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吧的喧囂像一層油膩的膜，糊在林風的耳朵上，劣質煙味和泡麵湯的酸氣混雜，熏得他有點頭暈。
    屏幕上，《仙遊》遊戲的登錄界麵流光溢彩，古風美女npc巧笑倩兮，背景是雲霧繚繞的仙山瓊閣。
    “嘖，宣傳片跟實機畫質，永遠是賣家秀和買家秀。”林風撇撇嘴，手指在油膩的鍵盤上敲打，創建角色。id？他隨手打了個“鹹魚阿飛”。捏臉？隨便拖個大眾臉，反正進遊戲都是被怪虐的命。
    【進入遊戲】。
    他點了下去。
    沒有預想中的新手村載入動畫。
    隻有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和瞬間席卷全身的失重感！
    “臥槽？！”
    驚呼卡在喉嚨裏，冰冷的、帶著腐爛樹葉和泥土腥氣的空氣猛地灌入鼻腔，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身體重重砸在什麽濕漉漉的東西上，硌得生疼。
    黑暗褪去，眼前是扭曲晃動的光影。
    耳鳴尖銳，混雜著遠處傳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獸吼。
    觸覺回來了，身下是冰冷潮濕、布滿碎石和枯枝的地麵。
    手掌按上去，黏膩的觸感帶著微腥——是苔蘚？還是…血？
    嗅覺也蘇醒了，濃烈的腐葉味、泥土的腥氣，還有一種淡淡的鐵鏽般的血腥味，絲絲縷縷鑽進鼻孔，直衝腦門。
    視覺終於聚焦。
    參天古木遮天蔽日，虯結的藤蔓如同巨蟒纏繞，光線昏暗，隻有零星的光斑穿透厚厚的樹冠，在地上投下詭異搖曳的影子，空氣潮濕得能擰出水，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甸甸的涼意。
    這不是屏幕！
    林風猛地坐起身，心髒像被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係統！退出！退出遊戲！”他嘶啞地低吼，手指胡亂在眼前揮舞，試圖召喚出遊戲菜單。
    毫無反應。
    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不知名野獸的低沉咆哮。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
    劇痛！真實的、鑽心的劇痛！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身上那件粗劣的、類似古裝的布衣。
    穿越了？
    真的穿越了？！還是穿越到了這個該死的、號稱100真實痛感的遊戲世界裏？！
    他低頭，看到自己手裏緊緊攥著一把木劍？遊戲初始武器，攻擊力12，耐久1010。布衣，防禦+1。
    一股荒謬感和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他隻是個剛進遊戲的休閑玩家，連新手村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
    “冷靜…冷靜…”他強迫自己深呼吸，試圖壓下喉嚨口的腥甜。
    必須活下去，先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掙紮著爬起來，赤腳踩在冰冷濕滑的地麵和尖銳的碎石枯枝上，每一步都鑽心地疼。他摸索著，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一個感覺光線稍亮的方向挪動。
    哢嚓！
    腳下踩斷了一根枯枝，清脆的響聲在死寂的森林裏格外刺耳。
    左側的灌木叢猛地一陣劇烈晃動，林風渾身汗毛倒豎。
    一道灰影，帶著腥臭的風，閃電般撲了出來，獠牙森白，直噬他的咽喉。
    是鐵齒鼠，遊戲裏新手村外最低級的野怪，血量50，攻擊力510。
    但在現實中，它快得像一道灰色的閃電，凶殘的氣息撲麵而來，那雙猩紅的小眼睛裏隻有純粹的殺戮欲望。
    “啊——！”林風嚇得魂飛魄散，完全是求生本能驅使，他狼狽不堪地朝旁邊一滾。
    嗤啦！
    布衣被鋒利的爪子撕開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痛從肩胛傳來，他重重摔在地上，碎石硌得他眼前發黑。
    鐵齒鼠一擊不中，落地後毫不停頓，後腿一蹬，再次撲來，速度更快，獠牙瞄準了他的腹部。
    完了！
    林風大腦一片空白，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
