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枯萎令符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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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沼藥園的空氣,在荊青冥自枯萎秘境歸來的那一刻,便徹底變了味道。不再是單純汙穢的腥臭,而是摻入了一種無形的、令人心悸的肅殺與窺探。秘境中的經曆——花仙先祖駕馭汙染的血腥戰場、補全《枯榮道典》的磅礴信息、擊殺拜魔教祭司的殘酷戰鬥,以及最後那場浴血突圍——都如同烙印,深深鐫刻在他的神魂深處,也悄然改變著他的氣質。
    以往那份刻意維持的低調與隱忍,如今被一種近乎實質的冰冷所覆蓋。他的眼神更沉,步伐更穩,舉手投足間,那左眼中偶爾流轉的暗金蓮影,仿佛能吸攝周圍的光線。藥園的低階雜役們噤若寒蟬,遠遠望見他便躬身垂首,匆匆避開,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們本能地感覺到,這位曾經沉默的“流放者”,如今已是一頭披著人皮的凶獸,平靜的外表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淵。
    荊青冥對此渾然不覺,或者說,毫不在意。他徑直回到自己那間簡陋的石屋。屋外,被他以枯榮之力強行抽取生機而枯萎死去的靈植殘骸,在微風中發出幹澀的摩擦聲,像一曲死亡的挽歌。他盤膝坐下,閉目內視。
    識海之中,那篇新補全的《枯榮道典》篇章熠熠生輝,其核心奧義——“生機掠奪”——如同毒蛇的信子,散發著誘惑而危險的氣息。它不再局限於無意識的草木枯枝,而是指向了……活物!無論是狂暴的源獸、被汙染的修士,甚至是……心存殺意的敵人!隻要身處他枯榮道韻籠罩的範圍,皆可強行剝奪其生命本源,化為己用!
    這力量霸道絕倫,殘忍冷酷,卻完美契合了他體內那渴望汙染與生機的花仙血脈,以及那冰冷係統對“高濃度能量源”的貪婪訴求。荊青冥的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冰冷,又帶著一絲病態的滿足。
    與此同時,萬靈仙宗的核心區域,刑堂所在的天罰峰,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肅穆的大殿內,數位身著象征刑律與肅殺的墨黑鑲金邊長袍的長老分列兩側,主位之上,端坐著刑堂首座,厲刑天。他麵容枯槁,眼神卻銳利如鷹隼,周身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大殿中央,懸浮著一麵巨大的水鏡。鏡中景象,正是荊青冥在藥園石屋外,操控枯枝輕易絞殺數名試圖偷襲的刑堂暗哨的場景!那些暗哨連慘叫都未及發出,便被抽幹生機,化作一具具形容枯槁、表情凝固在極致痛苦中的幹屍,隨即被湧動的枯枝拖入地底,了無痕跡。
    整個過程,快、狠、詭譎!沒有驚天動地的靈力爆發,隻有無聲無息間剝奪生命的絕對恐怖。
    “諸位都看清了?”厲刑天的聲音如同兩塊生鐵摩擦,幹澀而冰冷,“此子荊青冥,修煉邪術,操縱死穢之氣,手段殘忍酷烈,更兼心性歹毒,視同門性命如草芥。流放藥園非但未能令其悔改,反使其邪功更甚,如今更從秘境帶回不詳傳承!此乃我仙宗前所未有之大患!”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長老,重點落在了坐在左側上首,一位麵容方正、氣息剛猛,眉宇間帶著毫不掩飾厭惡的長老身上——正是林風的師尊,金劍峰峰主,同時也是仙宗內“淨化派”的強硬代表,金鎮嶽。
    “金峰主,”厲刑天聲音轉冷,“據聞你座下弟子林風,曾與此子在秘境中有過衝突?那荊青冥施展的,可是吞噬生機的邪法?”
    金鎮嶽冷哼一聲,聲若洪鍾:“正是!此獠在秘境中便已顯露此等邪功,奪我弟子機緣,殺戮同門!其行徑與邪魔何異?厲首座,刑堂掌管宗門法度,此等妖邪,難道還要姑息養奸,任其坐大不成?”他話語間夾槍帶棒,直指刑堂之前的“觀察”態度。
    厲刑天眼中寒光一閃,並未動怒,隻是緩緩道:“非是姑息,而是此子身上疑點甚多。他能吸收邪魔汙染而不異化,這本就違背常理。如今又展現出此等詭異功法……或許,他身上藏著我等對抗汙染的關鍵秘密,宗主一係……”
    “哼!什麽關鍵秘密?不過是邪魔侵蝕、鳩占鵲巢的把戲!”金鎮嶽粗暴地打斷,須發皆張,“厲首座,你莫不是被那所謂‘隱秘派’的說辭迷惑了心智?此等邪物,越早鏟除越幹淨!留著他,就是給仙宗埋下禍根!難道要等他徹底魔化,將整個宗門拖入深淵嗎?看看那些幹屍!看看藥園被他禍害的靈植!這就是他帶來的‘希望’?”
    他的話語極具煽動性,殿內不少本就對荊青冥心懷恐懼或厭惡的長老紛紛點頭附和。
    “金峰主所言甚是!此子已成大害!”
    “不能再猶豫了!當以雷霆手段鎮之!”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淨化派宗旨,絕不容邪穢玷汙仙門淨土!”
    厲刑天沉默了片刻,渾濁的眼瞳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他需要荊青冥身上的秘密,但金鎮嶽和淨化派帶來的壓力,以及荊青冥越來越不受控的殺戮行為,讓他無法再拖延。更重要的是,枯萎秘境中的“發現”——荊青冥很可能獲得了上古花仙一族的某種核心傳承,這傳承對刑堂、對他個人,價值無可估量!與其讓別人尤其是宗主或金鎮嶽)先得手,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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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肅靜!”厲刑天猛地一拍座椅扶手,一股森寒威壓瞬間籠罩大殿,壓下了所有議論。他緩緩起身,目光如電。
    “荊青冥,修煉禁忌邪功,殘害同門,抗拒監管,已嚴重觸犯宗門鐵律,其行徑與邪魔無異!刑堂決議——”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裁決之力。
    “即日起,對叛逆弟子荊青冥,降下‘枯萎令符’!凡我仙宗弟子,見令符如見刑堂法旨,當不惜一切代價,擒殺此獠!持令者,可動用一切手段,包括……啟用‘噬生古器’!”
