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字叁號院，那扇破爛的門被陳凡隨手帶上，勉強隔絕了外界所有的窺探。
    屋內的氣氛，卻比門外數千人的圍觀還要讓人窒息。
    蘇清雪的心跳聲在狹小的空間裏，清晰可聞。
    她看著陳凡晃了晃手中的玉簡，又聽到那句“恐怕，還得再麻煩師姐一次，跟我……進屋談談。”
    她的身體完全僵住了。
    進屋？
    談什麽？
    她不敢去想。
    可她那因為靈力反噬而虛弱不堪的身體，根本無法支撐她做出任何反抗。
    更何況，那個羞恥的賭約，像一道無形的枷鎖，死死地縛住了她的神魂。
    在陳凡那玩味又帶著不容拒絕的注視下，蘇清蘇清雪最終還是邁開了步子，機械地，一步步地，跟著他走回了那間讓她心神大亂的屋子。
    陳凡將那扇破門重新掩好，屋內的光線頓時暗淡下來，隻剩下靈石燈散發的柔和光芒，將兩人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上，交織纏繞。
    蘇清雪緊張地站在屋子中央，雙手緊緊攥著衣角，不敢去看陳凡。
    陳凡沒有理會她的局促，自顧自地走到桌邊坐下，將那枚記載著丹爐材料的玉簡，隨意地丟在桌上。
    “師姐，別站著了，坐。”
    他指了指床沿。
    蘇清雪的臉頰“騰”地一下又熱了起來，那張床，對她而言，比什麽龍潭虎穴都更讓她畏懼。
    但她還是順從地坐了過去，隻敢坐一個邊角，身體繃得筆直。
    “師姐，你看看這個。”
    陳凡將玉簡推了過去。
    蘇清雪遲疑了一下，還是將神識探入其中。
    當看到“冰心琉璃爐”那長長一串，幾乎每一味都堪稱天材地寶的材料清單時，她那張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變得更加蒼白。
    “這些材料……就算傾盡宗門之力，也未必能在十年內湊齊……”
    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力。
    “是啊，很難。”
    陳凡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
    “不過，那是對別人而言。”
    他站起身，緩步走到蘇清雪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師姐，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
    蘇清雪猛地抬頭，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那句霸道至極的話語。
    “有我，它就是一根雜草。”
    陳凡臉上浮現出滿意的弧度。
    他伸出手，攤開掌心，上麵靜靜地躺著一枚最普通不過的，隨處可見的青草種子。
    “這‘千年冰心草’，在外界或許是傳說。”
    “但在我這裏……”
    他將那枚種子，遞到蘇清雪的麵前。
    “隻需要師姐你的一點點‘幫助’。”
    蘇清雪看著那枚種子，又看了看陳凡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我……要怎麽幫你？”
    “很簡單。”
    陳凡的聲音壓低，充滿了蠱惑。
    “用你最精純的本源寒氣，為它‘澆灌’。”
    本源寒氣！
    蘇清雪的身體劇烈一顫。
    那是一個修士的根本，是比精血還要珍貴的東西。
    動用一絲，都需要休養許久才能恢複。
    這個男人，竟然要她用自己的根本，去澆灌一枚普通的草籽？
    這已經不是羞辱，而是掠奪！
    陳凡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輕笑一聲。
    “師姐，別忘了我們的賭約。”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更何況……”
    他的聲音變得柔和了一些，帶著一絲奇異的安撫力量。
    “我什麽時候，讓你吃過虧？”
    這句話，讓蘇清蘇清雪瞬間失語。
    是啊。
    從龍牙米，到新秀榜，再到那碗蘊含著龍氣的粥……
    這個男人，雖然行事霸道，充滿了侵略性，卻似乎從未真正讓她損失過什麽。
    反而，她從他這裏得到的好處，遠超想象。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蘇清雪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她緩緩伸出纖纖玉指，指尖之上，一縷比月光更清冷，比萬年玄冰更純粹的乳白色氣流，緩緩凝聚。
