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沼澤藏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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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毒沼澤的黎明總是來得格外遲緩。灰綠色的霧氣如同粘稠的液體,沉甸甸地壓在沼澤表麵,將初升的晨光過濾成病態的慘綠色。空氣中彌漫著腐殖質發酵的酸臭,混合著某種金屬鏽蝕般的腥氣,吸進肺裏像吞了一口摻著鐵屑的濁水。
    荊青冥踩在一截半沉入泥沼的枯木上,靴底與潮濕的木頭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他左眼的黑蓮印記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瞳孔深處倒映著前方那片被當地人稱為"噬骨潭"的死亡水域——方圓百丈的潭水呈現出詭異的墨綠色,水麵漂浮著密密麻麻的灰白色菌菇,每一朵菌蓋上都生著酷似人眼的黑色環紋,隨著水波微微開合,如同無數沉睡的監視者。
    "就是這裏?"荊青冥低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一枚新掛上的骨牌——那是用鷂子的指骨煉製的追蹤符,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溫熱。三日前,他故意放走的影梟,最終消失的方向正指向這片沼澤禁地。
    【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
    【方位:正前方潭水下方37丈】
    【性質:上古封印殘餘76.3)、活體汙染12.8)、未知10.9)】
    【警告:該區域存在規則扭曲現象,建議宿主激活"穢瞳"觀測】
    係統的光幕在視野邊緣閃爍。荊青冥眯起左眼,瞳孔中的黑蓮印記驟然旋轉,視野頓時蒙上一層幽暗的濾鏡。透過這層"穢瞳"視界,整片噬骨潭的景象瞬間顛覆——
    潭水變成了半透明的暗紅色膠質,水下深處蜷縮著一團巨大的、由無數血管狀觸須糾纏而成的陰影,觸須末端連接著數以百計的灰白菌菇。那些菌菇根本不是植物,而是一個個被抽幹血肉的顱骨!黑色環紋正是顱骨空洞的眼窩,裏麵蠕動著細小的、蛆蟲般的黑色線蟲!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陰影正中央,隱約可見一座半坍塌的石碑,碑麵刻滿已經模糊的古老符文,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青光,如同垂死者的脈搏。
    "花神碑..."荊青冥的呼吸微微急促。這與他血脈中偶爾閃現的記憶碎片高度吻合——上古花仙一族用於記載《枯榮道典》的傳承石碑!難怪這片沼澤的汙染如此特殊,既能侵蝕血肉,又能滋養出蝕骨花這類劇毒靈植。原來下方埋藏著花仙一族戰場的遺跡!
    正當他準備進一步探查時,身後沼澤突然傳來"嘩啦"一聲異響。
    荊青冥頭也不回,右手向後一甩,三根纏繞著黑氣的藤蔓從袖中激射而出!
    "啊呀!別動手!是我!"一個略顯滑稽的尖叫聲響起。藤蔓在距離聲源三寸處硬生生停住,尖端滴落的毒液將水麵腐蝕出幾個滋滋作響的小洞。
    從一片蘆葦叢中連滾帶爬鑽出個矮胖身影——是個約莫四十歲的男修,圓臉小眼,穿著件髒得看不出本色的短打,腰間掛滿瓶瓶罐罐。最醒目的是他光禿禿的頭頂上,竟然生長著一簇鮮豔的紅色蘑菇,隨著他的動作一顫一顫。
    "藥園雜役劉三?"荊青冥收回藤蔓,語氣冷淡。此人是他被發配到腐毒沼澤後,少數幾個沒有對他惡語相向的低階修士之一,專司采集毒菇。
    "是我是我!"劉三抹了把臉上的泥水,頭頂蘑菇激動得發亮,"荊師弟,你可千萬別靠近噬骨潭!這地方邪性得很!上個月有兩個築基期的執法弟子想強渡,結果..."他壓低聲音,做了個脖子一歪的動作,"連骨頭都沒浮上來,倒是潭裏的"眼睛菇"多了幾十朵。"
    荊青冥目光掃過他頭頂的蘑菇:"你倒是活得挺自在。"
    劉三訕笑著摸了摸蘑菇:"嘿嘿,我這"紅傘傘"是小時候誤食毒菇變異來的,能預警致命毒素..."他突然湊近幾步,聲音壓得更低,"其實我知道師弟在找什麽——三天前是不是有個穿黑衣服的傷者逃進這片沼澤?"