    “枯萎令符”四字一出,殿內溫度驟降!連金鎮嶽的瞳孔都猛地一縮。
    這絕非普通的追殺令!它是刑堂最高級別的滅絕令之一,象征著宗門意誌的徹底抹殺!而“噬生古器”……那更是刑堂壓箱底的禁忌之物,傳說能隔空抽取目標生機,使其在極致的痛苦中枯萎衰亡,正是“生機掠奪”的克星與天敵!刑堂這次,是動了真格,下了血本!
    厲刑天不再多言,枯瘦的手指淩空一點。一枚巴掌大小、非金非木、通體漆黑、表麵布滿無數細密如血管般暗紅紋路的詭異令牌,在他掌心緩緩凝聚成型。令牌中心,一個扭曲如幹枯藤蔓的“枯”字,散發著令人靈魂顫栗的死寂氣息。
    “令符已成!”厲刑天聲音冰冷,“金峰主,你座下弟子林風,與此獠素有舊怨,且修為精進,當為持令人選之一!即刻將此令符,賜予林風!”
    他將那枚仿佛蘊含著無盡死亡的黑紅令牌,隔空推向金鎮嶽。
    金鎮嶽一把抓住令牌,入手冰涼刺骨,仿佛握住了一塊萬年玄冰,其中蘊含的枯萎死意讓他這等修為都感到一絲不適。但更多的,是狂喜!有了此令,林風鏟除荊青冥,名正言順,更能動用噬生古器這等殺器!荊青冥,死定了!
    “謹遵首座法旨!”金鎮嶽朗聲應道,眼中殺意如實質般湧動,“此獠授首之日,不遠矣!”
    厲刑天麵無表情地點點頭,目光幽深地望向水鏡中荊青冥所在的石屋方向,心中默念:“荊青冥……你的秘密,連同你的命,老夫都要了!”
    黑色的枯萎令符,如同死亡的宣告,很快便傳遍了萬靈仙宗的核心區域。
    當那枚纏繞著不祥氣息的令牌影像,通過傳訊玉簡投射在蘇清漪麵前時,她正獨自坐在金劍峰一處雅致的花廳內。窗外靈花綻放,姹紫嫣紅,芬芳馥鬱,卻絲毫無法驅散她心頭的寒意。
    玉簡影像中,那枚漆黑令牌上扭曲的“枯”字,如同毒蛇般噬咬著她的神經。刑堂首座厲刑天冰冷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叛逆荊青冥……當不惜一切代價擒殺……啟用噬生古器……”
    擒殺!噬生古器!宗門竟然動用了這種規格的滅絕令!
    蘇清漪纖細的手指死死捏著玉簡,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在她心中翻騰。恐懼?是的,她害怕荊青冥那越來越詭異恐怖的力量,害怕他那雙能吞噬生機的眼睛。但在這恐懼深處,竟還夾雜著一絲……荒謬的刺痛和更深的茫然。
    她想起了大婚當日,腐雨傾盆,自己親手碾碎那株青冥草時,荊青冥臉上那平靜到近乎詭異的笑容。想起了新生大比上,他站在枯木巨獸頭頂,衣袂染汙卻毫發無損,俯視下來時那冰冷嘲弄的眼神和那句“蘇師姐,你看這‘枯木’,可還入眼?”。
    還有……家族傳訊中越來越急迫的求救,父親聲音裏的絕望——靠近汙染區的家族產業幾近崩潰,族中已有數人出現輕微異化症狀,急需大量“淨靈丹”壓製!而林風……他承諾的淨靈丹,卻遲遲未能到位,每次問起,都以宗門配額緊張、需優先保障前線為由搪塞。
    ‘花仙柔弱,如何配我?’——當日退婚時的話語,此刻如同最尖銳的諷刺,在她腦海中反複回響。柔弱?那個操控枯木、吞噬汙染、令刑堂都降下枯萎令符的存在,何曾柔弱?反倒是她引以為傲的依靠,林風,麵對荊青冥時竟屢屢受挫,連本命靈劍都蒙上了汙穢。
    如果……如果當初……這個念頭剛一滋生,就被她狠狠掐滅。不!她沒錯!荊青冥那種力量,本身就是邪魔的象征!是怪物!她的選擇是為了家族!是為了生存!
    可為什麽,心口卻像堵了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喘不過氣?為什麽看到那枚代表荊青冥必死的枯萎令符,沒有預想中的快意,反而……一片冰涼?
    “清漪。”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卻讓蘇清漪猛地一顫,下意識地將手中玉簡藏於袖中。
    林風一身華貴的金線白袍,步履從容地走了進來。他麵帶微笑,氣宇軒昂,仿佛之前大比上的失利和靈劍蒙塵都未曾發生。隻是那笑容落在蘇清漪眼中,卻少了幾分昔日的耀眼光彩,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刻意?
    “風師兄。”蘇清漪迅速調整表情,站起身,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溫婉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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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風很自然地走到她身邊,目光掃過窗外絢爛的花海,讚道:“清漪這裏,倒是比我的金劍峰還要明媚幾分。”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低沉而鄭重,“想必你也知曉了,刑堂已對荊青冥那叛徒降下枯萎令符。”
    蘇清漪心頭一跳,麵上卻維持著平靜:“是,方才知曉。宗門此舉,也是為清除禍患。”
    “哼!禍患?”林風眼中閃過一絲刻骨的陰鷙與忌憚,“他早已是披著人皮的邪魔!刑堂首座深明大義,終於下定決心鏟除此獠,還仙宗朗朗乾坤!”他伸出手,掌心赫然懸浮著一枚與蘇清漪玉簡影像中一模一樣的黑色令牌!那令牌上的暗紅紋路仿佛活物般緩緩蠕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枯萎死意。
    “枯萎令符!”蘇清漪忍不住低呼出聲,看著那近在咫尺的不祥之物,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林風對她的反應很滿意,嘴角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冷笑:“正是!厲首座已將持令重任,托付於我!”他傲然道,仿佛手持的不是催命符,而是無上的權柄,“有此令符在,我便能動用刑堂秘藏的‘噬生古器’!任他荊青冥邪術詭異,能吞噬生機,在專克此道的古器麵前,也不過是土雞瓦狗!這一次,他插翅難飛!”