    他下意識地舉起那柄可笑的木劍，胡亂地向前捅去，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嗡——！
    就在這生死一瞬，一股奇異的、仿佛電流竄過脊椎的感覺猛地炸開。
    世界…變了。
    不是變慢，而是…被無限拉長、放大。
    鐵齒鼠撲擊的動作，在他眼中分解成了無數清晰的幀。
    肌肉的收縮，利爪的軌跡，甚至它口中飛濺的唾液，都纖毫畢現，它猩紅眼珠的轉動，左眼似乎有極其微弱的遲滯。
    一股冰冷而龐大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蠻橫地衝入他的腦海。
    【目標：鐵齒鼠成年體）】
    【狀態：饑餓，憤怒】
    【攻擊模式：直線撲咬左眼視覺盲區+0.3秒）】
    【弱點：眼球防禦薄弱），腹部無骨骼保護）】
    【建議：側身閃避角度37°），全力刺擊左眼！】
    沒有思考的時間，身體仿佛被無形的線牽引，在那龐大信息的驅動下，林風做出了本能的反應。
    他猛地向右側身，幅度不大，卻恰好讓那致命的獠牙擦著腰腹掠過，同時，全身的力量，帶著求生的瘋狂，順著那信息流的指引，灌注到握著木劍的右臂，狠狠向前一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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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溫熱的、帶著濃烈腥臭的液體噴濺了他一臉！
    “吱——！！！”
    淒厲慘嚎響起，鐵齒鼠的左眼被木劍捅了個對穿，它瘋狂地翻滾、抓撓，木劍脫手而出，帶出一蓬血花和渾濁的液體。
    嗡鳴聲潮水般退去。
    世界恢複了正常的速度。
    劇烈的頭痛如同無數鋼針，林風眼前金星亂冒，視野邊緣發黑，強烈的眩暈和惡心感讓他“哇”地一聲幹嘔起來，卻隻吐出些酸水。
    全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他雙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撐住地麵，才沒有徹底趴下。
    冷汗浸透了破爛的布衣，黏膩冰冷地貼在身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肩胛的傷口，火辣辣地疼，腦袋像是要炸開，耳鳴尖銳。
    這就是使用剛才那種“狀態”的代價嗎？
    還沒等他緩過一口氣，那受傷的鐵齒鼠竟更加瘋狂，它僅剩的右眼死死鎖定林風，不顧眼眶汩汩冒血，發出一聲更加尖利的嘶叫，後腿肌肉賁張，再次猛撲過來，速度因為劇痛和瘋狂，甚至更快了一分。
    林風瞳孔驟縮，他想躲，但身體沉重得像灌了鉛，連抬起手指都困難。
    完了！躲不開了！
    死亡的陰影再次籠罩。
    就在那腥臭的獠牙即將觸及他脖頸的瞬間——
    他下意識的往後退，腳後跟絆在了一塊突出地麵的尖銳石棱上。
    身體失去平衡，猛地向後仰倒。
    呼！
    鐵齒鼠帶著腥風，幾乎是貼著他的鼻尖掠過，狠狠撞在了他身後一棵碗口粗的樹幹上。
    咚！
    沉悶的撞擊聲。鐵齒鼠發出一聲短促的哀鳴，軟軟地滑落在地，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林風癱在地上，心髒狂跳得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渾身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劫後餘生的虛脫感，混合著劇烈的頭痛和肩胛的刺痛，讓他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哢嚓…哢嚓…
    沉重的踩斷枯枝的聲音，伴隨著某種大型生物粗重的喘息，正從不遠處的密林深處，緩緩地一步一步地逼近。
    一股遠比鐵齒鼠凶悍十倍、冰冷百倍的恐怖氣息，如同無形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這片區域。
    林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凍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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