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紅羊蠱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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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國皇帝司馬仲,三十八歲壽誕。
    太極殿內,龍旗低垂,禮官唱讚聲中,皇太後賈鳳坐皇帝位,接受群臣和各州貢使的參拜。
    “祭靈司大執事梅任興代司主獻白玉觀音。”
    “金陵吳王司馬明貢靈金銅鏡十八對。”
    “幽州王賈麟獻長生錦三百匹。”
    ……獻禮結束,群臣參拜:“臣等恭祝太後娘娘萬歲萬歲萬萬歲!”
    左相賈謐手持青紙朱書,正要宣讀壽表,就聽京營節度使皇甫合嗬斥道:“太子殿下,你兀自不拜,是何居心?”
    司馬駒直視龍椅上端坐的賈鳳:“請問太後,父皇何在?”
    高子微道:“皇上龍體不適,由太後主持壽誕。”
    司馬駒行了一禮,轉身要走。
    皇甫合喝令:“簡直毫無人臣之禮,來人啊,將他拿下!”
    令人意外的是,太子一黨的老臣還沒跳出來,新任左相賈謐先跳出來為司馬駒辯護:“皇甫合!皇上龍體有恙,太子憂心陛下病情,行為失常,可以原諒!你屢次出言不遜,難道是想要離間天家不成?”
    皇甫合第一時間扭頭看向賈鳳,心道:“劇情不對呀!”
    賈鳳微微皺眉,看向弟弟賈謐,按照原來的計劃,今天是要借機廢除司馬駒的太子名位。
    賈謐心中暗暗叫苦,隻得一個勁朝她使眼色。
    自從河間王身死,賈氏幾乎取得自鄴城到幽州的控製權後,再加上楊氏歸附,願舉族遷往並州,獻出雙煬城。賈謐大喜過望,當即派賈思範率領禁軍前去接管,甚至提前在府中備好慶功宴。
    然而,天亮前傳來的戰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雙煬城已被太子黨占據,守城主帥是個叫王猛的無名小卒。
    然而就是這個無名小卒,在麵對賈思範強行攻城時,屢出奇招,將其打的落花流水,三萬禁軍,竟折損大半。
    一座雙煬城,橫截南北,局勢瞬間扭轉。
    再加上,賈謐曾將廢除太子的計劃透露給祭靈司司主柳玄霰,想要征求他的意見。
    柳玄霰指派族弟柳方白傳話:“司馬駒十四歲便以超乎凡人的克製力駕馭紅羊蠱元,絕非束手待斃之徒。”
    這個秘聞,是賈謐從來都沒有料到的。
    四罪蠱是叛王李煌的本命蠱元,也是蠱神賜予司馬家的神物。
    自景國立國以來,黑羊、白羊、灰羊三蠱元,都有人成功駕馭。但唯獨那紅羊蠱元,百年來從未有人能將其降服。隻因其主殺伐,蘊含滔天凶性,常人心智難以抵擋。史書記載的最後一位嚐試者,是武帝的七皇子司馬銳,結果在紅羊蠱元反噬下狂性大發,濫殺無辜,最終自裁身亡。
    賈謐勸告:“太子,宴席已備,吃完再走吧,小臣還有事要向您奏報。”
    司馬駒沉默片刻,坐回席位。
    賈謐偷眼打量著司馬駒,任誰能想到那病弱的蒼白麵容下,竟能承受如此恐怖的力量。也難怪先帝司馬炟,當年如此看重他,甚至有段時間宮裏還有傳言,說老皇帝想殺了自己的傻兒子司馬仲,讓孫子繼位。
    典禮過後,壽宴在禦花園舉行。
    宴席上,賈鳳無視賈謐的眼色,不斷用犀利的言辭攻擊司馬駒:“太子年歲到了,也該定個太子妃。哀家的侄女始平公主已滿十五,正當婚配。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司馬駒淡淡道:“始平公主麵黑而矮小,不入我眼。”
    賈鳳拍案而起:“豎子,你莫要指桑罵槐!真以為哀家拿你沒辦法?”
    司馬駒冷笑:“我並無此意。”
    賈鳳質問:“聽說,太子私自在府上祭拜,不知所祭何人?”
