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郎騎竹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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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瓣紛飛中,唯心蠱身影漸融於花霧:“待你嚐盡命途乖舛,自會來求我幫你解脫。”
    話音未落,李逋眼前桃林竟如墨遇水般洇散。
    問蠱在識海掀起驚濤。
    它憤怒無比:“這賤人亦與智慧蠱無異,都甘做蠱神的看門犬!”
    “哼!方才她劍指我咽喉時,你怎不這般威風?”
    李逋撇撇嘴,見唯心消失的地方,出現一條通向地麵的石階,石階盡頭,月光沿著磚縫,傾瀉而下。
    趙臣問:“她沒有難為你?”
    李逋搖搖頭,左右望望:“曹公公去哪了?”
    “我在這!”曹思安從堆雜物中爬出來,懷裏緊緊抱著一隻機械狗頭:“快,快幫我的寶貝做好。”
    “我真算是服了你。”李逋衝他翻個大白眼。
    “先出去再說。”趙臣道。
    “白羊月光能令人失神,千萬不能讓月光照到。”曹思安道。
    “那該怎麽辦?”李逋還沒說完,就見曹思安手向屁股後麵一伸,憑空變出拿出三把油紙傘,遞了過來。
    “我去,四次元菊花?”李逋心想。
    “什麽菊花、荷花?”曹思安見這小子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曹公公,這傘你是從哪拿出來的?”李逋問。
    曹思安不情願的掀開衣角,李逋看他腰間係著一個隻有巴掌大小的金絲布袋,心道: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儲物袋吧?
    三人踏上石階,撬開方磚,見幽白的月光灑在宮閣上,宮牆複壁之中,燈籠無風自搖,靜謐中平添著一股詭異。
    李逋道:“曹公公這是什麽地方?怎麽這麽臭?”
    曹思安道:“糞車監,咱們抓緊離開,這裏離距明光宮太近,若是驚醒那老東西就糟了。”
    說著他拿出一張玉符遞給趙臣。
    趙臣道:“驛傳司的縮地符!這種寶符你怎麽會有?”
    曹思安道:“本朝以天下奉一家,再好的寶物在宮裏也談不上稀罕。”
    趙臣歎了口氣,腳踏罡步鬥、馭靈氣念咒,轉瞬間三人來到內侍監。
    這裏屋社很多,卻並無一人,皇宮內的八千內侍,到現在活下來的也隻有曹思安一人而已。
    進屋後,曹思安迫不及待的讓李逋製作‘寶貝’。
    等李逋製作好胯下‘義肢’,眼珠盯著他係在腰間的布袋:“把儲物袋給我瞅瞅。”
    曹思安雖不情願,可無奈誰讓自己有事求人,他一手遞過儲物袋,一手拿過義肢,迫不及待的跑到屏風後安裝。
    李逋打開儲物袋,頭探進去,見裏麵的空間竟有百餘平米。
    “好法寶,好法寶。”
    趙臣忙把他拉出來:“你先看看這袋子上的圖案。”
    李逋見袋子上紋著隻異獸,此獸四肢短小,沒有鼻子、眼睛、耳朵,隻有一張大嘴巴。
    趙臣道:“此物名為麅皮袋,出自盜仙孔方之手。相傳孔方駕馭饕餮蠱元,渴望獲得天下所有財物,便利用蠱元,產下麅獸,剝皮製做了這麅皮袋子,免費贈與天下商賈富戶。
    因麅皮袋極為便利,一時之間風靡南地。但突然有一天,這些商賈富戶存在袋中的財物全都不翼而飛,等反應過來,那孔方早就卷著天下三分之一的財富逃之夭夭。”
    屏風後傳來曹思安的聲音:“前朝舊事何必較真。孔方是四百年前的人物,估計早就死了。”
    “曹公公,把這寶貝送我好不好?”李逋把袋子揣起來。
    “沒門,不過我還有個小一號的,等會拿給你。”
    “那你快點,磨嘰啥那?”
    “就不允許我先試試!”