    荊青冥眼神一凝。
    "我采菇時撞見他了,"劉三的蘑菇詭異地泛出紫色,"那人左肩有個發黑的傷口,跑起來像被什麽東西拽著似的,跌跌撞撞直奔噬骨潭,然後..."他吞了口唾沫,"然後潭水突然分開一條路,他就這麽走進去了!我親眼看見水底有東西發光!"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噬骨潭中央突然冒出一串氣泡,水麵上的菌菇齊齊轉向同一個方向,黑色眼狀環紋全部睜開,露出裏麵針尖大小的猩紅瞳孔!
    【警報!活體汙染反應激增!】
    【檢測到宿主遺留的"枯榮印記"正在被消化,推測目標影梟已死亡】
    【建議立即撤離或準備戰鬥】
    荊青冥卻上前一步,靴尖已經觸及潭水。水麵立刻泛起漣漪,那些菌菇的"瞳孔"全部鎖定了他,發出細微的、如同指甲刮擦骨片的聲響。
    "師、師弟?"劉三驚恐地後退,"你不會也想..."
    "你走吧。"荊青冥打斷他,右手掌心緩緩綻開一朵由汙穢能量凝聚的黑色花苞,"回去告訴藥園管事——"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就說荊青冥追捕刺客時不慎墜入噬骨潭,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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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三頭頂的蘑菇瞬間變得慘白。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踉踉蹌蹌地逃進霧中。
    確認劉三離開後,荊青冥從懷中取出一個獸皮小袋,倒出幾粒暗紅色的種子——這是他用監工血肉培育的"血啼花"種,遇水即活,嗜血如狂。他隨手將種子撒入潭中。
    種子入水的刹那,整個噬骨潭沸騰了!
    暗紅色的根須如同暴怒的蛇群從種子中爆發,瘋狂纏繞附近的菌菇。那些"眼睛菇"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菌蓋下的黑色線蟲暴雨般射向血啼花,卻被花蕊中噴出的腐蝕性花粉在半空溶解!
    趁此混亂,荊青冥縱身躍入潭中。穢瞳視野裏,他精準地朝著那團血管狀觸須陰影的中心——花神碑所在的位置潛去。
    潭水比想象的更粘稠,像是融化了無數屍體的血漿。隨著下潛,壓力劇增,四周開始出現漂浮的骸骨,有的還掛著腐爛的肉塊,所有骨骼表麵都生滿了細小的灰色菌絲。越往下,骸骨越密集,最後竟形成了一道由屍骸堆砌的螺旋通道,直通潭底!
    當荊青冥的雙腳觸到潭底淤泥時,眼前的景象讓即使習慣汙穢的他也不禁瞳孔收縮——
    一座由骨骼、腐肉和菌絲構成的"活體宮殿"矗立在麵前。牆壁是無數交錯的人骨,縫隙間填充著蠕動的不明膠質;"廊柱"則是粗大的、搏動著的血管束,表麵密布吸盤狀的菌斑;而宮殿正中央,赫然是那座半埋在腐殖質中的花神碑,碑前跪著一具身披黑袍的幹屍。
    幹屍的左手死死按在碑麵上,右手則插進自己的胸膛,做出掏心般的姿勢。盡管麵部已經脫水扭曲,但從殘留的特征和腰間那柄淨化短刃,荊青冥依然認出這就是影梟!
    "自願獻祭?"荊青冥冷笑一聲,緩步上前。隨著他的靠近,那些構成宮殿的骸骨突然劇烈顫抖起來,骨縫間的膠質分泌出大量腥臭黏液,整個宮殿如同蘇醒的巨獸開始蠕動!
    更恐怖的是,影梟的幹屍竟然緩緩抬起了頭,黑洞洞的眼窩裏亮起兩點猩紅,插在胸膛裏的右手一點點抽出——抓著的竟是一顆仍在跳動、表麵布滿菌絲的黑色心髒!
    "侵...入...者..."幹屍的頜骨開合,發出空洞的回響,"獻...祭..."
