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在不知不覺中由濃墨轉為魚肚白，第一縷稀薄的晨光掙紮著穿透城市上空的薄霧，透過工作室的百葉窗，在布滿線纜和設備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痕。
    持續了近二十個小時的高強度數據衝擊，終於顯現出平緩的態勢。新用戶注冊的峰值過去，係統各項指標雖然在曆史高位運行，但已脫離了危險區間，變得穩定而規律。那令人心驚肉跳的黃色警告標誌，在監控大屏上逐一熄滅，隻剩下代表健康的、沉穩的綠色。
    徹夜未眠的團隊成員們，此刻大多癱在各自的工位上，有的靠著椅背閉目養神，有的眼神發直地盯著屏幕，臉上交織著極度的疲憊和一種劫後餘生般的虛脫感。
    顧殤辦公室的門依舊開著。他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葉羽琋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將一條薄毯蓋在他身上。他眼睫顫動了一下，但沒有睜開，隻是極其輕微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呼吸依舊均勻。
    葉羽琋看著他沉睡中依舊微蹙的眉頭和眼底濃重的青黑，心裏酸澀又柔軟。她俯身，極輕地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個吻，如同羽毛拂過。
    她退出辦公室，輕輕帶上門，然後走到開放辦公區中央，拍了拍手，聲音雖然沙啞，卻帶著清晰的喜悅和力量：
    “各位！”她環視著一個個疲憊不堪卻強撐著的夥伴，“最危險的階段，我們扛過去了！係統穩定運行，數據一切正常！”
    這句話像是一劑強心針，讓幾乎凝固的空氣重新流動起來。趴著的人抬起了頭，眼神發直的人重新聚焦。短暫的寂靜後，不知是誰先帶頭，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隨後迅速連成一片，雖然無力，卻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激動和釋然。
    “我們……真的做到了？”阿明揉著通紅的眼睛，聲音哽咽。
    “做到了！”葉羽琋肯定地點頭，眼眶也有些發熱，“辛苦大家了！現在，我命令，除了必要的值班人員，所有人，立刻、馬上，回家休息！今天放假！”
    歡呼聲終於壓抑不住地爆發出來，盡管聲音嘶啞，卻充滿了狂喜。
    同事們互相攙扶著，道著“辛苦了”，陸續離開工作室。葉羽琋安排好了值班人員，確認了交接事項，最後檢查了一遍核心係統的監控數據，確認萬無一失。
    當她再次回到顧殤辦公室時，他已經醒了，正看著身上蓋著的薄毯發愣。晨光落在他臉上，柔和了平日裏冷硬的線條。
    “都結束了？”他問，聲音帶著剛醒的低啞。
    “嗯，都結束了。”葉羽琋走到他身邊，微笑著，“首戰告捷。大家都回去休息了。”
    顧殤點了點頭，伸手揉了揉依舊有些刺痛的太陽穴，然後撐著桌子站起身。長時間的靜止讓他動作有些遲緩。
    “我們也回家。”葉羽琋挽住他的胳膊，將全身的重量稍稍靠向他，既是支撐，也是依賴。
    兩人並肩走出工作室，走進清晨微涼的空氣裏。陽光終於衝破雲層，毫無保留地灑滿大地，驅散了夜的寒意，也照亮了他們疲憊卻明亮的眼睛。
    街道上開始出現早起的行人和車輛，城市正在蘇醒。而他們，剛剛守護了無數人夢中或許正在暢遊的那個世界，安然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回到公寓，熟悉的安寧包裹上來。顧殤甚至沒來得及洗漱，幾乎是沾到床的瞬間，意識就沉入了黑暗。葉羽琋強撐著替他蓋好被子，自己也倒在旁邊，幾乎是同時陷入了沉睡。
    這一次，沒有夢境打擾，隻有深沉如海的睡眠，修複著過度消耗的身心。
    窗外，陽光正好，鳥鳴清脆。新的一天已經開始，而屬於“星塵”的世界，在經過一夜驚心動魄的洗禮後，正迎著晨光，穩穩地、蓬勃地，向著無數玩家敞開懷抱，等待著更多精彩的回響。他們的遠征，贏得了第一場至關重要的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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