    片刻後,曹思安從屏風走出來,昂首闊步,嘴唇上粘了兩撇假胡子,就是走路的姿勢有點別扭,似乎還沒習慣胯下多了個東西。
    “催命鬼似的,寶貝都安歪了。”
    “你就湊合用吧,總比沒有強。”李逋道。
    “這話倒是不假。”曹思安從櫃子裏拿出個荷包大小的麅皮袋。
    李逋趕忙搶過來探看,見裏麵也有五六十平米空間,十分滿意。
    趙臣仍不放心,叮囑道:“隻能放雜物,重要的東西千萬別放在麅皮袋中。”
    李逋隻顧把玩袋子,對趙臣的叮囑並未聽進去。
    待到申時三刻,天亮起來,空中泛著鉛灰色的光。
    申時相當於下午三點到五點,下一個時辰是酉時,也稱日入。日入之後便是黃昏,也就是說距離天黑隻有不到三個小時。
    下一步該如何走,讓人犯難。
    曹思安道:“計劃被打亂,咱們三個徹底拴在一條繩上。鸚哥那好說,但恐怕大娘娘不會善罷甘休。為今之計,隻有硬闖明光宮,取回大娘娘的頭顱。”
    趙臣道:“即使取回頭顱,你口中大娘娘也未必會放過我們。”
    曹思安道:“我能想到的隻有這一個辦法。”
    趙臣道:“硬闖一定是下策。有沒有辦法能將司馬炟引出明光宮?”
    “有倒是有,不過。”
    曹思安突然看向李逋:“那老東西受黑白羊蠱反噬,早被噬空靈智。想把他引出來不難,隻需合適的誘餌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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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個老玻璃,看我作甚!”
    “那老東西天性最愛美女與幼童,而蠱元最渴望大燧王室血脈。”
    “司馬炟可是駕馭兩大罪蠱,此事危險太大,我不能同意!”趙臣道。
    一時之間,氣氛陷入了沉默。
    李逋腦中靈光一閃,轉動眼球,問:“曹公公,你知道那裏還有赤涅嗎?”
    曹思安道:“內務庫中應該還有不少,都是備著煉丹和取暖用的。”
    李逋道:“我有一個計劃,你們看行不行。”
    曹思安和趙臣附耳聞聽,待李逋講完,曹思安點頭同意,趙臣仍麵露難色。
    “趙大哥放心吧,有你在,我不會有事的!”李逋道。
    趙臣見李逋決心已定,隻好同意。
    確定好計劃,三人來至采女巷,與大老虎、魯良、陳三幾人匯合。
    趙臣見到生人難免警惕,聽李逋介紹後,問:“你們都是靈武士?”
    陳三和魯良:“不錯,是沒有種過蠱蟲的靈武士。”
    趙臣眉頭舒展:“在下驛傳司信客趙臣,四靈根,七境靈武士。”
    陳三神色激動:“你就傳說中龍雀趙臣?”
    趙臣點點頭,陳三還想說什麽,卻見鸚哥飛來。
    它見李逋還活著,看向曹思安,目露疑惑。
    李逋手中攥著青銅塊,準備把這隻死鳥給砸下來。
    曹思安拽了下他的袖子,示意先別激動,上前向鸚哥講明緣由和之後的計劃。
    “你們最好趕緊取回頭顱,娘娘那裏我拖不了太久。”鸚哥說完立刻飛走了。
    曹思安帶李逋來至唐兒房間,換上女裝,坐到梳妝台前,為他描眉畫唇。
    “李娃子沒想到,你打扮起來還是個小美人。”大老虎山君在旁揶揄道。
    “你再說一遍?”李逋目光不善。
    大老虎忙悻悻走開。
    等化妝完畢,曹思安從懷中拿出一遝引火符,交給李逋:“咒語是:竊火於靈。”隨後他掏出一枚玉瓶,割開李逋的手指,將鮮血滴入瓶中。
    待至天黑,采女巷內羊車駛來。
    曹思安換上內侍服,跳上羊車:“速回明光宮!”
