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帶李逋回到營帳，就把他扔下，單獨召見王猛密談。
    李逋坐在中軍大帳外的石墩上，把玩著禦靈腰帶，隨手從儲物袋裏摸出一塊靈玉，對準卡槽比劃兩下，插進去，發現嚴絲合縫。
    這些從大荒運來的靈石，都是經過裁剪好的，上可製作靈符，下可當做修煉的耗材。
    他模仿著電視劇裏的腔調：“鎧甲勇士——合體！”
    這時，杜長纓和林疾並肩走來，李逋連忙收起頑心，輕咳一聲，端正神態。
    林疾小跑著湊到他身邊，看著禦靈腰帶，眼睛放光：“姐夫，這是什麽。”
    李逋給他個白眼，倒也沒有糾正這個稱呼，隨手解下腰帶遞給他。
    林疾翻來覆去地研究。
    還是杜長纓有幾分見識：“難道是傳說中的上古驛差使用的禦靈腰帶？！”
    林疾問：“該怎麽用？”
    杜長纓指著七個卡槽，道：“隻需插入靈符，就能將符咒之力加持在佩戴者身上。”
    林疾想著，從袖中摸出一塊靈符，上麵刻畫著劍紋。
    李逋問：“你從哪來的靈符？”
    林疾嘿嘿一笑：“我自己刻的，不過靈石是姐姐給我的。”
    李逋無語，林浣這丫頭，倒是真寵她這個弟弟。
    林疾將靈符插入卡槽，隻見青銅腰帶上靈氣流轉，在他手中匯聚出一柄三尺劍，劍上刻著兩個字——太阿。
    杜長纓道：“好一個凝伐靈符。”
    林疾揮劍試，殺氣四溢。但腰間的靈符也在快速黯淡，不到一刻鍾就消耗大半。他心疼地拔出靈符，長劍隨之消散：“可惜，這太阿符是我花好久才刻畫出來的。”
    李逋二話不說，從儲物袋倒出百餘枚靈玉：“沒出息，拿去吧。”
    林疾接過靈玉，卻仍愁眉不展：“姐夫你不懂，靈石堅硬，刻完一張符刻，少說也要消耗三把刻刀。”
    李逋又取出那柄在頡文縣意外所得的青銅書刀送給他。
    林疾試了試，刀刃刮開靈石，竟如削泥般輕鬆：“謝謝，姐夫！姐夫萬歲！”
    再說回中軍大帳內，王猛和崔玉對坐，中間案幾上放著一隻蠱蟲。這蠱蟲身體赤紅，形似旌旗。
    崔玉道：“血旌同契蠱，又名統帥蠱。同心蠱的異變蠱蟲，除能匯聚眾軍之力，還能吞噬敵人的蠱瘴獸、以及召喚血色旌旗，展開領域，壓製蠱蟲凶性。”
    王猛盯著蠱蟲，眉頭緊鎖：“大人，尋常人駕馭初階蠱蟲就已是生死參半，若強行寄生五轉，恐怕……”
    “所以才需要你。”
    崔玉目光如炬：“師尊曾評價你八個字：資質超凡，世所罕見。這血旌同契蠱，本就是為你準備的。”
    帳內陷入沉寂，王猛的手指無意識去扣坐墊上的線頭。
    崔玉搖頭：“大燧已在書中亡一百多年，你難道還在想著靈武之道？”
    王猛聞言，眼中竟有淚光閃動。
    崔玉走到他身邊，低聲道：“你是金、木、水、土四靈根，若走靈武之道需消耗海量資源。而且此道進階緩慢，對心性要求極高，何日才能一展宏圖大誌啊？”
    王猛聲音幹澀：“我想去問問主公。”
    崔玉歎道：“無用，你家主公聰慧，但沒有野心，這一點我想你早看出來了。”
    王猛咬牙道：“吾主仁慈。”
    崔玉冷笑道：“沒有力量的仁慈，與孱弱無異。”
    聽他這樣說，王猛抓起蠱蟲：“好！我答應你，但事成之後我要一半兵馬。”
    崔玉點點頭，沒有反對。
    轉眼幾天過去。這段時間，李逋帶著山君在營地外圍日夜巡邏，倒是沒發現什麽異常，隻是朝廷不斷派來使者，催促他們趕緊拔營行軍。
    趁著工夫，杜長纓埋頭苦練彈弓術。
    他用的並非孩童玩耍的樹杈彈弓，而是特製的硬弓——弓弦中間縫著皮囊，專門用來發射彈丸。
    臨行前，李逋對赤涅雷進行了改良。
    說是改良，實則是將劑量縮減，外層用鐵皮包裹火符，製成近千枚鵪鶉蛋大小的微型赤涅雷。這些彈丸配合彈弓使用，威力十分驚人。
    大概七天後，黎明時分，晨霧籠罩大地。
    李逋剛起床，便見軍官們正帶領壯丁去校場集結。
    崔玉與王猛並肩走出中軍大帳，李逋敏銳地察覺到王猛氣息有異，正欲詢問，卻見王猛微微搖頭，隨崔玉登上了檢校台。
    校場上，黑壓壓的人群靜默佇立。
    軍官們手持名冊穿行其間，記錄著每個壯丁的姓名、籍貫、親族和住址，詳細的不能再詳細。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在晨霧中格外清晰。
    “凡寄蠱不測者，撫恤銀錢百兩，由朝廷司衛親送家門！”
    “寄蠱！”
    “吞！！！”
    軍官們手中捧著一個個漆黑的陶罐，走到壯丁麵前。
    命令如山，壯丁們手伸進陶罐，抓出蠱蟲，閉眼塞入口中。膠質在胃液中融化，蠱蟲蘇醒的瞬間，三萬餘人同時發出痛苦的悶哼。有人跪地幹嘔，有人抓撓胸口，校場上頓時響起一片痛苦的呻吟聲。
    王猛催動蠱蟲，一麵血色旌旗在他身後緩緩展開。
    旗麵散發出妖異的紅光，籠罩整個校場，光芒所及之處，蠱蟲的躁動明顯減弱。
    “堅持住！”崔玉厲聲喝道。
    然而仍有數百人突然雙目無神，嘶吼著撲向同伴。監斬官刀鋒落下，鮮血很快浸透校場的黃土。
    慘叫聲中，不斷有人倒下，又不斷有人重新站起。
    兩個時辰後，晨霧散盡。
    校場上橫七豎八躺著兩萬餘具屍體，幸存的一萬壯丁搖搖晃晃地站著，眼中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又有揮之不去的恐懼。他們茫然的看向崔玉。與之前不同的是，自此以後，他們就在這殘酷世道中，擁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錢。
    崔玉低聲道：“夠了。”
    王猛收起血旌，臉色蒼白如紙。
    “風信堂。”崔玉一聲令下，百名司衛應聲出列：“將撫恤金送到死者親人手中，若錯一人，我親自去找你們澹台司長問罪。”
    “是！”眾司衛帶著銀錢，四散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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