    黑色心髒突然爆裂,無數菌絲噴湧而出,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巨網,朝荊青冥當頭罩下!與此同時,整座活體宮殿的骸骨紛紛脫落,化作白骨箭雨從四麵八方射來!
    生死一線間,荊青冥左眼的黑蓮印記驟然綻放!
    黑蓮盛開的刹那,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菌絲巨網懸停在荊青冥頭頂三尺處,白骨箭雨凝固在半空,甚至連影梟幹屍眼眶中跳動的猩紅光芒都靜止不動。整個空間隻剩下荊青冥左眼那朵緩緩旋轉的黑蓮虛影,以及從他腳下擴散開來的、由無數細密黑色符文構成的領域。
    【初級黑蓮領域已激活】
    【持續時間:9秒】
    【當前汙染濃度:可支撐3次"枯榮掠奪"或1次"穢骨召喚"】
    係統的提示光幕在靜止的時空中格外清晰。荊青冥沒有猶豫,右手並指如刀,直刺自己左肩——那裏還殘留著影梟留下的"枯榮印記"!
    指尖穿透皮肉的瞬間,一縷黑氣被強行抽出,在空中扭曲成縮小版的影梟虛影。荊青冥一把攥住這縷虛影,狠狠按向地麵!
    "以印為引,枯榮輪轉——"
    黑蓮領域內的符文突然暴動,如同聞到血腥的食人魚群般撲向那縷虛影,眨眼間將其撕碎吞噬。與此同時,靜止的時空中,影梟幹屍的胸口憑空浮現出一個與荊青冥左肩傷口完全對應的血洞!
    "——奪爾生機,還施彼身!"
    哢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徹領域。影梟幹屍的胸膛如同被無形之手掏穿,那顆懸浮的黑色心髒瞬間幹癟枯萎,表麵的菌絲寸寸斷裂。幹屍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嘯,眼眶中的紅光劇烈閃爍,卻無法阻止自己從內部開始的崩潰。
    領域解除!
    時間重新流動的瞬間,菌絲巨網和白骨箭雨同時落下——卻失去了原本的目標。荊青冥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影梟幹屍背後,左手五指深深插入幹屍的後頸,汙穢能量順著指尖瘋狂注入!
    "你...不是...花仙..."幹屍的頜骨艱難開合,聲音裏首次出現恐懼,"是...那個...時代的..."
    "答對了。"荊青冥貼在他耳邊輕聲道,左手猛地一擰!
    幹屍的頭顱被整個撕下,斷頸處噴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大股大股灰白色的菌絲。這些菌絲在空中扭曲掙紮,似乎想重新聚合,卻被荊青冥左眼射出的黑光擊中,瞬間燃燒成灰燼。
    失去頭顱的幹屍頹然倒地,構成活體宮殿的骸骨也隨之崩塌,如同被推倒的積木。整個潭底劇烈震動,淤泥中浮出更多白骨,但已經沒有任何攻擊性,隻是隨著水流無力地漂蕩。
    荊青冥甩掉手上的腐殖質,走向那座半埋的花神碑。隨著影梟的徹底死亡,覆蓋在碑麵的菌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脫落,露出下麵斑駁卻依然清晰的古老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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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碑麵的刹那——
    咕嚕嚕...
    一陣詭異的水泡聲從身後傳來。荊青冥猛地回頭,瞳孔驟縮。
    影梟無頭的屍體竟然又站了起來!而且正在發生恐怖的異變:黑袍被撐裂,露出下麵急劇膨脹的軀體——那不是人類的身軀,而是由無數血管狀觸須糾纏而成的、類似他在穢瞳視界中看到的潭底陰影的縮小版!更駭人的是,屍體斷頸處蠕動的菌絲正瘋狂生長,交織成一個布滿猩紅眼球的菌絲頭顱!
    "花神碑...守護者..."怪物發出多重疊加的詭異聲音,"汙染者...死..."
    它突然張開菌絲頭顱——那根本不是嘴,而是一個直通體內的、深不見底的黑色孔洞!一股強大的吸力爆發,四周的潭水連同漂浮的骸骨全部被吞入其中,連光線都為之扭曲!
    荊青冥雙腳陷入淤泥,身體不受控製地向那個黑洞滑去。危急關頭,他右手猛地拍向腰間骨牌——
    "枯木衛,現!"
