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天光微熹，寒氣未散。
    黑風坳入口處，那巨大的冰晶山門光華流轉，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冰冷威壓。
    山門前早已是人山人海，黑壓壓的一片。數千名來自各地、年齡均在十六歲以下的少年少女聚集於此，臉上混雜著興奮、緊張、忐忑和期待。
    嘈雜的人聲在山穀間回蕩，形成一股巨大的聲浪。
    林風和葉小蠻擠在人群中，緊握著手中的靈石袋。裏麵裝著他們僅有的三塊下品靈石和一些湊數的銀兩，勉強夠兩人的報名費。
    山門兩側，站著數十名身著玄冰穀製式月白長袍的弟子，神情冷峻，目光如電，維持著秩序。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最低也是練氣後期，讓喧鬧的人群不敢過分靠近山門。
    “肅靜！”
    一個洪亮威嚴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瞬間壓過了所有嘈雜。隻見山門最高處，一位麵容古板、身穿深藍色長老服飾的老者淩空而立，目光掃視下方。
    “玄冰穀入門考核，第一關：問心路！即刻開啟！”
    “規則：沿此冰階而上，不得回頭，不得停留！一炷香時間內，登頂者過關！途中放棄、跌落、超時者，淘汰！”
    “現在，繳納報名費，入山門！”
    老者話音落下，山門光華大放，一條由晶瑩剔透的寒冰凝結而成的階梯，如同玉帶般蜿蜒向上，直插雲霧繚繞的山巔！冰階寬僅三尺，兩側是深不見底的雲霧深淵，散發著森森寒意。
    人群瞬間騷動起來！無數少年爭先恐後地湧向山門兩側設立的繳費點。
    負責收費的弟子動作麻利，一手交靈石或等價財物），一手發放一枚小小的、非金非玉的白色令牌。隻有手持令牌，才能踏上問心路而不被禁製排斥。
    林風和葉小蠻也擠了過去。當三塊下品靈石和一堆散碎銀兩交出去時，林風感覺心都在滴血。換回兩枚冰涼的白玉令牌，上麵刻著一個古樸的“玄”字。
    【消耗：下品靈石3，銀兩若幹】
    【獲得：玄冰穀考核令牌2】
    “走！”林風將一枚令牌塞給葉小蠻，兩人深吸一口氣，隨著人流，踏上了那散發著徹骨寒意的冰階。
    第一步踏上冰階，一股刺骨的寒氣瞬間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仿佛赤腳踩在萬年玄冰上！同時，一股無形的壓力驟然降臨，如同背負上了一塊沉重的石頭！
    “嘶...好冷！”葉小蠻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運轉起微弱的火係靈力驅寒。林風也感覺身體一沉，連忙運轉靈力抵抗寒氣與壓力。他體內的那絲冰涼靈氣在寒氣刺激下反而活躍了一些。
    兩人不敢停留，頂著壓力和寒氣，順著人流向上攀登。冰階光滑無比，稍有不慎就可能滑倒墜入深淵。越往上，寒氣越重，壓力越大！人群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不斷有人因為承受不住壓力或寒氣而臉色發白，停在原地喘息，甚至有人失足尖叫著跌入雲霧之中！
    林風感覺肺部像被凍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碴子。肩胛處的舊傷在寒氣和壓力下隱隱作痛。腦海中的鈍痛似乎也被這極致的環境刺激得有些活躍。他一邊攀登，一邊默運《龜息養神訣》，清涼的氣息在識海流轉，努力壓製著不適感。
    葉小蠻同樣不好受，小臉凍得發白，但她咬著牙，眼神倔強，一步一個腳印地向上挪。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前方的冰階上，景象突然扭曲變幻！
    “風兒...我的兒啊...你怎麽忍心丟下娘...”一個淒楚哀怨的聲音在林風耳邊響起。他眼前一花，竟然看到母親淚流滿麵地站在冰階前方，伸著手，仿佛要抓住他。
    林風渾身劇震！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攥緊！母親...這是他心底最深的痛！穿越前的記憶碎片瞬間翻湧！他下意識地就想停下腳步，伸手去拉住那個虛幻的身影！
    嗡！！！
    大腦深處仿佛被重錘猛擊！劇烈的刺痛伴隨著信息流強行衝入！
    【警告！遭遇精神幻象攻擊！】
    【來源：問心路陣法！】
    【目標：利用內心執念、恐懼、遺憾製造幻境，動搖心神！】
    【狀態：高精度精神幹擾！】
    【威脅：沉溺幻象，輕則停滯淘汰，重則心神受損！】
    【建議：固守心神！識破虛幻！無視前行！】
    冰冷的提示如同警鍾，瞬間將林風從巨大的悲痛和恍惚中驚醒！
    是幻象！問心路在攻擊他的精神弱點！
    劇烈的頭痛如同鋼針穿刺！林風悶哼一聲，鼻孔裏的布條瞬間被溫熱的液體浸透！但他強忍著劇痛，死死咬住嘴唇，眼中恢複清明！他不再看那個哭泣的“母親”，眼神冰冷而堅定，邁開沉重的步伐，一步跨過了那個幻象所在的位置！
    幻象如同水波般破碎消失。
    然而，幻象並未結束！場景再次變幻！
