過不了，樂得看他出醜。
    林玄不再言語，收起那點可憐的“月例”，轉身便朝著紫霄閣後門走去。所過之處，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如同躲避瘟疫。
    穿過一道光幕禁製，一股更加狂暴的雷霆氣息撲麵而來。
    眼前是一片突出的巨大山崖平台，通體由漆黑的雷紋石鋪就。平台中央，矗立著一根高達十丈、布滿玄奧紋路的暗紫色金屬柱——引雷柱！此刻，正有一名身著內門弟子服飾的青年，盤坐在引雷柱不遠處，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顯然就是負責考核的弟子。
    看到林玄走上平台，那弟子懶洋洋地抬起眼皮，當看清林玄的模樣時，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異和……濃濃的警惕。
    “新來的？考核引雷淬體？”弟子站起身，語氣帶著一絲公事公辦的冷淡，“身份玉牌給我，站到引雷柱下三丈範圍，準備開始。撐過一炷香，不昏迷，就算合格。撐不住就立刻喊停，別硬撐，死了殘了概不負責。” 他顯然也聽說了林玄的“凶名”，態度比周通還要疏遠幾分。
    林玄遞上玉牌，那弟子隨意掃了一眼，看到上麵簡陋的信息，眼中輕視更濃。他取出一根特製的線香點燃，插在旁邊的香爐裏。
    “開始吧。”
    隨著他話音落下，那根暗紫色的引雷柱頂端，一道細微的符文亮起。
    滋啦——！
    一道筷子粗細、凝練無比的紫色電弧，如同靈蛇般，瞬間從引雷柱頂端激射而出，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精準地劈向站在柱下的林玄天靈蓋！
    這一道電弧，蘊含著一絲精純的天雷之力，威力足以讓普通煉氣巔峰修士瞬間麻痹甚至重傷！是檢驗弟子雷法親和力與肉身承受力的入門標準。
    遠處的考核弟子已經做好了林玄慘叫或狼狽躲避的準備。畢竟，一個靠邪法提升、氣息不穩的“魔種”，能有多強的根基？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他瞬間瞪大了眼睛，下巴幾乎掉在地上！
    隻見那道足以讓尋常築基初期修士都需凝神應對的紫色電弧，在即將劈中林玄天靈蓋的刹那——
    林玄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那隻烙印著暗紫金符文的右手，極其自然地、如同拂去灰塵般，隨意地向上一抓！
    噗！
    那道狂暴的紫色電弧，竟被他穩穩地、輕描淡寫地抓在了手中！電弧在他掌心瘋狂跳躍、掙紮，發出“滋滋”的爆鳴，卻如同被捏住了七寸的毒蛇，絲毫無法掙脫！
    更讓那考核弟子魂飛魄散的是，林玄抓著那道電弧，非但沒有絲毫痛苦之色，反而眉頭微皺，仿佛有些……嫌棄？
    “太弱。”林玄口中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
    隨即，在考核弟子如同見鬼般的目光注視下，林玄五指微微用力一捏！
    嗤——！
    那道足以重創煉氣巔峰的精純電弧，如同脆弱的琉璃，被他硬生生捏碎、湮滅！化作點點細碎的紫色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整個過程，從電弧射出到被捏碎，不到一息時間！
    死寂！
    山崖平台上，隻剩下風吹過的嗚咽聲和那根線香燃燒的細微“滋滋”聲。
    考核弟子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林玄，又看看那根燃燒了還不到十分之一的線香，大腦一片空白。他負責引雷台考核數年，見過無數天才弟子，有硬扛的，有巧妙引導化解的，但從沒見過……徒手把考核雷弧給捏碎的！這他娘的還是人？！
    林玄鬆開手，掌心連一絲焦痕都沒有。他抬眼看向那呆若木雞的考核弟子，聲音平靜無波：“考核通過了嗎？”
    “通……通……通過了！絕對通過了！”考核弟子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都變了調，看向林玄的眼神充滿了恐懼，慌忙在手中的玉冊上飛速記錄，並將林玄的身份玉牌恭敬地雙手奉還，動作快得生怕慢了一秒。
    林玄接過玉牌，看也沒看那弟子，轉身便走。
    當他重新回到紫霄閣櫃台前，將身份玉牌放在周通麵前時，周通正端著一杯靈茶，慢悠悠地品著，臉上還帶著一絲看好戲的悠然。
    “這麽快就回來了？”周通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自以為洞悉一切的譏笑，“老夫就說嘛，年輕人莫要逞強，這引雷淬體可不是兒戲，受了傷還得浪費丹藥……嗯？”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林玄遞過來的玉牌上，那代表“引雷淬體”考核通過的、一道清晰的紫色雷紋印記！
    周通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如同被凍住一般。他猛地抬頭看向林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你……你通過了？！這怎麽可能？！” 這才過去多久？一炷香連五分之一都沒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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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負責考核的弟子已做記錄。”林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現在，我的月例。”
    周通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如同吞了隻蒼蠅般難受。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精心設置的刁難，竟然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地破解了！這無異於當眾狠狠扇了他一記耳光！周圍那些原本等著看笑話的弟子，此刻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滿了古怪。
    “哼！算你走運！”周通惱羞成怒，卻又發作不得，隻能陰沉著臉，極不情願地從櫃台下取出一個品質稍好的玉瓶和一小堆中品靈石，沒好氣地推了過來，“拿好！蘊雷丹中品）一枚，中品靈石二十塊！下個月記得按時來領！”
    中品蘊雷丹！二十塊中品靈石！
    這待遇，勉強達到了普通內門弟子的標準。但對於擁有“噬雷魔體”、需求海量資源的林玄來說，依舊是杯水車薪，遠不足以支撐他快速提升。
    林玄沒有計較周通的語氣，平靜地收起資源。他知道，真正的刁難才剛剛開始。這點資源，聊勝於無。他需要更多，快得多！
    他轉身，目光投向紫霄閣深處，那擺放著功法玉簡的經籍區。他需要功法，契合他這“噬雷魔體”和吞噬符文的強大功法！基礎雷法對他而言，意義不大。
    就在林玄走向經籍區時，一個清脆悅耳、帶著一絲好奇和狡黠的聲音，在他身後不遠處響起：
    “喂！你就是那個徒手捏碎引雷電弧的‘魔種’林玄？有點意思嘛！”
    林玄腳步微頓，循聲望去。
    隻見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正俏生生地站在不遠處。她身著一件水藍色的流仙裙，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挽起，露出一張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俏臉。肌膚勝雪，眉眼彎彎，靈動的大眼睛裏閃爍著毫不掩飾的好奇和……一絲躍躍欲試的光芒。她腰間掛著一枚小巧的紫色鈴鐺，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咚聲。
    少女的氣息並不強大，隻有築基初期的樣子，但林玄敏銳地察覺到，她身上有數道極其隱晦、卻強大無比的守護禁製波動，顯然身份不凡。更重要的是，在她身上，林玄沒有感受到其他弟子那種厭惡或恐懼的情緒，隻有純粹的好奇和……一種找到新奇玩具般的興奮？
    “我叫韓靈兒。”少女蹦蹦跳跳地湊近幾步，完全無視周圍弟子驚詫的目光，笑嘻嘻地看著林玄，“聽說你很能打？連雷嶽那個討厭鬼都被你一拳揍趴下了？還捏碎了執法堂的鎖鏈？剛才又捏爆了引雷電弧？厲害呀！”
    她繞著林玄走了一圈，像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寶，最後停在他麵前，仰著小臉，大眼睛忽閃忽閃：“喂，魔種，跟我打一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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