    他語氣中的狠厲與興奮毫不掩飾:“清漪,你且看著。用不了多久,我便會提著那叛徒的頭顱回來,一雪前恥!到那時,看誰還敢質疑我林風!”他看向蘇清漪,眼神帶著一絲期待,“屆時,你我之事,也該定下了。你蘇家所需,不過是我林風一句話的事。”
    蘇清漪看著林風眼中閃爍的狂熱和狠毒,聽著他篤定的話語,再感受著那枯萎令符帶來的死寂壓力,心中那點因荊青冥而起的異樣情緒瞬間被巨大的恐慌淹沒。林風動用了噬生古器……荊青冥……真的能擋住嗎?那可是刑堂的禁忌殺器!
    “風師兄天縱之資,必能手到擒來。”她強壓下心頭的紛亂,垂下眼簾,順從地說道,“清漪……靜候佳音。”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好!”林風大笑,意氣風發,“清漪,你且安心。待我斬了那邪魔,必風風光光迎你入門!蘇家的困境,包在我身上!”他收起令符,又溫言安撫了幾句,便誌得意滿地轉身離去,顯然是去準備動用那噬生古器,誓要一舉滅殺荊青冥。
    花廳內,再次隻剩下蘇清漪一人。窗外明媚的陽光透過花枝灑在她身上,她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隻覺得刺骨的寒冷。她緩緩攤開手,看著掌心因為緊張而掐出的深深月牙印痕。
    袖中,那枚記錄著枯萎令符影像的玉簡,仿佛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心神不寧。林風自信滿滿的話語猶在耳邊,可她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卻是荊青冥站在枯木巨獸上俯視她的眼神,冰冷,嘲諷,洞穿一切。
    她顫抖著手,從儲物袋的最深處,取出了一樣東西——一張被保存得極好,卻已顯得有些陳舊的、用上好雲霞綢製成的婚書。上麵,還殘留著當年荊青冥一筆一劃寫下的名字,以及她曾滿懷憧憬按下的手印。
    雲霞綢光滑冰涼的觸感,此刻卻讓她像被火燎一般猛地縮回手。婚書飄落在光潔的地板上。
    蘇清漪怔怔地看著地上那抹刺眼的紅色,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經親手碾碎的青冥草,也仿佛看到了……一條通往未知深淵的血色之路。她的選擇,真的對嗎?
    腐沼藥園深處,荊青冥所在的石屋周圍,死寂一片。連往日最聒噪的毒蟲,都仿佛感知到了某種大恐怖,銷聲匿跡。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風雨欲來的沉重壓抑。
    石屋內,荊青冥依舊盤膝而坐,對外界因枯萎令符降下而掀起的滔天巨浪恍若未聞。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識海深處,那片由《枯榮道典》核心奧義構築的玄奧領域中。
    “生機掠奪”的符文如同星辰般明滅,每一次閃爍,都牽動著他對生命本質更深一層的感悟。生與死,榮與枯,這本是天地循環,如同草木四季更迭。但道典所載,卻將這循環推向了一個極端霸道的方向——強行中斷“生”,加速“枯”,將萬物生靈視作滋養自身的資糧!這違背了某種天道平衡,卻完美契合了他體內那因汙染而變異、渴望著吞噬一切能量的花仙血脈。
    嗡——!
    就在他心神與道典奧義共鳴到某個臨界點時,石屋外,藥園汙穢的泥土之下,一股極其隱晦、卻充滿惡意的能量波動驟然爆發!
    沒有驚天動地的轟鳴,隻有一種無聲無息的滲透與鎖定。仿佛無數根無形的、帶有倒刺的冰冷絲線,瞬間穿透了泥土、石壁,無視一切阻礙,精準地纏繞、刺入荊青冥的軀體!
    這股力量陰冷、死寂,帶著一種專門針對生命本源的枯萎衰敗之意!它並非直接攻擊血肉,而是如同附骨之蛆,瘋狂地汲取著他體內澎湃的生機!
    “呃!”荊青冥悶哼一聲,猝不及防下,感覺全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走了一部分,一股深沉的疲憊感和仿佛生命力正在流逝的虛弱感湧上心頭。皮膚似乎也失去了一些光澤,連帶著識海中流轉的枯榮道韻都為之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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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告!警告!偵測到高濃度“枯萎規則”級打擊!】
    【目標鎖定:宿主生命本源!】
    【打擊模式:規則級生命汲取劣化版)!】
    【能量性質分析:古禁器殘留法則驅動,與《枯榮道典·生機掠奪》存在高度同源相斥性!威脅等級:高!】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在腦海中瘋狂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
    “噬生古器……枯萎令符……”荊青冥瞬間明白了這股力量的來源。刑堂!林風!他們動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專門針對他這種吞噬生機能力的克星!
    那無形的枯萎絲線還在瘋狂地汲取著他的生命力,試圖將他拖入永久的衰竭。劇痛伴隨著虛弱感蔓延,荊青冥的左眼不受控製地睜開,那朵暗金色的九瓣黑蓮瘋狂旋轉,蓮心深處,仿佛有被觸怒的凶獸在咆哮!
    “同源相斥?”劇痛之中,荊青冥的嘴角卻扯開一個近乎猙獰的弧度,眼神中燃燒起瘋狂而暴戾的火焰,“想用枯萎來殺死掌控枯萎的人?笑話!”
    轟——!
    一股遠比那枯萎絲線更加霸道、更加深邃、融合了無盡汙染之力與花仙本源的枯榮道韻,如同沉寂億萬年的火山,從他體內轟然爆發!
    石屋在刹那間化為齏粉!以荊青冥為中心,一道肉眼可見的、半是漆黑死寂半是暗金流轉的環形衝擊波橫掃而出!
    噗!噗!噗!
    那些無形無質、試圖汲取他生機的枯萎絲線,在這狂暴的枯榮道韻衝擊下,如同暴露在烈陽下的冰線,寸寸斷裂、湮滅!空氣中響起一連串細微的爆鳴。
    “吼——!”
    隱約間,一聲充滿了痛苦與不甘的、非人的嘶吼從地底極深處傳來,仿佛某個沉睡的古器器靈遭受了重創!
    藥園之內,異象陡生!
    以荊青冥立足之地為中心,一個直徑百丈的領域正在急速形成!領域之內,光線扭曲黯淡,空氣粘稠如墨。大地之上,所有頑強生長的、甚至是被汙染侵蝕的靈植,無論等級高低,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所有水分和光澤,葉片卷曲焦黃,枝幹迅速幹癟開裂,最終化為簌簌落下的灰白色齏粉!
    枯萎!絕對的、徹底的、覆蓋一切的枯萎!
    但這並非終結!