    禁衛不解,曹思安喝道:“我有天物要獻給皇上,晚了你們誰能擔待!”
    羊車直奔明光宮而去。
    曹思安跪在殿門前,門緩緩打開,迎麵一股龍涎香都掩蓋不住的惡臭。
    曹思安忍住惡心,捧起玉瓶喊道:“天物降世,佑我大景萬年!”
    簾幕打開,司馬炟躺在血池中,下身肥胖的蛇尾卷著具懷孕的女屍。見這女屍就是唐兒,曹思安心中突然無由的生出一絲傷感。
    “玉郎,何喜之有?”司馬炟問。
    它擺動蛇尾,刨開女屍腹部,爬出的一隻長著尾巴,渾身密布鱗片的蛇麵怪嬰。
    曹思安打開玉瓶,將血腥氣扇過去:“今夜蠱神降下神女,說是願獻身皇上,實現您萬壽之願。”
    放下玉瓶,他又拿出一麵銅鏡,銅鏡中顯現李逋身著女裝的樣子。
    “速速近前來!”司馬炟激動道。
    曹思安匍匐上前,將瓶中血倒入池中。
    司馬炟卷起蛇臉怪嬰,棄到一旁:“好美味的大燧王室血脈,快快把神女給朕帶過來!”
    “神女說,需大王親自去迎接。”
    司馬炟怪異的欲望在心中熊燃,瞬間吞沒掉他的理智:“你說得對,寡人應當親自去,快,快拿龍袍來。”
    曹思安去取龍袍,幫司馬炟換上。
    司馬炟道:“你留在這,把這孽種殺了。”說完卷起唐兒的屍體,一口吞入腹中。
    司馬炟走後,曹思安來到蛇臉怪嬰身邊:“你母親與我是同鄉,本不忍殺你。但你這般模樣活在世上也是遭罪,罷了,我就送你們母子在地下相見吧。”
    曹思安抽出匕首,正要下手,忽見怪嬰緊緊攥住的一隻拳頭鬆開,手心中是一枚‘紅豆’——那是唐兒的相思蠱蟲。
    他下意識拿起相思蠱蟲,卻不料‘紅豆’發芽穿透掌心肌膚,萬千情絲刺入的心中。
    曹思安麵容失色,他體內的玲瓏蠱本已到達極限,若再被相思蠱蟲寄生,恐怕元神立刻便會墜入苦海,淪落為贗人。
    但是!
    他驚駭地發現,這相思蠱非但未與體內已達極限的玲瓏蠱相斥,反而主動壓製玲瓏蠱蟲,使他的功力倍增。
    與此同時,一段塵封的記憶隨之湧現。
    綠柳堤岸,白紗帷帳中,少女將紅豆放入書生掌心:“郎君待我及笄......”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是,絕對不可能!”
    曹思安神情癲狂,曾經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原來唐兒本名安瑤,而曹思安原名唐琳。當年二人各取對方名字中一字為化名,卻不想歲月變遷,竟使二人相逢卻不相識。
    憑借玲瓏蠱蟲賦予的超凡記憶力,曹思安始終銘記著心上人十三歲的模樣,卻忘了時光荏苒。
    人是會變的……
    或者他不相信那個采女巷中滿是風塵味的女人,就是他的瑤兒。可記憶裏唐兒的低語猶在耳畔:“眾裏尋君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難道她早就認出了我?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為何忙?為何忙!!!”
    當年佳人入宮,少年發奮讀書,受當地郡守賞識,被舉為孝廉,前往京都深造,後得丞相賞識,官拜侍中。
    侍中乃皇帝的親信顧問,可出入隨意禁中,那時的他可謂春風得意,縱有高門招婿,他也恪守初心,不未忘舊時的愛人。
    怎奈命運多舛,他因生的秀美,被男女通吃的皇帝司馬炟看中,強行將他變成了閹人……
    這一切如今想來,真是一場可笑又可悲的荒唐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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