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
    林風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又被光線刺得立刻閉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再次嚐試，緩緩睜開。
    映入眼簾的，是岩洞頂凹凸不平的石壁，以及洞口外灰蒙蒙的天光。不是清晨，就是黃昏。
    我是誰...我在哪...
    意識如同生鏽的齒輪，艱難地轉動。巨大的空虛感和鈍痛依舊盤踞在腦海深處，像一團沉重的鉛塊，每一次思考都牽扯著尖銳的刺痛。
    記憶碎片緩慢地拚接：網吧...黑暗...鐵齒鼠...岩洞...暴雨...狼！那頭恐怖的影爪狼！
    他猛地一驚，下意識地想坐起來。
    “呃啊！”
    全身的骨頭仿佛都散了架，尤其是後背撞在岩壁上的地方，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劇烈的動作更是牽扯到腦仁，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差點再次暈過去。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息，冷汗瞬間浸濕了額角。
    活著...我還活著？
    他艱難地轉動脖頸，看向洞口。那把沾滿黑血的木劍還插在地上，旁邊是凝固的大片血跡和一些散落的、沾血的黑色狼毛。洞口被破壞的痕跡明顯，藤蔓和碎石散落一地。
    狼死了？還是跑了？
    他無法確定，但至少，危險暫時解除了。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從洞外傳來。
    不是野獸那種沉重或迅捷的步伐，更像是...人類的腳步聲？輕盈，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
    林風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努力蜷縮身體，減少存在感，一隻手已經悄悄摸向了不遠處那柄沾血的木劍。是其他落難者？還是...這個世界的土著？是敵是友？
    腳步聲在洞口停下。
    一個身影，逆著洞口的光線，出現在那裏。
    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長裙，纖塵不染，在昏暗的岩洞中仿佛散發著淡淡的光暈。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如同山間流淌的清泉。烏黑的長發簡單地束起，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和一張...美得讓人窒息的側臉。
    肌膚勝雪，眉如遠黛，鼻梁挺直，唇色是自然的淡粉。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清澈、平靜，卻又像深潭般帶著一絲疏離的冷意。她微微蹙著好看的眉頭，打量著洞內狼藉的景象。
    一股淡淡的、似有若無的清冷幽香，瞬間衝散了洞內殘留的血腥和腐敗氣息。
    仙子？！
    林風腦子裏瞬間蹦出這個詞。這形象，這氣質，比遊戲cg裏的頂級npc還要完美！是修仙者？！
    女子似乎並未第一時間發現蜷縮在角落陰影裏的林風。她的目光掃過熄滅的火堆灰燼，掃過地上散落的燧石和幹草，最後落在了那柄沾滿汙血、造型粗糙的木劍上。她的視線在木劍上停留了片刻，清冷的眸子裏似乎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困惑？
    然後，她看到了洞壁上那幾道深刻的爪痕，以及地上大片凝固的黑血和散落的狼毛。
    “影爪狼的血氣...”她輕啟朱唇，聲音如同冰玉相擊，清脆悅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還有...凡火？”
    她的目光終於落向了角落裏的林風。
    四目相對。
    林風能清晰地看到那雙清冷眸子裏映出的自己：蓬頭垢麵，衣衫襤褸，渾身血汙和泥土，臉上因為疼痛和虛弱而扭曲，像一隻剛從泥潭裏爬出來的野狗，手裏還緊緊攥著一把破木劍。
    狼狽。卑微。弱小。
    一股強烈的窘迫和自慚形穢瞬間攥住了林風的心。他下意識地想躲開那目光，卻發現自己連挪動一下身體都做不到。
    女子眉頭蹙得更緊了些，似乎對眼前這個如同乞丐般的凡人出現在這種地方感到不解。她的目光在林風身上停留了幾秒，重點在他肩胛處崩裂的傷口和灰敗的臉色上掃過。
    沒有同情，沒有憐憫，隻有一種純粹的、居高臨下的審視和評估，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最終，她微微搖了搖頭，似乎確認了這隻是一個僥幸未死的普通凡人，身上沒有半點靈氣波動，連最基礎的練氣入門都算不上。
    “螻蟻之幸。”清冷的聲音淡淡響起，聽不出喜怒。
    她不再看林風，蓮步輕移，徑直走到洞口那片最狼藉的血汙處。她伸出纖纖玉指，指尖縈繞著一縷極其微弱、幾乎看不見的淡藍色光暈，在凝固的血跡和狼毛上輕輕拂過。
    林風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這就是...法術？！
    片刻，那縷光暈散去。女子收回手，似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她再次看了一眼洞內，目光掠過林風時，依舊冰冷疏離，仿佛隻是看了一塊礙眼的石頭。
    然後，她轉身，月白色的裙擺劃出一道清冷的弧線，徑直走出了岩洞。身影很快消失在洞口外的光線中。
    自始至終，她沒有再說一句話，沒有詢問林風的狀況，更沒有提供任何幫助。
    仿佛他的存在，與洞內的塵埃、碎石、熄滅的火堆灰燼...沒有任何區別。
    洞內恢複了寂靜，隻剩下林風粗重的喘息聲和心髒狂跳的聲音。
    仙子...走了。
    留下的是洞內殘留的、那絲若有若無的清冷幽香，以及林風心中翻湧的、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劫後餘生的慶幸？被當成垃圾無視的屈辱？還有...對那種超凡力量的深深震撼與渴望！
    他低頭，看著自己布滿汙垢和傷痕的手，看著那把粗糙的木劍。
    螻蟻...嗎？
    一股強烈的不甘，混合著對力量的渴望，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瘋狂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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