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源自【息壤神田】的微弱共鳴，像一根細小的針，在陳凡的腦海裏輕輕紮了一下。
    他鬥篷下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又一把“鑰匙”？
    他側過頭，神識不動聲色地，再次掃過台上那個蜷縮在鐵籠角落，瑟瑟發抖的少女。
    沒錯。
    那股共鳴，雖然遠不如蘇清雪帶給他的那般強烈，卻清晰地存在著。
    少女的身上，同樣蘊含著一絲極為純粹的“太陰本源”，隻是這股本源之力，似乎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和驚嚇，變得極為微弱，如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有意思。”
    陳凡的指尖，在座位扶手上，輕輕敲擊著。
    一把鑰匙，能開啟神田的時間法則。
    那兩把鑰匙呢？
    會不會，能解鎖什麽更逆天的功能？
    就在他思索的這片刻，台上的競價，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五十萬！老夫出五十萬下品靈石！誰敢跟老夫搶，就是跟我們血煞宗過不去！”
    一個坐在前排，渾身籠罩在血色霧氣中的結丹期老怪，猛地站起身，用沙啞的聲音咆哮道。
    他那屬於結丹中期的恐怖威壓，如同一座大山，轟然壓向全場。
    許多修為稍弱的修士，在這股威壓下，臉色發白，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原本喧囂的拍賣場，瞬間安靜了不少。
    血煞宗，那可是與青雲宗齊名的魔道大宗，凶名在外，沒人願意輕易得罪。
    主持人紅袖看到這一幕，臉上的媚笑更濃了。
    她正準備開口，宣布這極品爐鼎的歸屬。
    一個平淡的，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從後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悠悠傳來。
    “一百萬。”
    全場，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無數道驚愕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看不清麵容，也感應不到任何修為氣息的人，正安然地坐在那裏，仿佛剛才那句石破天驚的話，不是他喊出來的。
    血煞宗那名長老，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
    他猛地轉過身，那雙隱藏在血霧中的眼睛，如同兩把淬毒的尖刀，死死地鎖定了陳凡。
    “閣下是誰？敢掃我血煞宗的麵子？”他的聲音，陰冷得能滴出水來。
    陳凡沒有理他。
    他隻是對著台上那個同樣有些驚愕的主持人紅袖，淡淡地說了句。
    “還愣著幹什麽？繼續。”
    紅袖被他這副完全不把血煞宗放在眼裏的態度給驚了一下，但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很快反應過來。
    她臉上的媚笑愈發燦爛，聲音也拔高了八度。
    “這位前輩出價一百萬！還有沒有更高的？一百萬一次！”
    “找死！”
    血煞宗長老徹底暴怒了。
    他猛地一拍扶手，一股血色的煞氣，化作一隻猙獰的骷髏頭，無聲無息地，向著陳凡噬咬而去！
    這一擊，陰狠毒辣，專門攻擊修士的神魂，防不勝防。
    然而，那血色骷髏頭在離陳凡還有三尺遠的地方，就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轟然潰散。
    陳凡依舊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但整個拍賣場，所有人的心裏，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能如此輕描淡寫地，就化解一名結丹中期老怪的神魂攻擊。
    這個黑袍人的實力，深不可測！
    血煞宗那名長老，臉上的表情，由暴怒，迅速轉為驚疑與忌憚。
    他死死地盯著陳凡，想要看穿那層黑袍，卻發現自己的神識，在靠近對方的瞬間，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他試探性地問，語氣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囂張。
    陳凡終於有了反應。
    他緩緩地，抬起了頭。
    鬥篷的陰影之下，一雙眼睛，亮了起來。
    那不是人類的眼睛。
    那是一雙，純粹由赤金色火焰構成的，充滿了無上威嚴與暴虐的，神祇般的眼瞳！
    【龍雀之威】！
    在陳凡的刻意催動下，一絲屬於赤炎龍雀的，源自上古血脈的恐怖威壓，通過他的眼神，轟然降臨！
    “噗——！”
    血煞宗那名不可一世的結丹中期長老，在這道目光的注視下，如遭雷擊，猛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他感覺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頭從太古洪荒中蘇醒的絕世凶禽，狠狠地啄了一口！