    骨牌炸裂的瞬間,整個噬骨潭的水位驟然下降三寸!一具巨大的、纏繞著黑色根須的骷髏手臂破開潭底淤泥,五指如鉤,一把攥住菌絲怪物的下半身!
    嘩啦!
    更多淤泥炸開,枯骨衛完整的軀體終於顯現——比起在藥園時,它的骨架更加粗壯,表麵覆蓋著類似樹皮的黑色角質層,關節處生有尖銳的骨刺。最驚人的變化是它的頭顱:不再是簡單的骷髏,而是戴著半張鏽蝕的青銅麵具,麵具下隱約可見跳動的暗綠色魂火。
    "撕了它。"荊青冥冷冷下令。
    枯骨衛發出無聲的咆哮,雙臂抓住菌絲怪物,猛地向兩邊一扯!
    刺啦——
    令人牙酸的撕裂聲中,怪物被硬生生扯成兩半!然而沒有血液飛濺,斷裂處湧出的是海量灰白菌絲,這些菌絲如同有生命般迅速纏繞上枯骨衛的手臂,瘋狂往骨縫裏鑽!
    "沒用的東西。"荊青冥皺眉,正要親自出手,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腳下的淤泥中不知何時探出了數十根近乎透明的細絲,已經悄無聲息地刺入他的腳踝,正在抽取他的血液!
    更糟的是,整座花神碑開始劇烈震顫,碑文一個接一個亮起詭異的紅光。那些文字根本不是記載《枯榮道典》的內容,而是某種古老的詛咒!每一個亮起的文字都化作鎖鏈虛影,朝荊青冥纏繞而來!
    "陷阱..."荊青冥終於明白影梟為何能"打開"秘境了——這根本就是一個精心布置的殺局!花神碑早已被汙染扭曲,所謂的秘境入口,不過是誘捕獵物的餌食!
    眼看透明細絲已經爬滿小腿,文字鎖鏈即將加身,荊青冥卻突然笑了。
    "係統,"他在意識中平靜地下令,"激活"血脈共鳴",反向解析詛咒源頭。"
    【指令確認】
    【檢測到上古花仙血脈波動】
    【開始逆向追蹤...】
    【發現異常:詛咒源頭存在雙重汙染層】
    【外層:菌絲共生體可吞噬)】
    【內層:寂滅黑壤警告!危險等級過高!)】
    荊青冥眼中閃過一絲銳光。寂滅黑壤——這正是他血脈記憶中偶爾閃現的關鍵詞!沒有絲毫猶豫,他右手成爪,猛地刺入自己左肩的傷口,硬生生挖出一團跳動著黑光的血肉!
    "以血為引,穢土為媒..."他將這團血肉狠狠拍向花神碑,"給我開!"
    血肉接觸碑麵的瞬間,異變陡生!
    整座石碑爆發出一圈圈黑色漣漪,那些紅光詛咒文字如同遇到天敵,紛紛扭曲潰散。碑麵中央浮現出一道裂縫,裏麵不是實心的石料,而是一片旋轉的、充滿不祥氣息的黑色旋渦!
    旋渦出現的刹那,荊青冥腳踝的透明細絲和周圍的文字鎖鏈同時崩斷。更驚人的是,正在與枯骨衛纏鬥的菌絲怪物突然發出淒厲的哀嚎,身體不受控製地被旋渦吸引,一點點被拉長、撕裂,最終"嗖"的一聲被整個吸入其中!
    枯骨衛單膝跪地,骨爪深深插入淤泥才勉強穩住身形。荊青冥也感到一股恐怖的吸力,但他非但不抵抗,反而主動向前一步,伸手探向旋渦。
    就在指尖即將觸碰旋渦的瞬間,一道青光突然從碑底射出,化作半透明的屏障擋在他麵前。屏障上浮現出一行閃爍的文字:
    「非我族裔,入則永墮」
    字跡清雋飄逸,與周圍陰森的汙染環境格格不入,反而透著一種曆經滄桑的悲憫。
    荊青冥怔了怔,隨即冷笑:"裝神弄鬼。"他毫不猶豫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屏障上,"我荊青冥的血脈,豈是你能評判?"
    精血接觸屏障的刹那,異象再現!