    就在這死寂的灰白領域之內,在那片被強行掠奪了所有生機的焦土之上,一朵朵形態妖異、色彩斑斕、散發著致命誘惑氣息的花朵,破土而出,迎風怒放!它們的根須貪婪地紮入下方被抽幹的土壤,汲取著那些被強行掠奪來的生命本源,開得愈發嬌豔欲滴,花瓣邊緣流淌著墨綠色的毒涎,花蕊中噴吐著五彩的毒瘴!
    毒花索命!在“生機掠奪”的絕對枯萎領域內,反向催生出的致命之花!它們既是領域的一部分,也是荊青冥意誌的延伸!
    “嗬……哈哈哈……”荊青冥站在領域的中心,感受著體內那因瞬間掠奪了百丈範圍內所有草木生機而暴漲的力量,以及係統瘋狂吸收轉化後傳來的滿足感,發出了低沉而壓抑的笑聲。他的臉色因為剛才的衝擊略顯蒼白,但那雙眼睛,左眼黑蓮妖異,右眼卻燃燒著冰冷的、仿佛能吞噬靈魂的暗焰!
    他緩緩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縷縷剛剛被“噬生古器”激發、又被他的枯榮道韻強行打斷、崩散在領域內的枯萎死氣,如同受到無形之手的牽引,在他掌心匯聚、壓縮。
    這些蘊含著“枯萎規則”的死氣,對旁人而言是劇毒,是詛咒。但對此刻的他來說……
    【檢測到高濃度“枯萎規則”殘餘能量!蘊含微弱古禁器法則碎片!性質:高度汙染!高度危險!】
    【宿主當前狀態:枯榮道韻活躍峰值!汙染抗性峰值!花仙血脈共鳴峰值!】
    【係統判定:可嚐試進行“強製吸收”與“初步解析”!風險等級:極高!收益預期:極高!是否吸收?】
    冰冷的提示音,此刻在荊青冥耳中,卻如同最動聽的戰鼓!
    “吸收!”荊青冥沒有絲毫猶豫,聲音斬釘截鐵!
    轟!
    掌心那團被強行聚攏的、漆黑如墨、不斷掙紮扭曲的枯萎死氣,猛地被他按向自己的胸口!
    “呃啊——!”
    比之前強烈十倍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仿佛有億萬根冰針,帶著最惡毒的枯萎詛咒,瘋狂地紮入他的血脈、骨髓、神魂!皮膚表麵,一道道血管般的黑色紋路急速蔓延,所過之處,血肉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仿佛要幹裂枯萎的跡象!
    更可怕的是精神層麵的衝擊!無數充滿死寂、絕望、怨毒的意念碎片,伴隨著古禁器殘留的法則碎片,如同洶湧的黑色潮水,瘋狂衝擊著他的意識!仿佛要將他拖入永恒的枯寂深淵!
    石屋廢墟之上,荊青冥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皮膚下的黑紋與左眼瘋狂旋轉的黑蓮形成詭異的呼應。他緊咬牙關,額角青筋暴起,承受著非人的痛苦。
    然而,在這極致的痛苦與毀滅的衝擊下,他體內的係統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轉著,貪婪地吞噬、解析著這些“枯萎規則”的力量。那補全的《枯榮道典》經文也在瘋狂閃爍,將解析出的法則碎片強行烙印、融入自身的道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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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毀滅與新生,枯萎與掠奪,外來的詛咒與自身的道,在他體內展開了最慘烈、最直接的碰撞與融合!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
    荊青冥身體猛地一震,覆蓋體表的那些恐怖黑紋驟然收縮,如同百川歸海般,盡數沒入他左眼的黑蓮之中!那朵九瓣黑蓮的光芒瞬間熾烈到了極致,蓮瓣的邊緣,竟隱隱鍍上了一層冰冷的、象征著絕對死寂的暗銀光澤!
    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內斂、卻蘊含著令萬物凋零意誌的恐怖氣息,從他身上緩緩散發開來,籠罩著整個百丈領域。
    領域內,那些嬌豔的毒花仿佛受到了某種滋養,開得更加肆意,吞吐的毒瘴顏色更深,甚至隱隱幻化出扭曲的骷髏虛影。
    荊青冥緩緩放下手,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平靜得可怕,如同暴風雨後深不見底的寒潭。他低頭,看著自己剛剛按向胸口的手掌,掌心之中,殘留著一道細小的、如同幹枯樹枝般的黑色印記。
    他感受著體內湧動的、融合了一絲“枯萎規則”本源的全新力量,感受著左眼黑蓮中那愈發深邃的“死”之意境,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冰冷徹骨的弧度。
    “枯萎令符?噬生古器?”他低聲自語,聲音在死寂的領域內回蕩,帶著一種掌控生死的漠然。
    “從今往後——”
    “我,即是枯萎!”
    荊青冥的聲音不大,卻如同冥府的宣告,穿透了百丈毒瘴與死寂的領域,清晰地回蕩在藥園上空。
    “我,即是枯萎!”
    話音落下的瞬間,異變陡生!
    嗡——!
    他左眼之中,那朵九瓣黑蓮的光芒驟然內斂,暗金色的蓮瓣邊緣,那道新生的暗銀色光澤如同活物般流淌,散發出一種比之前純粹的死寂更加冰冷、更加接近萬物終結本質的氣息。不再是狂暴的掠奪,而是一種絕對的、不容置疑的“終結”權柄!
    百丈領域隨之共鳴!
    地麵之上,那些妖豔綻放的毒花仿佛受到了至高意誌的加持,形態瞬間扭曲、膨脹!藤蔓如黑色巨蟒瘋狂竄出,粗壯虯結,覆蓋著冰冷如金屬的倒刺;花瓣裂開,露出布滿利齒的口器,噴吐的毒瘴不再是五彩斑斕,而是凝練成墨汁般粘稠的、不斷滴落的漆黑液體,所過之處,連空氣都發出“滋滋”的腐蝕聲;花蕊深處,幻化出的不再是模糊的骷髏虛影,而是更加清晰、更加痛苦的扭曲人臉,無聲地哀嚎著,散發出撕裂靈魂的怨毒!
    整個毒瘴花海的規模,在荊青冥意誌的催動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擴張!一百二十丈!一百五十丈!邊緣的汙穢沼澤如同被煮沸般劇烈翻滾,更遠處頑強存活的低階靈植瞬間灰敗、化作飛灰,滋養著這片新生的、象征著荊青冥“枯萎權柄”的恐怖領域!
    “領域凝實——毒瘴·萬骨枯榮界!”
