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規則的強行焊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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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淵隱約感覺到,那鎖定他的、令人窒息的冰冷掃描消失了。
    青銅巨門上,那段沸騰的血河恢複了黏稠流淌,那個恐怖的黑點也消失了,慘淡的鉛灰色微光重新開始流動,凝固的時間似乎鬆動了。
    但那種宏大的、令人靈魂顫抖的審判意誌,如同懸在頭頂的巨劍,依舊若有若無地籠罩著這片空間。
    下一次掃描隨時可能再來,必須離開,這個念頭像瀕死前的火星、猛地點燃了他殘存的求生本能,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試圖驅動這具殘軀。
    動啊、哪怕隻能爬,他那隻僅存的、覆蓋著新生金屬組織的右臂。
    艱難地摳住冰冷光滑的地麵,骨頭和金屬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微響,試圖撐起身體。
    但每一次發力,胸腹間巨大的創口就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混亂的能量餘燼瘋狂衝擊著殘存的內髒。
    噗!又是一口粘稠的、帶著內髒碎塊和金屬微粒的暗紅血液噴出,他重重摔回地麵,眼前陣陣發黑,就在這時——
    “咳……咳咳……”
    一陣壓抑的、帶著濃重血腥氣的咳嗽聲,從紅袍女人的方向傳來。
    林淵艱難地側過頭,隻見那個蜷縮的身影,極其緩慢地、掙紮著抬起了頭。
    那張蒼白染血的臉,此刻毫無血色,如同精致的瓷器布滿了裂痕。
    她破碎的眼眸緩緩睜開,深紅底色中熔金般的痛苦光芒黯淡了許多,卻依舊冰冷。
    她的目光,穿透彌漫的塵埃和凝固的微光,如同兩柄淬毒的冰錐,死死地釘在了林淵身上。
    那目光裏沒有了之前的滔天殺意和屈辱,隻剩下一種純粹的、冰冷的、如同看待一件即將報廢工具的漠然。
    然後,她沾滿暗金血漬的、蒼白的嘴唇,極其艱難地、極其緩慢地翕動了一下。
    沙啞、幹澀、如同砂紙摩擦、卻帶著一種非人冰冷意誌的聲音,清晰地穿透了空間的死寂,砸在林淵瀕臨潰散的意識上:
    “廢物……你的命……歸我了。”
    沙啞的聲音裹著血腥氣,如同兩塊凍透的礫石摩擦,冰冷、死寂,帶著一種宣告物品歸屬般的絕對漠然。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狠狠楔進林淵瀕臨潰散的意識裏,他癱在冰冷光滑的“地麵”上,視野被猩紅和黑暗撕扯。
    每一次試圖吸入這沉重的死寂空氣,都牽扯著胸腹間那個巨大窟窿邊緣焦糊翻卷的皮肉,帶來靈魂被掏空般的窒息感和漏氣的嘶鳴。
    斷臂處早已麻木,被暗紅與暗金交織的毀滅能量熔斷的琉璃狀切麵,如同一個醜陋的傷疤,無聲地訴說著剛才那場慘烈的切割。
    身體像一具被頑童摔爛後又隨意丟棄的泥偶,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每一次微弱的痙攣都伴隨著骨骼摩擦的細微呻吟和能量餘燼的逸散。
    劇痛是永恒的底色、麻木是絕望的深淵,他連轉動眼球的力氣都幾乎耗盡。
    模糊的視野邊緣,那個蜷縮在遠處的暗紅身影、如同凋零在冰原上的花。
    寬大的袍子沾滿了暗金血汙和塵土,淩亂地鋪散開,露出小半張蒼白如雪、沾滿血漬的側臉,漆黑的發絲海藻般糾纏在頸側。
    她似乎連抬頭的動作都耗盡了力氣,隻是微微側著臉,那雙破碎琉璃般的眸子穿透凝固的鉛灰色微光,死死地釘在他身上。
    那目光裏,沒有了滔天的殺意、沒有了被褻瀆的屈辱,甚至沒有了麵對審判時的恐懼。
    隻剩下一種純粹的、冰冷的、如同屠夫打量砧板上一塊尚有利用價值的殘肉的漠然。
    林淵沾滿血汙的嘴角極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試圖扯出一個譏諷的弧度,卻隻帶出幾縷粘稠的暗紅血絲。
    歸你了?這條被碾進爛泥裏、連骨頭渣子都快被榨幹的爛命?就在這時——
    “咳……”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咳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從紅袍女人的方向傳來。
    她的身體隨之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捂住焦黑烙印手腕的左手指縫間、再次滲出刺目的暗金光澤。
    顯然,強行引爆鏈接、承受反噬和審判意誌的餘波讓她也到了極限。
    但那雙破碎眸子裏的冰冷漠然,沒有絲毫動搖。
    她完好的左手極其艱難地、帶著一種非人的意誌力緩緩抬起,動作僵硬滯澀,仿佛每一個關節都在發出無聲的呻吟。
    那隻蒼白、沾著暗金血漬的手,五指微張,並非對準林淵,而是遙遙指向遠處那扇流淌著暗紅血河的、巨大到令人絕望的青銅巨門。
    目標——是巨門表麵,那條緩緩流淌、如同活物般的暗紅“血河”。
    嗡……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深紅湮滅波動,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從她指尖蕩漾開來,波動極其精準地沒入血河邊緣,一小段粘稠的“血液”之中。
    沒有驚天動地的變化,那一段被觸及的暗紅“血液”,隻是極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如同沉睡的巨獸被蚊蠅叮咬,僅僅是皮膚無意識的顫動。
    緊接著!嗤——!幾縷極其細微、幾乎肉眼難辨的、由純粹暗紅“血液”凝成的絲線。
    如同被無形之手從血河中強行抽取出來,瞬間跨越空間的距離,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粘稠感,精準無比地射向癱在地上的林淵。
    目標——他胸腹間那個被二次炸開、邊緣焦糊翻卷、流淌著混亂能量餘燼的巨大窟窿。
    “呃……!”
    林淵的身體猛地一弓,喉嚨裏擠出破風箱般的嘶鳴。
    那幾縷暗紅血絲接觸到他傷口邊緣的刹那,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那不是物理的切割,而是存在層麵的縫合、是規則的強行焊補,暗紅血絲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無視了焦糊的血肉和混亂的能量亂流。
    如同最靈巧也最粗暴的縫紉針,狠狠刺入窟窿邊緣相對“完整”的皮肉組織,然後瘋狂地穿梭、纏繞、打結。
    每一次血絲的穿梭,都帶來深入骨髓的撕裂痛楚,每一次纏繞打結,都像將燒紅的鐵鏈烙在靈魂上。
    構成血絲的、來自深紅血河的高維湮滅能量,蠻橫地注入他破敗的軀殼。
    與他體內殘存的混亂力量、金屬惰化微粒發生最激烈的衝突。
    新生的皮肉組織在湮滅能量下飛速焦黑碳化,又在血絲的強行約束下,扭曲增生出閃爍著暗紅符文的、非人的肉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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