    他左眼的黑蓮印記突然不受控製地瘋狂旋轉,一縷縷黑色絲線從瞳孔深處湧出,在麵前交織成一朵巴掌大的黑蓮虛影。這朵黑蓮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它的花蕊處,竟然跳動著一簇純淨的白色火苗!
    白焰黑蓮輕輕觸碰屏障,那道阻攔的青光頓時如冰雪消融。旋渦徹底敞開,露出裏麵幽深莫測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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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青冥還未來得及驚訝於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一股無可抗拒的吸力驟然爆發,將他連同枯骨衛一起扯入旋渦!
    第三部分:約3000字)
    穿過旋渦的感覺像是被塞進絞肉機又重組。荊青冥感到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被撕碎、攪拌、再強行拚合,劇烈的痛苦讓他險些昏厥。當雙腳終於踏上實地時,他單膝跪地,嘔出一大口混著黑色絲線的淤血。
    【警告!宿主遭受空間規則扭曲】
    【正在修複細胞損傷...】
    【檢測到高濃度寂滅黑壤汙染】
    【建議立即開啟全麵防護】
    係統的警報聲在腦海中嗡嗡作響。荊青冥抹去嘴角血跡,強忍眩暈抬頭四顧,瞳孔驟然收縮。
    這是一片超乎想象的天地。
    頭頂沒有日月星辰,隻有一片不斷蠕動、如同活物的暗紅色"天幕",表麵布滿血管狀的凸起,偶爾鼓起一個巨大的囊泡,裏麵隱約可見扭曲的人形陰影。地麵則是漆黑的"土壤",仔細看會發現那根本不是土,而是無數細小的黑色結晶,每一粒結晶內部都封印著一絲暗紅色的絮狀物,如同被凝固的血液。
    最震撼的是視野正中央——一株通體漆黑的巨樹拔地而起,樹冠刺入天幕,樹幹粗得至少需要百人合抱。樹皮表麵布滿類似神經網絡的銀色紋路,時不時閃過一道微光,如同在傳遞某種信息。而巨樹的根係...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根須,而是無數糾纏的、半透明的青色管道,裏麵流淌著粘稠的暗金色液體,如同某種古老的血液供應係統。
    在這株詭異巨樹的陰影下,散落著數十座殘破的建築廢墟,風格古老得超出荊青冥的認知。所有建築表麵都爬滿了與巨樹根係同源的青色"血管",仿佛整片廢墟都是巨樹豢養的寄生體。
    "這就是...花仙祖地的戰場遺跡?"荊青冥喃喃自語。他體內的血脈此刻正不受控製地沸騰,左眼的黑蓮印記灼熱得如同烙鐵,既痛苦又莫名親切。
    哢啦。
    身後傳來枯骨衛活動骨骼的聲響。荊青冥回頭,發現自己的傀儡正單膝跪地,青銅麵具下的魂火劇烈搖曳,似乎承受著巨大壓力。更奇怪的是,那些從巨樹根係延伸出的青色血管,正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緩緩朝枯骨衛的方向蠕動。
    "回來。"荊青冥抬手一招,枯骨衛立刻化作一道黑光沒入他腰間的骨牌。就在傀儡消失的刹那,那些蠕動的血管突然停滯,隨後齊齊轉向荊青冥,如同無數嗅探的蛇頭。
    【警報!檢測到活性化寂滅黑壤】
    【性質:上古花仙一族終極兵器失控狀態)】
    【危險等級:極高建議立即撤離)】
    【特殊提示:宿主血脈與該汙染源共鳴度42.3,可能觸發未知異變】
    荊青冥沒有理會係統的警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巨樹根部的一樣東西吸引了——在那盤虯錯節的根係中央,半埋著一塊殘缺的石碑,形製與外界的假花神碑一模一樣,但通體潔白如玉,表麵刻滿金色符文,散發著純淨的靈光。
    真正的花神碑!
    就在他準備邁步時,地麵突然劇烈震動。黑色結晶土壤如同海浪般起伏,遠處傳來某種巨型生物移動的悶響。荊青冥立刻伏低身體,借著廢墟掩護望去,隻見巨樹另一側轉出一個龐然大物——
    那是一具高度腐化的巨型骸骨,外形類似放大了千百倍的蠍子,但尾部不是毒針,而是一朵盛開的、由白骨構成的"花"。骸骨表麵覆蓋著與巨樹同源的青色血管網絡,每一步移動都引發地麵震顫。更駭人的是,它頭骨的眼窩裏燃燒的不是魂火,而是兩團不斷變換形狀的黑色霧靄,霧靄中隱約可見無數張痛苦扭曲的人臉!