    司馬駒道:“皇叔司馬攸、司馬晟,他們死的冤。”
    賈鳳掀翻桌案,驚怒道:“你這是在暗示哀家謀害宗室?大膽!”她一摔杯子,階下皇甫合拔劍出鞘,劍鋒直指司馬駒:“臣請為太後誅此不孝之子!”
    見司馬駒依舊喝酒不語,皇甫合道:“還不向太後認錯!”
    話音未落,司馬駒已出現在皇甫合身後,整個宴席的氣溫驟降。眾人隻見太子背後浮現出一頭赤紅如血的巨羊虛影,虯結的肌肉上布滿猙獰的朱紅色的咒紋。
    噗嗤!
    司馬駒的右手貫穿皇甫合胸膛。當那隻染血的手抽出時,指尖捏著一隻瘋狂扭動的蠱蟲。隨著他五指收攏,蠱蟲在淒厲的尖叫聲中化為飛灰。
    皇甫合本就想嚇嚇司馬駒,要殺太子,給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卻沒料到遭此殺身之禍。
    “皇甫合意圖謀反,當誅三族!”賈謐黑著臉起身,轉向呆若木雞的高子微:“太後鳳體違和,還不快扶進去休息!”
    司馬駒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擦著手,身後紅羊虛影消散。
    他看向麵如土色的群臣和使者,輕聲道:“繼續奏樂。”
    賈謐親自向他斟酒:“太子,沒有受到驚嚇吧?”
    司馬駒道:“皇甫家族分裂,主幹南渡,皇甫合已不配坐在京營節度使的位置。”
    賈謐幹笑兩聲,沒有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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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駒接著道:“依我看,奉天司甲級司衛慕容燼,克忠職守,宜乎適合此職。”
    賈謐正色道:“太子喝醉了。”
    京營節度使掌管武衛營、中壘營,共一萬兩千禁軍,分別駐守武庫、太倉,及皇城十二城門。這個職位,賈氏打爺爺輩起就一直攥在自己人手裏,絕對不能失去。
    為緩和局勢,賈謐提議:“雙煬城都督一職暫缺,不如讓慕容燼去試試?”
    見司馬駒點頭同意,賈謐接著說:“冀州賈思範奉命駐守鄴城,與雙煬城駐軍有點摩擦,還請太子從中調停。”
    司馬駒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隻是話鋒一轉,拿出輿圖,指著距京都兩百裏處的頡文縣:“此處文風極盛,糧食豐足,我想在這裏為父皇建一座行宮,略表孝心,賈相以為如何?“
    賈謐盯著輿圖,腦中急轉,看不出其中門道。
    他隻得推搪道:“殿下孝心可嘉,隻是國庫吃緊,似乎不應在此時大興土木。”
    司馬駒打斷他:“錢糧不用大內出,我自會籌措。”
    賈謐思索片刻後,隻得同意,畢竟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幫助賈思範在鄴城站穩腳跟,實在不宜節外生枝。
    “對了,兵曹對徐州三萬虎賁神秘失蹤的事怎麽說?”
    “太子怎麽看?”
    “那些兵匪擄掠地方,作惡多端,此乃天罰之。”
    “太子所言甚是,我兄金陵國相賈道子也是這樣認為的。”
    “如此甚好,盡快結案。”
    言罷,司馬駒起身離席。
    望著司馬駒遠去的背影,賈謐臉色陰沉如水。待那抹身影徹底消失在宮門外,他猛地將手中茶盞摔得粉碎!
    “楊淵!汝乃羯狗!背信棄義,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幕僚們噤若寒蟬,唯有郭槐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主公息怒,自從主公赦免王彌的叛亂之罪後,他感愧不已,信中說願為主公,肝腦塗地,至死效忠。”
    “好!讓他盯緊楊淵族人,等鄴城恢複元氣再說。”
    “主公,那楊淵兄弟抵抗賈澤叛軍數日,功勞不小,該如何封賞?”
    “給他楊淵個虛職,就封他為五部大都督,統轄胡人五部。其弟楊勒任河東郡太守。”
    郭槐眼睛一亮:“主公妙計!五部胡人向來不服管束,而河東郡現在又是抵禦西京蠱屍、孽獸的前線。若他們鎮不住,便是瀆職之罪;若鎮得住,咱們也能趁機消耗羯胡,可謂一箭雙雕!”
    賈謐望向殿外漸暗的天色:“速去查查頡文縣的底細,太子在此建城,絕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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