    領域之名,於荊青冥心間自然浮現!這不是係統賦予,而是他融合“枯萎規則”碎片,對自身力量本質的深刻認知!萬骨,意指領域內汲取的無數生機枯骨包括草木之骨);枯榮,則代表著他掌控的生死輪轉之力!枯是終結,榮毒花)則是終結之上綻放的毀滅之花!
    領域擴張帶來的動靜如同悶雷,在死寂的藥園中轟然傳開,瞬間驚動了蟄伏在暗處的窺探者。
    幾乎就在荊青冥完成突破,領域擴張的同一時刻!
    咻!咻!咻!咻!咻!
    五道刺目的流光,裹挾著淩厲無匹的殺意與強大的靈力波動,如同五顆撕裂夜幕的隕星,從藥園外圍不同的方位,以驚人的速度破空而至,懸停在荊青冥的毒瘴領域之外!
    光芒散去,露出五道身影。
    為首一人,身披華麗的金線白袍,麵容俊朗,眼神卻陰沉如寒潭,眉宇間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與一絲驚疑。他左手持劍,劍鞘古樸,劍柄處鑲嵌的寶石卻光芒黯淡;右手赫然緊握著那枚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漆黑令牌——枯萎令符!正是林風!
    在他身後兩側,分立著四人:
    刑堂副手·趙乾:麵容冷硬如岩石,身披刑堂墨黑鑲金邊製式袍服,手持一根纏繞著暗紅符文的鎖鏈,鎖鏈盡頭是一個猙獰的骨爪,散發著禁錮神魂的氣息。他眼神冷漠,如同執行任務的機器。
    淨化派執事·孫厲:一身銀白勁裝,胸口繡著象征淨化的烈陽紋章。他雙掌赤紅,仿佛烙鐵,周身彌漫著高溫淨化之力,對前方的毒瘴領域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憎惡。
    金劍峰精英·周通:林風的忠實擁躉,背負一柄闊刃重劍,氣息剛猛,眼神死死鎖定領域中心的荊青冥,充滿戰意和一絲……忌憚。
    陣法院弟子·錢鈞:身形略顯瘦小,穿著青灰色法袍,十指修長,此刻正不斷掐訣,身前懸浮著數十枚閃爍的陣旗,試圖分析並壓製前方的領域力量,臉上帶著凝重。
    這五人,正是手持枯萎令符的林風,以及他憑借令符權限,臨時從刑堂、淨化派及自己勢力中抽調的精銳!他們代表了仙宗內部最強硬的“淨化”意誌,以及刑堂的冷酷法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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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青!冥!”林風的目光穿透翻騰的毒瘴,死死鎖定在領域中心那道模糊卻散發著恐怖氣息的身影上,聲音如同從牙縫裏擠出,帶著難以置信的狂怒,“你竟然……沒死?!”
    他手中的枯萎令符正在微微發燙,甚至……在顫抖!就在剛才,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噬生古器傳遞回來的劇烈反噬!那件刑堂秘藏的禁忌殺器,非但沒能瞬間抽幹荊青冥的生機,反而被一股更霸道、更純粹的枯萎力量重創了器靈本源!這怎麽可能?!那可是專克吞噬生機邪術的古器!
    更讓他驚駭欲絕的是,眼前這片擴張的、散發著令他本命金劍都隱隱顫栗的毒瘴領域!這絕不是凝氣期修士能掌握的力量!甚至築基後期都未必能做到!短短時間,這邪魔的實力又暴漲了?!
    “噬生古器?”荊青冥冰冷的聲音從領域中心傳來,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嘲弄,如同寒冰刮過所有人的耳膜,“味道不錯,就是太少了點。林風,你費盡心機,就送來這麽點開胃小菜?”
    他緩緩抬起手,指向林風五人所在的方向。隨著他的動作,整個“毒瘴·萬骨枯榮界”仿佛活了過來!
    轟隆隆!
    領域邊緣,數十條覆蓋著金屬般冰冷倒刺的粗壯毒藤,如同從地獄探出的魔龍,猛地撕裂毒瘴,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著懸空的五人瘋狂絞殺而去!藤蔓未至,那粘稠如墨的毒液、撕裂靈魂的怨毒哀嚎,以及一股無形的、仿佛能剝奪生命活力的枯萎死意,已經如同海嘯般洶湧撲來!
    “小心!”陣法師錢鈞臉色劇變,雙手飛速結印,身前的陣旗光芒大盛,“乾坤鎖靈!鎮!”一道淡金色的光幕瞬間在五人前方展開,試圖阻擋毒藤和那股侵蝕之力。
    “雕蟲小技!烈陽焚邪!”淨化派執事孫厲怒吼,雙掌赤紅光芒暴漲,化作兩道灼熱的淨化光柱,狠狠轟向撲來的毒藤!
    刑堂副手趙乾眼神一厲,手中骨爪鎖鏈如同毒蛇般電射而出,直取荊青冥本體!鎖鏈之上符文亮起,帶著禁錮神魂的力量!
    金劍峰周通更是咆哮一聲,重劍出鞘,帶起一片沉重的金色劍罡,斬向最近的毒藤!
    林風臉色鐵青,心中的驚怒幾乎要炸開。荊青冥不僅沒死,實力反而暴增,甚至反過來操控枯萎之力攻擊他們?!這簡直是對他、對刑堂、對整個淨化派最惡毒的嘲諷!
    “邪魔!休得猖狂!”林風眼中殺機爆射,手中金劍爆發出刺目金光,劍鳴聲中帶著一股不屈的銳意,“結陣!金戈戮魔陣!隨我誅殺此獠!”
    他手中枯萎令符黑光大盛,強行引動藥園稀薄的天地靈氣,配合錢鈞的陣旗,在五人周圍形成一片銳利的金色劍氣領域,試圖對抗荊青冥的毒瘴侵蝕!
    轟!轟!轟!
    毒藤與金色劍氣、淨化光柱、骨爪鎖鏈猛烈碰撞!墨綠色的毒液與金色的劍芒、赤紅的淨化之力、暗紅的禁錮符文瘋狂交織、湮滅!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整個腐沼藥園!
    粘稠的毒液四濺,落在金色的護體靈光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靈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怨毒的哀嚎衝擊著心神,讓修為稍弱的周通和錢鈞臉色一白,動作都遲滯了一瞬;那股無形的枯萎死意更是如同附骨之蛆,不斷滲透,試圖侵蝕他們的生命力!