    那絲本源寒氣出現的瞬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驟降了好幾度，桌上的水杯都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她將那縷寒氣，小心翼翼地，注入到陳凡掌心的那枚草籽之中。
    “嗡——”
    草籽在接觸到本源寒氣的瞬間，劇烈地震動起來，表麵浮現出一層白霜。
    陳凡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弧度。
    他劃破自己的指尖，一滴閃爍著五彩寶光的精血，精準地滴落在草籽之上。
    “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他心念一動，將這枚融合了兩人力量的種子，直接送入了【息壤神田】！
    下一秒！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磅礴生機，以陳凡的身體為中心，轟然爆發！
    蘇清雪駭然地看到，陳凡的身體周圍，憑空浮現出無數翠綠的光點，如同螢火蟲般環繞飛舞。
    她腳下的地麵，一株株虛幻的靈草影像破土而出，它們以一種違反常理的速度，經曆著發芽、生長、開花、結果、枯萎的全過程。
    生與死，榮與枯，在這小小的房間內，不斷輪回！
    這股創世般的氣息，讓蘇清蘇清雪被衝擊得連連後退，最後跌坐在床上，美眸圓睜，呆呆地看著那個被無數生機光點籠罩，宛如創世神祇的男人。
    她從小到大建立的，關於修煉、關於天道、關於靈植的一切認知，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然後重塑！
    前後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
    所有的異象緩緩平息，盡數收斂入陳凡的體內。
    陳凡緩緩睜開眼，瞳孔中，一抹代表著生命本源的翠綠光芒一閃而逝。
    他攤開手。
    掌心之上，那枚普通的草籽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株約莫三寸高，通體晶瑩剔透，仿佛由最純淨的冰晶雕琢而成，散發著沁人心脾寒氣的仙草。
    仙草的葉片之上，甚至還有著細微的，如同霜花般的天然紋路，一股遠超千年份的恐怖藥力，在其中流轉。
    【恭喜宿主，神田定向變異完成！】
    【名稱：萬載冰心聖草】
    【品階：地階上品】
    【功效：蘊含至純太陰之力與生命本源，可滋養神魂，修複道基，是煉製冰係頂級丹藥的核心主材。】
    陳凡轉過身，將這株足以讓整個修仙界都為之瘋狂的仙草，隨意地遞到了已經徹底石化的蘇清雪麵前。
    “師姐，你要的‘千年冰心草’。”
    “年份好像……稍微高了一點，不知道會不會影響煉丹。”
    他的語氣，輕鬆得像是在問今天天氣好不好。
    蘇清雪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她伸出手，想要去觸摸那株仙草，卻又不敢，生怕那隻是一個易碎的夢。
    她看著陳凡那張帶著笑意的臉，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他沒有說謊。
    他真的做到了。
    傳說中的神物，在他手中，真的隻是動動念頭的事情。
    這一刻，那份被強加的屈辱契約，那份身為聖女的驕傲，全都被眼前這株仙草所代表的，那能夠拯救她母親的巨大希望所淹沒。
    她的眼眶，不受控製地紅了。
    陳凡沒有理會她的情緒波動，他收起仙草，直接丟進了儲物袋。
    他走回桌邊，拿起自己的身份令牌，將靈力注入其中。
    一道光幕，憑空出現在房間中央，上麵正是青雲宗的宗門公告玉璧。
    蘇清雪還沉浸在巨大的震撼與希望之中，不明白他要做什麽。
    然後，她就看到陳凡在那光幕上，不緊不慢地編輯起一條新的懸賞任務。
    【懸賞任務：求購大型‘庚金礦脈’或同等級別高純度金行靈材線索，要求儲量豐富，品質上乘。】
    【懸賞人：陳凡】
    【懸賞金：一萬下品靈石！】
    當“一萬下品靈石”這幾個字出現在光幕上時，蘇清雪的瞳孔猛地收縮。
    一萬靈石！
    就為了買一個線索？
    這個數字，足以讓任何一個外門弟子，甚至大部分內門弟子瘋狂！
    陳凡編輯完，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點擊了發布。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過頭，對著還處於呆滯狀態的蘇清蘇清雪，露出一個理所當然的表情。
    “好了，煉丹爐的主材搞定了，現在該給我的小草，找點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