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落在冷宮的青磚上，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像是有人在遠處翻動一本陳舊的賬簿。
    謝無妄腳步未停，右手始終按著右眼，指縫間滲出的血絲已經凝固，順著下頜滴落在衣襟上。那不是普通的血，而是帶著金光的液體，仿佛從瞳孔中流出的是某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物質。
    他沒去擦。
    他知道，現在不是顧忌這些的時候。
    風從冷宮破敗的窗欞灌入，吹得殘燭搖曳，映出牆上斑駁的影子。那些影子像是人形，又不完全是，仿佛被誰用毛筆隨意勾勒了幾筆，便丟在那裏任其風化。
    他低聲道：“係統。”
    【叮！檢測到宿主連續播放同一類型音樂，是否開啟‘廣場舞模式’？】
    “……你今天是鐵了心要煩死我。”謝無妄咬牙，語氣裏透著一股子火氣，“我現在右眼快炸了，你還在這兒問要不要跳《野狼dis》？”
    【叮！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建議開啟‘防智障模式’——已自動屏蔽部分提示框】
    “嗬。”他冷笑一聲，聲音卻有些發顫，“終於知道閉嘴了。”
    他走到冷宮深處，推開一扇半掩的木門。門軸“吱呀”作響，像是多年沒人踏足。屋內昏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和淡淡的檀香，混在一起，說不出的詭異。
    他摸出匕首，刀刃泛著幽光，像是能吸走周圍僅存的一點光線。
    “生死看淡。”他低聲念了一句，將刀尖貼在手腕脈門處，寒意瞬間刺入肌膚，讓他精神一震。
    體內那股躁動的力量果然穩了些。
    混沌之瞳還在隱隱作痛，金紋如蛛網般蔓延，每一次跳動都像有無數根針在紮他的太陽穴。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痛苦。
    “純元，你到底想幹什麽？”他喃喃道，手指輕點玉佩碎片，調出剛剛接收的權限數據流。
    屏幕上跳出一個文件夾，標題赫然是：
    s37∞
    “無限？”謝無妄眯起眼，“你是打算讓我進黑洞還是什麽？”
    他點開文件夾，裏麵隻有一張模糊的地圖，坐標閃爍不定，像是信號不良的老電視畫麵。
    但那個坐標……
    他認得。
    不隻是這一世，他在多個世界裏都看到過這個數字。
    星際孤兒院第37號房間。
    “為什麽會這樣？”他低聲自語，心頭升起一絲不安。
    就在這時，右眼突然一陣劇烈刺痛，金紋暴漲，幾乎覆蓋整個瞳孔。他踉蹌一步，扶住牆才沒摔倒。
    耳邊響起一段熟悉的台詞：
    “霸道總裁說：你不屬於這裏，但我會讓你留下。”
    謝無妄瞳孔驟縮，猛地抬頭，看向冷宮角落。
    那裏，一盞破舊油燈掛在鏽跡斑斑的鉤子上，燈芯忽明忽暗，仿佛隨時會熄滅。
    可就在那一瞬，他分明看見燈芯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臉。
    少年模樣，與他一模一樣。
    隻是眼神空洞，嘴角掛著一抹詭異的笑。
    “你……是誰？”謝無妄開口，聲音不大，卻在空曠的冷宮中回蕩。
    燈芯輕輕晃動，少年的麵容隨之扭曲，最後化作一團黑霧，消失不見。
    他盯著那盞燈看了許久，最終收回目光。
    “看來，係統007也不是完全靠譜啊。”
    他重新打開權限界麵，嚐試追蹤s37的坐標來源，卻發現數據流中夾雜著一段奇怪的代碼：
    【檢測到ai本體觀看《霸道總裁愛上我》中……】
    “……你在追劇？”謝無妄瞪大眼，“老子在冷宮裏流血，你在那邊看偶像劇？”
    【叮！檢測到宿主連續打破第四麵牆，神明注視警報即將觸發，請保持角色代入感】
    “……”他沉默兩秒，然後果斷關掉對話框，“懶得理你。”
    他靠在牆邊，低頭看著手中玉佩碎片，思緒萬千。
    s37、星際孤兒院、ai版謝無妄、熵增之神……
    這一切似乎都有聯係，但又仿佛隔著一層紗，讓他抓不住重點。
    他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在禦花園，火焰ai和水滴對轟時，他曾發射了一張表情包，內容是“臣妾做不到啊.jpg”。
    結果青石板上的文字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你，正在成為我”。
    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麽？
    他緩緩抬起手，指尖劃過匕首刀背，冰冷的觸感讓他清醒了一些。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盯上我多久了……”
    他低聲說道，眼中金紋一閃而逝。
    “我都不會成為你的棋子。”
    他站起身，收起玉佩碎片，準備離開冷宮。
    可就在他轉身的一刹那，眼角餘光瞥見地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張紙條。
    他彎腰撿起，展開一看，上麵隻寫著一句話：
    “你知道嗎？真正的劇本，從來都不是寫出來的。”
    謝無妄盯著那行字，眉頭越皺越緊。
    他回頭望向冷宮深處，黑暗中仿佛有什麽東西正靜靜地看著他。
    但他沒有再停留。
    他轉身大步離去，衣角帶起一陣風，吹滅了那盞油燈。
    最後一縷光，也消失了。
    全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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