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黑蓮域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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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毒沼澤深處,萬靈仙宗流放之地的腹心,連最凶悍的魔化妖獸都避之不及的“葬神淵”裂口邊緣,空間正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裂口猶如大地上一條潰爛的黑色傷疤,濃鬱粘稠、近乎實質的汙穢氣息從中源源不斷噴湧而出,形成翻滾咆哮的墨綠穢雲。空氣被腐蝕得滋滋作響,尋常修士靠近百裏,護體靈光便會如冰雪消融,道基受汙,神魂受侵。這裏,是生命的禁區,是萬靈仙宗“淨化派”口中必須徹底封印、甚至不惜毀滅一切沾染者的“世界膿瘡”。
    然而此刻,在這絕對的死寂與毀滅之地的中心,卻站著一個人。
    荊青冥。
    玄色衣袍早已被侵蝕得破破爛爛,裸露的肌膚上,新生的傷口與愈合的疤痕交錯縱橫,構成一幅猙獰的圖卷。他左眼緊閉,眼瞼下的肌膚微微跳動,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不安分地蠕動。右眼則幽深如古井,倒映著前方那吞噬一切光明的巨大裂口。他周身沒有任何靈光護體,那些足以讓元嬰修士都避之三舍的汙穢濃霧,卻在觸及他身體尺許之外時,便詭異地扭曲、旋轉,如同被無形的漩渦牽引,爭先恐後地沒入他體內。
    不是抵抗,而是…吞噬。
    他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為了“葬神淵”深處偶然泄露的一縷“淨世白蓮”的氣息——那可能是唯一能救活沉睡父親荊老花匠的希望——他悍然衝入了連“淨化派”長老都不敢輕易涉足的裂口外圍。那裏盤踞著數頭被深度汙染、早已失去形態、隻剩下純粹毀滅欲望的“源獸”殘骸。每一頭,都擁有著堪比元嬰中期的恐怖力量,更攜帶著扭曲規則、侵蝕萬物的本源汙染。
    戰鬥慘烈而瘋狂。荊青冥沒有退路。枯木衛在狂暴的汙染衝擊下崩解成齏粉,毒花藤蔓甫一綻放便被汙穢同化、反噬。他隻能依靠最原始、也最契合自身道路的方式——以血肉為容器,以意誌為熔爐,瘋狂地吸收、轉化、再吸收!
    “係統:檢測到高濃度規則級汙染源殘骸聚合體編號‘葬神7’)…穩定性評估:極低…建議:吸收!”
    “吸收!”
    “係統:警告!宿主精神閾值臨界!血脈‘花魂’哀鳴指數上升!汙染負荷超載157!”
    “繼續!”
    “係統:警告!規則侵蝕加劇!空間坐標出現偏移!警告…”
    “吸收!!”
    每一次命令都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劇痛,仿佛靈魂被投入滾燙的油鍋反複煎炸。血脈深處,那些代表著花仙本源、象征著生機與美好的“花魂”發出淒厲到極致的尖嘯,它們的形態在汙染洪流的衝刷下扭曲、模糊、仿佛隨時會徹底湮滅。荊青冥的意識在無邊的痛苦和毀滅快感中沉浮,時而看到蘇清漪碾碎青冥草時冰冷的眼神,時而看到父親荊老花匠為保護那方小花圃而撲向汙染源獸的佝僂背影,時而又仿佛置身於那“枯萎秘境”中目睹的遠古戰場——花仙的先祖們駕馭著滔天汙穢,最終卻反被吞噬的悲壯幻影。
    毀滅與生機,汙染與純淨,卑賤與強大…種種矛盾的力量在他體內激烈衝撞、碰撞、融合。每一次瀕臨崩潰的邊緣,那寄宿於左眼、源於係統的冰冷意誌便強橫地介入,如同最精準的手術刀,剝離、鎮壓、引導著狂暴的能量洪流,使其勉強維持在一種危險的平衡之中。
    終於,當最後一縷屬於“葬神7”的狂暴汙穢被他強行納入體內,荊青冥猛地噴出一口粘稠如墨、卻又夾雜著點點詭異星芒的黑血。他單膝跪地,右手死死摳進被汙染得如同焦炭的地麵,指縫間黑氣繚繞。劇烈的喘息聲在死寂的裂口邊緣回蕩,每一次吸氣,都卷動起周圍濃鬱的汙穢,如同鯨吞。
    就在這時!
    “咻!咻!咻!”
    三道淩厲無匹、帶著淨世堂特有“誅邪”符文的金色劍光,撕裂翻騰的穢雲,以品字形,攜帶著恐怖的淨化之力,直刺荊青冥後心、丹田與頭顱!時機把握得妙到毫巔,正是他新力未生、舊力剛去,體內能量衝突最為劇烈的刹那!
    荊青冥甚至沒有回頭。
    他那劇烈起伏的後背肌肉猛地一繃,周身盤旋吸收的汙穢氣流驟然加速!三道足以洞穿精金的金色劍光,在刺入他身體三尺範圍時,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而粘稠至極的牆壁。
    嗤——!