    “啊!”周通發出一聲痛呼,他揮劍斬斷了一條毒藤,但斷口處噴濺的毒液有幾滴落在了他的手臂上,銀白的勁裝瞬間被腐蝕出幾個大洞,手臂皮膚迅速變黑、幹癟萎縮!仿佛生命力被強行抽走!
    孫厲的淨化光柱雖然將一條毒藤燒焦,但那藤蔓爆開時噴出的濃鬱毒瘴卻讓他悶哼一聲,赤紅的雙掌光芒都黯淡了幾分,淨化之力似乎被汙穢抵消了!
    趙乾的骨爪鎖鏈穿透了毒瘴,直逼荊青冥麵門!眼看就要觸及!
    荊青冥卻隻是冷漠地抬起了左手,左眼之中,那暗銀鑲邊的黑蓮緩緩轉動。
    “枯萎。”
    冰冷的詞句如同神諭。
    嗡!
    那疾射而來的骨爪鎖鏈,距離荊青冥眉心隻有三尺之遙時,驟然停滯!鎖鏈上纏繞的暗紅符文如同被凍結般凝固,隨即以驚人的速度變得灰敗、黯淡!鎖鏈本身更是發出“哢哢”的哀鳴,從精鋼般的色澤迅速變得如同朽木,布滿裂紋!
    “什麽?!”趙乾臉色狂變,他感覺到自己祭煉多年的本命法器,正在飛速失去靈性,生命力法器靈性)被強行抽走、枯萎!一股反噬之力順著心神連接猛地衝來!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驚駭地試圖收回鎖鏈,卻發現那鎖鏈仿佛被無形的力量釘在了空中,寸寸斷裂!
    “噗!”法器被毀,心神重創,趙乾再難支撐,噴出一口鮮血,氣息瞬間萎靡下去!
    這一幕,讓林風、孫厲等人瞳孔驟縮,心底寒氣直冒!刑堂副手的本命法器,竟然被對方一個眼神,一句輕描淡寫的“枯萎”,就徹底廢掉了?!這是什麽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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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風,”荊青冥的聲音再次響起,穿過混亂的戰場,清晰地傳入林風耳中,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你以為,手持一塊破令牌,就能主宰我的生死?”
    他站在領域中心,周身毒花怒放,死寂與妖豔並存,左眼黑蓮流轉著冰冷的暗銀光澤,如同執掌枯萎與死亡的君王。
    “今日便讓你明白——”
    荊青冥一步踏出,整個“毒瘴·萬骨枯榮界”隨之向前碾壓!領域之內,萬毒齊鳴!無數毒藤如同狂舞的魔蛇,毒瘴凝聚成咆哮的惡龍,枯萎死意化為無形的鐮刀!
    “誰才是真正的,累贅!”
    最後二字吐出,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林風的心口,也砸在所有持枯萎令符而來的人心上!伴隨著的,是荊青冥攜帶著整個領域力量的、冷酷無情的絕殺一擊!
    林風看著那鋪天蓋地碾壓而來的毒瘴死域,看著領域中心那道如同魔神般的身影,感受著手中枯萎令符傳來的劇烈震顫那是噬生古器器靈殘存的恐懼),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以及……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
    他,好像真的……喚醒了一頭無法想象的怪物!
    “誰才是真正的,累贅!”
    荊青冥冰冷的聲音如同喪鍾敲響,宣告著審判的降臨!他一步踏出,整個“毒瘴·萬骨枯榮界”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和意誌的遠古凶獸,帶著毀滅一切的暴虐氣勢,轟然向前碾壓!
    領域邊緣,那粘稠如墨、不斷滴落的劇毒瘴氣驟然凝聚,化作數十條咆哮翻騰的毒瘴惡龍,龍口大張,噴吐著蘊含無盡怨毒與腐蝕之力的墨綠洪流!地麵之上,無數覆蓋著冰冷倒刺的粗壯毒藤,如同從地獄最深層探出的觸手,瘋狂舞動、絞殺,藤蔓所過之處,連空間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更可怕的是那股無形無質、卻無所不在的枯萎死意,它如同億萬根細小的冰針,穿透一切護體靈光,刺入骨髓,瘋狂汲取著生機與活力,帶來深入靈魂的虛弱與衰敗!
    這不再是單純的攻擊,而是領域本身的意誌體現!是荊青冥融合“枯萎規則”碎片後,對“枯榮道典·生機掠奪”更上層樓的恐怖運用!他將掠奪的範圍,從“領域內萬物”擴展到了“領域本身”!隻要身處他的領域之內,每一口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在被無形的枯萎之力緩慢而堅定地剝奪!
    “金戈戮魔!劍陣起!”林風目眥欲裂,聲嘶力竭地狂吼。麵對這鋪天蓋地的領域碾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壓力。手中金劍爆發出刺目的光華,強行催動五人結成的劍陣。枯萎令符黑光狂閃,試圖汲取更多天地靈氣加持己身。
    錢鈞臉色煞白,十指翻飛如電,身前陣旗瘋狂旋轉,竭力穩固著搖搖欲墜的劍氣領域。孫厲雙掌赤紅如烙鐵,烈陽般的淨化光柱不要命地噴湧而出,試圖驅散毒瘴。周通咆哮著揮動重劍,斬向撲來的藤蔓,但每一次碰撞,都讓他手臂發麻,那附帶的枯萎死意更讓他感覺力氣在飛速流逝。
    趙乾掙紮著想要再次出手,但本命法器被毀帶來的反噬讓他靈力紊亂,隻能勉強維持護體靈光,眼睜睜看著那墨綠色的毒瘴洪流和猙獰藤蔓逼近。
    嗤嗤嗤——!
    墨綠的毒瘴惡龍首先撞上了淡金色的劍氣壁壘!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令人牙酸的劇烈腐蝕聲!那蘊含著淨化之力的金色劍氣,在劇毒瘴氣的侵蝕下,竟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錢鈞布下的陣旗劇烈震顫,光芒急劇黯淡!
    “噗!”錢鈞首當其衝,噴出一大口鮮血,陣旗失控倒飛。劍氣壁壘瞬間出現巨大破口!
    “啊!”孫厲的烈陽淨化光柱轟入毒瘴,雖將一片墨綠燒成虛無,但更多的毒瘴如同附骨之蛆般纏繞上來,瘋狂抵消著他的淨化之力。他赤紅的雙掌光芒迅速暗淡,甚至開始冒出絲絲黑氣!更可怕的是那滲透進來的枯萎死意,讓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無形的黑洞吞噬,一種無法抗拒的虛弱感迅速蔓延。
    “孫執事小心!”周通怒吼,揮劍斬斷一條纏向孫厲的毒藤,但另一條更粗壯的藤蔓如同鐵鞭般狠狠抽在他的重劍之上!