    這一次，是網吧！熟悉的屏幕，熟悉的泡麵味！屏幕上顯示著《仙緣》遊戲的登錄界麵！一個聲音在他腦海狂笑：“假的！都是假的！回去！回到你的世界去！這裏隻是遊戲！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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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戲！穿越！這是他心底最大的恐懼和困惑！
    巨大的荒謬感和恐慌感再次襲來！林風腳步一滯，仿佛被無形的力量釘在原地！頭痛更加劇烈！耳鳴聲尖銳到極致！
    嗡！！！
    【深度分析啟動...】
    【目標：幻象核心邏輯...】
    【分析：利用認知混亂製造精神錨點...】
    【破綻：無法解釋“存在”本身...】
    【核心指令：無視！前進！】
    【警告：精神力急速消耗！副作用加劇！】
    強行啟動“超頻”分析幻象本質，代價是毀滅性的！林風感覺腦袋像要炸開！視野邊緣開始發黑！身體搖搖欲墜！
    “林風！！”旁邊傳來葉小蠻焦急的呼喊！
    林風猛地一咬舌尖！劇痛混合著滿嘴血腥味，讓他獲得了一絲短暫的清醒！。他不再試圖理解和分析幻象，腦海中隻剩下係統冰冷的指令：無視！前進！
    他強行關閉了那瘋狂消耗精神力的分析，將所有意誌力集中在《龜息養神訣》的極限運轉上。清涼氣息如同開閘的洪水，瘋狂衝刷著即將崩潰的識海。同時，他完全舍棄了思考，隻憑著一股蠻橫的意誌力，拖著灌鉛般的雙腿，機械地、一步又一步地向上邁去。
    眼前的網吧幻象如同信號不良的屏幕，劇烈閃爍，最終“啪”地一聲徹底消失！
    林風汗如雨下，卻瞬間在寒氣中凝結成冰晶，鼻孔裏的鮮血汩汩流淌，染紅了胸前的衣襟。他臉色慘白如金紙，眼神卻空洞而執拗，隻是死死盯著上方的階梯，邁步，再邁步...
    另一側，葉小蠻也遭遇了自己的幻象。
    她看到一個模糊的、充滿溫暖氣息的身影在向她招手，口中呼喚著：“小蠻...回家...爹娘想你了...”那是她記憶中早已模糊的家的溫暖。葉小蠻眼中瞬間噙滿淚水，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假的！”她猛地甩頭，聲音帶著哭腔卻又異常凶狠，“爹娘...早就沒了！”一股被壓抑的怒火和悲傷混合著，轉化為她指尖熾熱的火苗！她竟然沒有選擇無視，而是對著那個模糊的溫暖幻影，狠狠彈出了一簇橘紅色的火焰！
    噗！
    火苗撞在幻影上，瞬間將其灼燒得扭曲消散！
    “哼！想騙姑奶奶！”葉小蠻抹了把眼淚，惡狠狠地說著，但聲音裏的顫抖出賣了她。她不再看周圍不斷變化的幻境，咬著牙，繼續向上攀登，隻是速度慢了許多。
    問心路上，眾生百態。有人沉浸在幻象中嚎啕大哭，有人恐懼地尖叫後退跌落深淵，也有人如同林風般憑意誌硬抗，或像葉小蠻般用憤怒對抗。
    冰階蜿蜒向上，仿佛沒有盡頭。寒氣與壓力倍增。林風感覺自己的身體和精神都到了極限。頭痛、耳鳴、冰寒、重壓、失血帶來的虛弱感...多重折磨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隻能機械地運轉著《龜息養神訣》，像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清涼氣息在狂暴的識海中艱難維持著一絲清明，讓他不至於徹底崩潰。鼻孔裏的血似乎流幹了，隻剩下幹涸的血痂和麻木的刺痛。
    就在他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倒下時，眼前豁然開朗！
    刺骨的寒氣和沉重的壓力瞬間消失！腳下不再是光滑的冰階，而是堅實的、覆蓋著薄雪的山頂平台！
    【成功登頂問心路！】
    【第一關考核通過！】
    【經驗值+100！】
    【精神力韌性小幅提升！】
    【境界提升：練氣期二層3）→練氣期二層8）！】
    係統提示如同天籟！林風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撐在冰冷的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破風箱般嘶啞。他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精神和肉體都瀕臨極限。
    “林風！”葉小蠻的聲音帶著哭腔和劫後餘生的喜悅，她也成功登頂了，雖然同樣狼狽不堪。她連滾爬爬地撲到林風身邊，看到他慘白的臉色和幹涸的血痂，眼淚瞬間掉了下來，“你...你沒事吧？”
    林風抬起頭，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沙啞無比：“還...死不了...就是...工傷有點重...”他指了指自己嗡嗡作響、依舊劇痛的腦袋。
    山頂平台上，稀稀落落地站著幾十個成功登頂的少年，個個臉色蒼白，神情萎靡，顯然都經曆了巨大的考驗。幾位玄冰穀的藍袍長老漠然地看著這一切，其中一人朗聲道：
    “登頂者，原地休息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第二關考核開始！”
    林風靠在冰冷的山石上，感受著《龜息養神訣》帶來的緩慢恢複，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這入門考核...果然不是一般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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