    那種源自血脈最深處的，對於上位者的絕對恐懼，讓他渾身冰涼，連站都站不穩，一屁股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全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驚駭。
    一個眼神，就重創了一名結丹中期的老怪！
    這……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元嬰期？
    還是……傳說中的化神大能？！
    幾個貴賓包廂裏，那幾股原本還穩如泰山，帶著幾分看戲意味的結丹後期氣息，此刻也全都收斂了起來，變得小心翼翼。
    主持人紅袖，更是嚇得花容失色，雙腿發軟，幾乎要當場跪下。
    她看著那個依舊安坐的黑袍人，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前……前輩……一百萬……兩次……”
    “一百萬……三次……”
    “成交！”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敲響了手中的小錘。
    兩名魔修連忙打開鐵籠，將那個還處於呆滯狀態的少女，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陳凡的麵前。
    陳凡隨手丟出一個儲物袋。
    然後，他站起身，在無數道敬畏、恐懼、還有幾分探究的目光注視下，拉起那個還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轉身，向著拍賣場外走去。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再看那血煞宗長老一眼。
    仿佛對方，在他眼中，連做他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穿過長長的甬道，重新回到那片瘴氣彌漫的亂石堆。
    陳凡才鬆開了少女的手。
    他打量著眼前這個因為害怕，而把頭埋得低低的女孩。
    她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瘦弱，一身的修為，更是隻有微不足道的練氣二層。
    “你叫什麽名字？”陳凡淡淡地問。
    少女的身體抖了一下，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回答：“我……我叫……月嬋。”
    “月嬋？”陳凡點點頭，“從今天起，你就跟著我了。”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包吃，包住。”
    月嬋猛地抬起頭，那雙清澈的，如同小鹿般的眼瞳裏，寫滿了不敢置信。
    她本以為，自己隻是從一個火坑，掉進了另一個更深的火坑。
    卻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深不可測，連結丹期老怪都敢當麵羞辱的恐怖男人，竟然……隻是讓她跟著他？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
    陳凡已經帶著她，來到了一處更加隱蔽的山穀。
    他隨手布下幾個隔絕氣息的陣法，然後，從儲物袋裏，掏出了一口小鍋，和一捧晶瑩剔透，龍氣環繞的米。
    正是那龍牙米。
    他開始生火，淘米，煮粥。
    動作嫻熟，仿佛已經做過千百遍。
    月嬋呆呆地看著他，大腦一片混亂。
    她看不懂。
    完全看不懂。
    這個男人，花了一百萬靈石，把她從地獄裏撈了出來。
    不為采補，不為煉丹。
    就為了……讓她看他煮粥？
    很快，一股霸道到讓她無法抗拒的香氣，從鍋裏彌漫開來。
    那香味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和至陽至剛的氣息，讓她那因為長期饑餓而虛弱不堪的身體，本能地，產生了最原始的渴望。
    陳凡盛了一碗，遞到她的麵前。
    “吃吧。”
    “吃了這頓，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月嬋看著碗裏那金光流轉，米粒幾乎化開的靈粥，又看了看陳凡那張隱藏在鬥篷陰影下的臉，終於鼓起勇氣，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前……前輩……您……您為什麽要救我？”
    “救你？”
    陳凡笑了。
    他伸出手，摘下了頭上的鬥篷，露出了那張俊秀，卻又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臉。
    他湊到月嬋的麵前，看著她那雙因為驚愕而瞪大的眼睛，用一種充滿了魔力的聲音，輕聲笑道。
    “我不是救你。”
    “我是在……投資。”
    “因為，你的身體裏，藏著一個，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巨大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