    "守墓者..."荊青冥的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個名詞,仿佛血脈中的記憶碎片被激活。他屏住呼吸,將氣息收斂到極致。這怪物散發的壓迫感遠超築基期,甚至可能達到了金丹層次,絕不是現在的他能正麵抗衡的。
    巨蠍骸骨繞著巨樹緩慢巡邏,最終停在那塊真正的花神碑前,骨尾的"花"突然張開,噴出一股黑色霧氣籠罩石碑。霧氣中,石碑上的金色符文一個接一個黯淡下去,仿佛在被持續侵蝕。
    荊青冥眯起眼。他注意到一個細節:每當巨蠍骸骨噴吐黑霧時,它體表的青色血管就會短暫地暗淡幾分,似乎消耗很大。而且它的巡邏路線非常規律,每次繞樹一周大約需要三十息,其中有三息時間會背對這片廢墟。
    "有機會..."他默默計算著時間,右手無聲地按在腰間骨牌上。
    當巨蠍骸骨再次轉身的刹那,荊青冥如離弦之箭衝出!他將速度提升到極致,身形幾乎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直奔花神碑而去!
    五丈...三丈...一丈...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及碑麵的瞬間,異變陡生!
    巨蠍骸骨竟然提前轉身!那對燃燒著黑霧的"眼睛"死死鎖定了他,骨尾的白骨花猛地張開,一道黑光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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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青冥千鈞一發地側身翻滾,黑光擦著他的左臂掠過。被擦到的部位立刻傳來劇痛,衣袖連同皮肉瞬間腐化,露出下麵迅速變黑的骨骼!
    【警告!左臂遭受寂滅黑壤直接侵蝕!】
    【緊急方案:啟動"枯榮逆轉"強製剝離!】
    係統的提示還未結束,第二道黑光已經襲來!荊青冥咬牙催動左眼的黑蓮印記,一道黑色屏障在身前展開。黑光擊中屏障的刹那,整個空間都為之一震!
    屏障隻堅持了半息就轟然破碎,但這點時間已經足夠荊青冥做一件事——他的右手狠狠拍在花神碑上!
    "以血為引,傳承為證——"
    掌心血珠滲入碑麵,金色的符文如同被點燃的導火索,一個接一個亮起!整塊石碑爆發出耀眼的青光,光芒中浮現出無數飛舞的花瓣虛影,每一片花瓣上都閃爍著細小的文字。
    《枯榮道典》殘篇,激活!
    巨蠍骸骨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不顧一切地撲來。就在它的骨爪即將撕裂荊青冥的刹那,花神碑的青光突然凝聚成一朵巨大的蓮花虛影,將荊青冥整個包裹其中!
    骨爪擊中蓮花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
    下一刻,以蓮花為中心,一圈青黑色的能量波紋轟然擴散!所過之處,黑色結晶土壤如同被犁過的農田般翻卷而起,巨蠍骸骨被直接掀飛,體表的青色血管寸寸斷裂!就連遠處那株參天巨樹都劇烈搖晃,天幕上的血管狀凸起紛紛爆裂,下起一場腥臭的血雨!
