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竹小院的清晨，帶著冰湖特有的清冽。
    林風盤膝坐在寒玉床上，緩緩收功。
    “小蠻那邊…不知進展如何。”林風心中暗道。他昨日已將打探趙闊當前行蹤的任務交給了葉小蠻。
    正想著，院門被輕輕推開。葉小蠻像隻靈巧的狸貓般溜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興奮和警惕。她手裏還提著一個小巧的、用油紙仔細包裹的布包。
    “林風，有消息了！”葉小蠻壓低聲音，快步走到床邊，眼睛亮晶晶的，“趙闊那家夥，果然沒閑著！”
    “怎麽樣？”林風精神一振。
    “他三天前就出來了，”葉小蠻語速飛快，“這幾天，他一直在流雲院待著，很少出門。不過，我找了好幾個在流雲院附近做雜役的姐妹打聽，發現他每天下午申時左右，都會獨自一人去‘寒冰澗’上遊的‘凝霜台’修煉，已經連續三天了。”
    “凝霜台？”林風腦中立刻浮現出地圖。
    寒冰澗是冰湖的一條支流，上遊水流湍急，寒氣更重。凝霜台是澗邊一處突出的巨大冰岩平台，位置偏僻，寒氣濃鬱，是少數適合水冰屬性弟子修煉的地方之一。因為環境惡劣，平時去的人不多。
    “對，就是那裏。”葉小蠻用力點頭，“我偷偷去看了，那地方三麵環水，一麵靠崖，隻有一條小路能上去。平台不大，周圍也沒什麽遮擋，但平台下方靠近水麵的地方，有一片亂石灘和茂密的冰淩草，可以藏人。”
    她頓了頓，補充道：“最重要的是，那個時間點，那裏幾乎沒人。而且，他修煉的時候，背對著崖壁和水麵，麵朝開闊的澗穀。”
    林風眼神微動。位置偏僻，人跡罕至，行動規律，視野有盲區…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很好！”林風心中盤算，“他一般修煉多久？”
    “大概一個時辰，申時初下午三點）到，酉時初下午五點）左右離開。”葉小蠻回答得很詳細，“他修煉時很專注，像是在練習什麽新法術，動靜不小。”
    “新法術？”林風心中一凜。
    趙闊在閉關期間，可能有所突破或習得了新手段。這無疑增加了鬥法台上的風險。
    “還有呢，”葉小蠻狡黠一笑，把手裏那個油紙包遞給林風，“你要的‘特殊材料’也弄到了。”
    林風接過布包。入手微沉，隔著油紙，一股極其微弱、但異常刺鼻的混合氣味隱隱傳來——腐爛的魚腥、辛辣的草藥、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腥臊臊氣。
    “這是什麽？”林風問。
    “‘腐骨魚’的魚鰾曬幹磨成的粉，加上‘臭鼬草’的汁液濃縮，還有一點點…呃…‘夜香花’的花蜜提純！”葉小蠻壓低聲音，臉上帶著惡作劇般的笑容，“保證味道‘醇厚’，沾上一點，三天都洗不掉那股味兒！而且幹了之後顏色很淡，不容易被發現。丹房一個師姐幫我配的，她說這東西對修士沒實質傷害，就是…特別惡心人。趙闊那潔癖，絕對受不了。”
    林風掂量著布包，心中盤算著計劃的可行性。
    “怎麽用？”林風問。
    “簡單！”葉小蠻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的竹筒，“這是特製的‘吹針筒’，射程不遠，但準頭還行。把粉末裝進去，混點水調成糊糊，吹出去就是一片細霧。趁他不注意，給他衣服上來一下就行。記住，千萬別弄到臉上或者眼睛裏，雖然沒毒，但會很刺激。”
    林風接過竹筒，心中反複推演行動的細節：今天下午申時前埋伏在凝霜台下方的亂石灘…借助冰淩草叢隱蔽…等待趙闊修煉進入狀態…抓住時機，借助風力，將“特殊粉末”吹向他後背衣袍…然後迅速撤離…
    “小蠻，你下午不用去。”林風收起竹筒和布包，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我自己來。”
    “啊？為什麽？”葉小蠻急了，“我可以幫你望風啊！萬一…”
    “沒有萬一。”林風打斷她，“這事有風險。萬一被發現，我一個人擔著。你牽扯進來，會連累你。而且，你目標太大，容易暴露。”
    葉小蠻張了張嘴，想反駁，但看到林風眼中的堅持和一絲擔憂，最終還是嘟著嘴點了點頭：“好吧…那你千萬小心！東西用完就扔遠點，別留下把柄。還有…趙闊那家夥，好像真在練什麽厲害法術，你離遠點，別靠太近。”
    “放心。”林風點點頭，“我有分寸。”
    葉小蠻又叮囑了幾句，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林風盤膝坐在床上，沒有立刻休息。
    他拿出竹筒和布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小撮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那股混合的、令人作嘔的氣味瞬間衝入鼻腔，讓他胃裏一陣翻騰。他強忍著不適，嚐試著將粉末裝入竹筒，又滴入幾滴清水，輕輕搖晃，使其混合均勻。
    他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夜風微涼。他瞄準窗外不遠處的一株矮樹，屏住呼吸，用力一吹！
    噗！
    一道極其細微、幾乎看不見的淡灰色水霧從竹筒口噴出，無聲無息地飄散在空氣中。大部分被風吹散，但仍有少量落在了矮樹的葉片上。
    林風湊近觀察。葉片上留下了一些極其細微的、幾乎透明的濕痕，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但湊近了，一股淡淡的、混合著腥臊臊和辛辣的怪異氣味便隱隱傳來。
    “效果…還行。”林風心中稍定。無色、無大動靜，氣味需要靠近才能察覺，符合偷襲的要求。
    他回到床邊，將竹筒重新裝好，貼身藏起。然後閉上眼睛，開始運轉《龜息養神訣》。
    他需要保持最佳的精神狀態，應對下午的行動。
    腦海中，他一遍遍模擬著下午的場景，每一個細節，都反複推敲。被動感知在潛意識中運轉，模擬著各種可能出現的意外：趙闊提前結束修煉？有人意外闖入？風向突變？吹射失手？被發現蹤跡？
    【模擬推演中…】
    【成功率評估：70…】
    【風險：暴露10），失敗20）…】
    【建議：行動前確認風向西北風最佳）。選擇趙闊修煉後半段警惕性最低時）。瞄準後背衣物下擺不易察覺）。行動果斷，一擊即退。】
    70的成功率…值得一搏。林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一絲緊張和那因深度思考而加劇的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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