    鐺!
    金鐵交鳴的巨響!周通如遭重擊,整個人倒飛出去,重劍脫手!他的手臂上,被毒藤倒刺劃開的傷口瞬間變得漆黑幹癟,並且迅速向上蔓延!劇毒與枯萎之力雙重侵蝕!
    “周通!”林風驚怒交加,手中金劍迸發出一道淩厲無匹的金色劍罡,斬斷數條追擊周通的藤蔓。但他分心救援的瞬間,一條無聲無息、纖細如蛇的墨綠藤蔓,如同潛伏的刺客,猛地從側翼毒瘴中射出,直刺他握劍的手腕!藤蔓尖端,一滴濃縮到極致的漆黑毒液,散發著致命的幽光!
    林風汗毛倒豎!他猛地側身,金劍回格!
    噗!
    藤蔓尖端在金劍劍脊上擦過,帶起一溜刺眼的火星。那滴漆黑毒液被劍氣震散,化作一片細密的毒霧,瞬間籠罩了他持劍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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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啊!”林風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右手手背上傳來鑽心的劇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那毒霧極具腐蝕性,瞬間蝕穿了他的護體靈光,手背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潰爛,並且一股陰寒的枯萎死意順著經脈瘋狂向上侵蝕,試圖凍結他的靈力,抽走他的生機!
    他手中的金劍光芒一陣劇烈閃爍,劍柄處的寶石瞬間蒙上了一層灰敗的死氣,仿佛連本命靈劍的靈性都在哀鳴!
    “我的手!”林風看著自己迅速變得漆黑、失去知覺的手,感受著那股瘋狂蔓延的陰冷枯萎之力,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憤怒和驕傲!這不僅僅是受傷!這是根基的侵蝕!道途的斷絕!這邪魔的力量,比想象中恐怖千百倍!
    “走!快走!!”刑堂副手趙乾看著眼前崩潰的局麵,看著林風受創,孫厲力竭,周通倒地,錢鈞昏迷,終於發出了絕望的嘶吼。他強提最後一口靈力,不顧反噬,猛地擲出幾枚雷火珠轟向領域中心,試圖製造混亂。
    轟!轟!
    雷火珠在毒瘴中爆炸,火光一閃即逝,瞬間被更濃鬱的墨綠吞噬,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掀起。荊青冥的身影在領域中心紋絲不動,甚至未曾看這邊一眼,仿佛他們的掙紮,不過是螻蟻的徒勞。
    “想走?”荊青冥冰冷的聲音穿透毒瘴,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幸存者耳中,帶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隨著他的話音,那吞噬了雷火爆炸的墨綠毒瘴猛地翻滾起來,化作一隻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朝著趙乾和林風狠狠拍下!手掌之上,無數痛苦哀嚎的扭曲人臉清晰可見!
    趙乾瞳孔驟縮,眼中隻剩下無盡的絕望和那隻充斥視線的毒瘴巨掌!他狂吼一聲,將所剩無幾的靈力瘋狂注入護身法寶!
    哢嚓!
    護身法寶形成的靈光罩在巨掌接觸的瞬間便布滿裂紋,隨即如同蛋殼般破碎!趙乾的身體被毒瘴巨掌狠狠拍中!
    “啊——!”
    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戛然而止!
    墨綠色的巨掌拍落地麵,發出沉悶的轟鳴。當巨掌抬起時,原地隻剩下一具……幹癟、漆黑、如同被抽幹了所有水分和生機的焦炭般的屍體!屍體表麵還殘留著被劇毒腐蝕的痕跡,以及被強行剝離生命後留下的、如同枯樹枝般的恐怖紋路!趙乾的眼睛瞪得滾圓,凝固在極致的痛苦與恐懼之中,死不瞑目!
    刑堂副手,築基中期修士,在枯萎領域之下,連一招都未能接下,便被瞬間抽幹生機,毒斃當場!
    “趙師叔!!”林風看著趙乾那慘不忍睹的屍體,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最後的依仗沒了!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他再也顧不上什麽天驕的尊嚴,什麽誅殺邪魔的使命!活下去!他現在隻想活下去!
    “滾開!!”林風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雙目赤紅,帶著無盡的恐懼和瘋狂。他左手猛地抓住自己那被毒霧侵蝕、已經變得漆黑如炭、毫無知覺的右手手腕!
    嗤啦——!!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血肉撕裂聲!
    他竟然硬生生地將自己中毒的右手,從手腕處齊根扯斷!斷腕處鮮血狂噴,瞬間被墨綠的毒瘴侵蝕,發出滋滋的聲響。劇痛讓他麵孔扭曲,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他看也不看那被自己親手扯下的、迅速枯萎變形的斷手,左手緊握光芒黯淡的金劍,同時瘋狂催動枯萎令符!令符爆發出最後也是最強烈的黑光,形成一層薄薄的光罩護住他殘破的身軀。
    “血遁!”林風噴出一口精血在劍上,金劍發出一聲哀鳴般的劍吟,裹挾著他化作一道暗淡的血色流光,不顧一切地朝著領域之外、藥園的深處亡命飛遁!速度快到極致,甚至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血色的殘影!
    他拋棄了所有!尊嚴、任務、同伴、甚至自己的一部分!隻為逃離這恐怖的領域,逃離那如同死神化身的荊青冥!
    孫厲目睹了趙乾的慘死和林風斷腕血遁的瘋狂,心中的恐懼也達到了頂點。他強壓著體內肆虐的毒性和枯萎之力,雙掌赤紅光芒勉強亮起,化作一道淨化流光,也朝著另一個方向亡命飛逃。
    荊青冥站在原地,毒瘴領域緩緩收回,重新凝聚在他周身百丈範圍。領域內,遍地狼藉,草木化為飛灰,隻剩下趙乾那具猙獰可怖的幹屍,以及……林風那隻掉落在焦土上、正在迅速枯萎、變形、最後化作一截漆黑幹枯、如同被燒焦樹枝般的斷手!