    當能量波紋平息時,蓮花虛影已經消失。花神碑旁,荊青冥單膝跪地,右臂不自然地扭曲著,顯然在剛才的衝擊中骨折。但他的左眼卻亮得驚人——瞳孔中的黑蓮印記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花瓣邊緣多出了一圈細小的金色紋路。
    更驚人的是,他的意識海中,正浮現著《枯榮道典》第一卷的完整內容!那些古老的文字如同活物,自動轉化為他能理解的信息:
    「夫萬物枯榮,皆循其理。奪天地生機以為己用,是為小乘;化腐朽為神奇,逆轉生死輪轉,方見大千...」
    隨著經文的流淌,荊青冥左臂的腐化竟然開始逆轉!黑色的死肉剝落,露出下麵新生的、帶著淡金色紋路的皮膚。骨折的右臂也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中自動複位。
    巨蠍骸骨掙紮著想要爬起,但體表的青色血管已經斷裂大半,動作變得極其遲緩。它眼眶中的黑霧劇烈翻騰,似乎憤怒到了極點。
    荊青冥緩緩站直身體,感受著體內奔湧的全新力量。他看向殘破的巨蠍骸骨,突然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原來如此...你不過是寄生在寂滅黑壤上的傀儡。"他抬起新生的左手,掌心朝上,"現在,輪到我了。"
    掌心中,一朵微型的白焰黑蓮緩緩旋轉。
    巨蠍骸骨仿佛感應到致命威脅,竟然開始後退。但為時已晚——荊青冥左眼的黑蓮印記與掌心的蓮花同步旋轉,花神碑上的金色符文突然脫離碑麵,在空中交織成一條鎖鏈,瞬間纏繞住骸骨!
    "枯榮道典第一式——"荊青冥五指猛地收攏,"生機掠奪!"
    嘩啦啦!
    金色鎖鏈驟然收緊,巨蠍骸骨發出淒厲的哀嚎,體表的青色血管全部爆裂,噴出大股暗金色液體。這些液體沒有落地,而是被鎖鏈引導著流向荊青冥,在接觸他皮膚的瞬間就被吸收!
    骸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腐朽,最終化為一堆毫無生氣的灰白粉末。而吸收了那些暗金色液體的荊青冥,周身開始浮現出與巨樹根係同源的青色紋路,但顏色更加純淨,如同翡翠的脈絡。
    【警報!宿主正在吸收高純度寂滅黑壤精華!】
    【融合度:17...23...】
    【警告!超過30可能導致血脈異變!】
    荊青冥充耳不聞。他走向那株參天巨樹,每一步落下,地麵的黑色結晶都會輕微震顫,仿佛在畏懼。當他的手按在粗糙的樹皮上時,整株巨樹突然發出低沉的嗡鳴,樹幹上的銀色神經網絡全部亮起!
    無數記憶碎片如洪水般湧入荊青冥的腦海——
    他看到上古時期,花仙一族如何培育寂滅黑壤作為終極武器;看到黑壤失控後,整個祖地如何被吞噬;看到最後的護花人們如何以自身為祭,將暴走的黑壤封印在這株"母樹"中...而外界那潭底的假花神碑,正是封印的薄弱點,也是誘捕花仙血脈後裔的陷阱!
    "原來...這就是真相..."荊青冥七竅滲出鮮血,卻笑得暢快。他終於明白自己的係統從何而來——那是初代護花人留在血脈中的傳承保護機製!
    就在他即將看到更多記憶時,整個空間突然劇烈震動!天幕上的血管紛紛爆裂,黑色結晶地麵裂開無數縫隙——花神碑的激活觸發了秘境的自毀程序!
    【緊急撤離!空間崩潰倒計時:60秒!】
    荊青冥毫不猶豫地轉身衝向花神碑。此刻的碑麵上,已經浮現出一個旋轉的青色旋渦,正是出口。就在他即將躍入旋渦的刹那,餘光瞥見巨樹根部有什麽東西在閃光——
    那是一截埋在黑壤中的青銅短杖,杖頭雕刻著與荊青冥左眼如出一轍的黑蓮圖案!
    幾乎是本能驅使,他折返抓住短杖,用力一拔!
    轟隆!
    巨樹發出痛苦的轟鳴,整個秘境崩潰的速度驟然加快。荊青冥顧不上多看,抓著青銅短杖縱身躍入漩渦...
    腐毒沼澤上空,一道青光破開水麵直衝雲霄,驚起無數飛鳥。當光芒散去,荊青冥的身影出現在岸邊,手中緊握那截青銅短杖,左眼的黑蓮印記已經變成青黑交織的異色。
    在他身後,整個噬骨潭的水位正在急速下降,潭底的菌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當最後一滴水消失時,潭底露出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黑洞,隱約傳出某種古老存在的憤怒咆哮,隨後在陽光下緩緩閉合,仿佛從未存在過。
    荊青冥低頭看向手中的青銅短杖,杖身突然浮現一行小字:
    「黑蓮開處,寂滅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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