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靈魂質變,不可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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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像塊浸透了冰水的破布,死死捂在青嵐城上空,風卷著雪沫、穿過“林府”那兩扇豁了牙的朱漆大門。
嗚咽著在空曠得能跑馬的庭院裏打旋,林淵就蜷在前廳那張唯一還算完整的太師椅裏。
椅子是上好的陰沉木,雕著繁複的雲紋瑞獸,曾經油光水滑,此刻卻蒙了層厚厚的灰,邊角處還有幾道新鮮的、猙獰的劈砍痕跡。
寒意無孔不入,從朽壞的地板縫裏鑽上來,啃噬著他的骨頭。
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深處針紮似的疼,喉嚨裏翻湧著濃重的鐵鏽味,那是破碎經脈裏滲出的敗血。
他閉上眼,原主殘留的記憶碎片便如冰錐般狠狠刺入腦海——意氣風發的少年家主,族中大比技驚四座,風頭一時無二
然後,便是在城外那場針對林家的伏殺,黑暗裏的刀光,族老淒厲的慘叫,還有那個蒙麵人拍在他丹田上,陰寒歹毒、摧枯拉朽的一掌。
“噗!”
一口滾燙的淤血終究沒壓住,噴在身前冰冷的地磚上,洇開一小片刺目的暗紅。
血點濺到旁邊歪倒的一塊牌匾上,那上麵“忠勇傳家”四個鎏金大字,被灰塵和血跡汙了大半,顯得無比諷刺。
“……廢物。”
一聲極輕的嗤笑從門外傳來,林淵沒抬頭,聽聲音是那個被本家派來“看顧”他的旁支子弟,林虎。
名義上是護衛,實則每日裏那雙眼睛、毒蛇一樣黏在他身上,就等著咽下最後一口氣,好回去邀功領賞。
“虎哥,裏麵那位……還能撐幾天?”另一個壓低的聲音問,帶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哼,丹田氣海碎成渣,主脈斷得跟爛麻繩似的,神仙難救!”林虎的聲音拔高了些,故意讓裏麵的林淵聽見,
“族裏那些老東西,算盤打得精,‘流雲坊’的契書,今兒個下午就送到二爺手上了吧?嘖嘖,林家最後一塊像樣的產業,也改姓嘍!”
“那咱們守在這兒……”
“守著唄,就這兩天的事兒了,城裏幾個大賭檔,盤口都開到一賠十了,賭咱們這位尊貴的‘前’家主,能不能活過明晚子時,嘿,我看呐,懸!”
肆無忌憚的議論聲順著寒風灌進來,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紮在心上。
林淵的手指,深深摳進太師椅扶手冰冷的木紋裏,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指甲縫裏紮滿了椅子碎木迸出的刺、他卻感覺不到疼。
憤怒是有的,像滾燙的東西在肚子裏燒,絕望也有,這身子骨早就空了,撐不住了。
但更深的,是骨頭縫裏滲出來的冷,一種被整個天地扔在爛泥裏,還要被踩上幾腳的死寂。
他舔了舔幹裂滲血的嘴唇,嘴裏是鐵鏽味,還有一種更深的、腐朽的味兒,外麵那兩個雜碎的聒噪還在響,蒼蠅一樣嗡嗡。
林淵慢慢抬起頭,前廳沒點燈。
隻有院子裏積雪映過來的一點慘白的光,從破窗欞紙透進來,勉強照著廳裏的狼藉——
翻倒的桌椅、撕爛的字畫,被撬開空蕩蕩的博古架,活像剛被野獸糟蹋過的墳場。
幾片殘破的蛛網,掛在斷裂的房梁上,在穿堂風裏幽靈般飄蕩,幾片殘破的蛛網,掛在斷裂的房梁上,在穿堂風裏幽靈般飄蕩。
他望向門外,風雪在庭院裏打著旋。
林虎和另一個身影抱著膀子,縮在抄手遊廊的柱子後麵避風,身形模糊,隻有兩點猩紅的煙頭在黑暗中明滅不定,如同窺伺腐肉的禿鷲眼睛。
時間一點點流逝,寒冷和死寂如同厚重的裹屍布,一層層纏緊。
林淵的意識,在這無邊無際的冰冷和疼痛中,漸漸沉向無光的深淵,身體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隻剩下一個殘破的殼,在等待著最終的解體。
或許就這樣結束也好?這個念頭剛剛浮起一絲漣漪。
異變陡生,不是來自外界,是來自身體的最深處,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毫無征兆地從他每一寸骨髓裏猛地炸開。
那不是溫度的冰冷,而是一種絕對的、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死寂和漠然。
這股冰冷瞬間衝垮了所有的麻木和昏沉,如同億萬根冰針,狠狠紮進他瀕臨潰散的意識核心。
“嗡——!”
林淵眼前驟然一黑,隨即又被一片無邊無際、濃稠得化不開的深紅徹底淹沒。
沒有聲音,或者說、那聲音並非通過耳膜傳遞,它直接在他的意識最底層,以一種超越物理規則的方式“響”起。
冰冷、平滑、毫無起伏,每一個音節都帶著非人的精確和絕對的漠然,像冰冷的金屬在絕對零度下摩擦:
【深紅……檢測……宿主生命閾值……臨界……】【判定……符合……激活條件……】【深紅……係統……激活……】
深紅?係統?林淵殘存的意識如同被投入驚濤駭浪中的小舟,劇烈震蕩。
不是幻覺,那深紅的“視野”中,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三行扭曲跳動的文字。
它們並非任何已知的語言,卻詭異地在林淵的意識裏被瞬間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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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項一:逆轉·殘脈複續】【代價:生命源質·一年】【選項二:燃燒·精血沸湧】
【代價:生命源質·十年】【選項三:獻祭·???】【代價:???靈魂質變·不可逆)】
文字下方,是三個不斷扭曲、仿佛由粘稠血液和幽暗陰影構成的、不斷搏動的旋渦?是按鈕?更像是通往深淵的入口。
逆轉經脈?燃燒精血?獻祭靈魂?代價是……壽命?還有那個未知的“靈魂質變”?
這是什麽?惡魔的低語?臨死前的幻象?還是這個世界給予他這縷異世孤魂最後的“饋贈”?
“嗬……嗬嗬……”
破碎的笑聲不受控製地從林淵喉嚨裏擠出來、帶著血沫,在死寂空曠的前廳裏回蕩、如同夜梟的哀鳴,門外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虎哥……你……你聽見沒?”另一個聲音帶著驚疑。
林虎的聲音透著不耐煩:“聽見個屁!風刮的!一個馬上斷氣的廢物,還能翻了天不成?”
他們的對話清晰地傳進來,翻不了天?林淵咧開了嘴。
嘴角殘留的鮮血被這個動作扯開,他緩緩抬起手,用冰冷僵硬的指腹,一點點擦去下巴上黏稠溫熱的血跡。
動作很慢,指尖的鮮血在黑暗中,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暗紅色澤。
意識死死“盯”著那片深紅視野中,最下方那個不斷扭曲搏動、標注著“???”的旋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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