    領域中心的荊青冥,緩緩收回了目光。左眼中,那暗銀鑲邊的黑蓮緩緩停止了旋轉,歸於沉寂,隻是蓮瓣邊緣的暗銀光澤,似乎又深邃了一絲。他低頭,看了一眼林風那隻焦黑的斷手,仿佛在看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
    “斷腕求生?”荊青冥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俯瞰螻蟻掙紮的漠然,“可惜,你逃不掉的。”
    他緩緩抬起那隻曾按向胸口、融合了枯萎規則的手掌。掌心之中,那道細小的、如同幹枯樹枝般的黑色印記,正散發著微弱卻無比純粹的死亡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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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萎的種子,已經種下。”
    荊青冥的目光,穿透了重重毒瘴與空間,仿佛鎖定了某個正在亡命奔逃的身影。
    “待它生根發芽,便是你……徹底淪為枯骨之時。”
    他不再理會逃走的林風和孫厲,目光落在了地上趙乾那具可怖的幹屍上。
    【檢測到高濃度“枯萎”殘留物及“劇毒”殘留物!蘊含部分築基修士生命本源及怨念!】
    【係統判定:可吸收轉化!是否吸收?】
    “吸收。”荊青冥淡淡道。
    一股無形的吸力以他為中心產生。趙乾那具猙獰的幹屍,如同被投入烈焰的枯葉,迅速化作一縷縷灰黑色的氣流,其中夾雜著點點怨毒的紅光,盡數沒入荊青冥體內。他蒼白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一絲紅潤,左眼黑蓮的光芒也似乎凝實了微不可察的一絲。
    荊青冥閉目,感受著體內力量的細微增長,以及那枯萎印記的脈動。他的領域“毒瘴·萬骨枯榮界”微微擴張,領域邊緣的毒花似乎更加妖豔了幾分,花瓣上甚至開始凝結出墨玉般的露珠。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目光掃過一片死寂的藥園焦土,最後落在了不遠處,那株在領域邊緣、僥幸未被完全摧毀的、唯一還殘留著一絲生機的蝕骨花上。
    他伸出手指,輕輕一點。
    一縷融合了生機的枯榮道韻注入。
    那株原本萎靡的蝕骨花,以驚人的速度抽枝、發芽、綻放!花瓣不再是之前的慘白,而是透出一種詭異的、妖豔的暗紫色,花蕊深處,一絲微弱的黑氣繚繞不散。
    這株新生的蝕骨花,不再僅僅依靠劇毒,它的根須深深紮入下方被強行掠奪過生機的焦土,汲取著殘留的枯寂與死亡,將這種力量融入自身,成為領域的一部分。
    荊青冥看著這株花,如同看著自己力量的延伸。他緩緩抬頭,望向萬靈仙宗核心區域的方向,那裏,刑堂的天罰峰隱約可見。
    “枯萎令符……”他低聲自語,指尖纏繞著一縷新生的暗紫色蝕骨花毒氣,“這隻是開始。”
    他的聲音很輕,卻仿佛帶著萬鈞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死寂的藥園之上。百丈領域之內,萬毒蟄伏,枯寂無聲,唯有中心那道身影,如同執掌死亡與新生的君王,在焦土之上,靜待著下一場風暴的來臨。
    而遠處,亡命飛遁的林風,正捂著自己光禿禿、血流如注的斷腕,感受著傷口處那如同跗骨之蛆、不斷侵蝕著他生機、帶來冰冷刺骨劇痛的枯萎之力,心中隻剩下無盡的恐懼與……瘋狂滋生的、對荊青冥的滔天恨意!
    斷腕處的劇痛如同烈火灼燒,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撕裂的神經,讓林風幾欲昏厥。但他不敢停,甚至不敢減緩一絲速度!身後那片墨綠色的毒瘴領域如同深淵巨口,散發著令人靈魂戰栗的死亡氣息,仿佛隨時會延伸出來將他吞噬。他隻能將體內殘存的靈力瘋狂注入腳下黯淡的血色遁光,榨幹每一分潛力,朝著藥園最深處、傳聞中連接著未知險地的腐毒沼澤亡命飛遁。
    “呃啊……噗!”又是一口鮮血不受控製地噴出,染紅了殘破的白袍前襟。這不僅僅是斷腕失血的虛弱,更是那侵入體內的枯萎之力在作祟!
    那股陰寒、跗骨蛆般的枯萎力量,並沒有因為他舍棄了被汙染的肢體而有絲毫減弱!它像擁有生命和意誌的毒蛇,牢牢盤踞在斷腕的傷口深處,甚至順著經脈,絲絲縷縷地向他的肩膀、胸腔侵蝕!
    傷口周圍的皮肉,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與趙乾屍體相似的灰敗幹癟色澤,並且這種枯萎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擴散!每一次靈力運轉,都如同在幹涸龜裂的土地上強行抽水,不僅痛苦萬分,效率更是低得可憐,靈力的運轉路徑被那枯萎之力侵蝕、堵塞,如同鏽蝕的管道。
    更可怕的是精神層麵的侵蝕!那來自荊青冥的、融合了“枯萎規則”的冰冷意誌,如同無形的魔音,不斷在他心神深處低語:
    “屈服吧……”
    “融入枯寂……”
    “你,終將化為塵土……”
    這聲音並非幻覺,而是枯萎印記攜帶的規則侵蝕!它瓦解著林風的鬥誌,放大著他的恐懼和絕望,試圖將他的神魂也拖入永恒的枯寂!
    “不!滾開!!”林風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雙目赤紅,布滿血絲,充滿了瘋狂與不甘。他猛地咬破舌尖,劇烈的刺痛讓他精神為之一振,強行壓下那恐怖的侵蝕低語。他是金劍峰天驕!是注定要閃耀仙途的未來之星!怎能葬身在這汙穢的藥園,成為那邪魔腳下的枯骨?!
    “荊青冥!!”他回頭望了一眼那片越來越遠的毒瘴領域,眼中是無盡的怨毒與刻骨的仇恨,如同淬毒的尖刀,“此仇不報,我林風誓不為人!!”
    他不再猶豫,左手僅存的靈力瘋狂湧入手中的金劍和枯萎令符。金劍哀鳴著,勉強激發出最後一道黯淡的護體劍氣。枯萎令符則黑光一閃,一股微弱但極其精純的淨化之力被強行抽取出來,覆蓋在斷腕傷口之上,與那不斷蔓延的枯萎之力形成了短暫的僵持,暫時延緩了侵蝕速度——這是枯萎令符本身蘊含的力量,但代價是令符的靈光肉眼可見地又黯淡了一分,上麵的暗紅紋路都變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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