    刺耳的腐蝕聲響起。金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鏽蝕,附著其上的“誅邪”符文劇烈閃爍,隨即哀鳴著崩碎、消散。三柄品質不凡的飛劍,如同被投入強酸,瞬間變得坑坑窪窪,靈性盡失,最終軟綿綿地跌落在地,被蠕動的黑泥迅速覆蓋、吞噬。
    “淨化派的走狗…鼻子倒是真靈。”荊青冥緩緩站直身體,抹去嘴角的黑血,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冰冷質感。他轉過身,幽深的右眼看向劍光襲來的方向。
    三名身著淨世堂核心弟子銀紋黑袍的修士,從翻滾的穢雲中顯出身形。為首一人麵容陰鷙,手持一柄布滿裂痕的銅鏡,鏡麵正對著荊青冥,鏡緣符文流轉,似乎剛才的鎖定攻擊正是由此鏡發出。他眼神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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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青冥!你這魔頭!竟敢深入葬神淵,竊取禁忌之力!”陰鷙弟子厲聲嗬斥,試圖壓下心中的悸動,“束手就擒,隨我等回淨世堂受審,或可留你全屍!否則,定叫你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竊取?”荊青冥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似笑非笑,那笑容卻讓三名淨世堂弟子心頭寒氣直冒,“這汙穢…是你們避之不及的劇毒,於我,卻是甘之如飴的養料。何來竊取?”
    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縷精純得令人心悸的黑氣,如同有生命的靈蛇,在他指尖繚繞、盤旋,散發出令人作嘔卻又帶著詭異吸引力的氣息。“至於受審…”他五指猛地一握!
    嗡——!
    以他為中心,方圓百米之內,空間驟然發出一聲沉悶的嗡鳴!翻騰的穢雲仿佛被一隻無形大手攥住,瞬間凝固!緊接著,更加駭人的一幕發生了:地麵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一根根漆黑、扭曲、散發著濃烈死寂與不祥氣息的枯木,如同從地獄探出的骨爪,破土而出!這些枯木形態各異,有的依稀可辨人形,扭曲掙紮,有的則是純粹的猙獰兵刃狀,上麵還殘留著暗褐色的汙跡——正是之前被荊青冥反殺、煉化的淨世堂刺客以及一些強大魔化生物的殘骸!
    枯木衛!而且數量遠超之前!
    它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沉默地矗立在凝固的穢氣之中,空洞的眼窩如果有的話)齊齊“望”向那三名淨世堂弟子。一股無形的、混合了極致死寂、汙染侵蝕與冰冷殺意的領域,悄無聲息地擴散開來,將三人連同他們周圍的空間,徹底籠罩!
    “不好!是領域雛形!”手持銅鏡的陰鷙弟子臉色劇變,失聲驚呼。他手中的銅鏡瘋狂震動,鏡麵哢哢作響,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仿佛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另外兩名弟子更是如墜冰窟,感覺自身的靈力運轉變得滯澀無比,護體靈光如同風中殘燭,被那無處不在的侵蝕之力迅速消磨。他們引以為傲的、專克邪魔的“誅邪”靈力,在這片領域中竟顯得格格不入,反而被那無處不在的死寂與汙穢所排斥、壓製!
    “不可能!他怎麽可能在金丹期就…就掌握領域?!這…這分明是邪魔的汙穢魔域!”另一名弟子聲音發顫,握著飛劍的手都在發抖。他感覺這片空間的重力似乎都在改變,腳下的土地變得粘稠,想要移動一步都無比艱難。
    “殺了他!毀了這魔域!”陰鷙弟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知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猛地噴出一口精血在瀕臨破碎的銅鏡上,鏡麵血光大盛,一道比之前粗壯數倍、凝練如實質的血色光柱,帶著刺耳的淨化尖嘯,悍然射向荊青冥!同時,他厲喝道:“結‘三才誅魔陣’!以精血引動堂主賜下的‘破穢符’!”
    另外兩名弟子聞言,眼中也閃過決絕,毫不猶豫地咬破舌尖,噴出精血融入自身佩劍,劍身瞬間燃起蒼白色的淨化烈焰,與陰鷙弟子射出的血色光柱形成三角合圍之勢。三股力量在半空中交織融合,化為一柄巨大的、燃燒著蒼白火焰的符文光劍,散發出足以令元嬰初期修士都心驚肉跳的恐怖淨化波動,撕裂凝固的穢氣,鎖定荊青冥,當頭斬落!光劍所過之處,凝固的汙穢穢雲如同熱刀切黃油般被淨化、湮滅!
    這是淨世堂核心弟子壓箱底的合擊之術,燃燒精血引動高階“破穢符”,威力巨大,代價也極大,專門用來對付強大的汙染源或魔頭。他們自信,就算這荊青冥手段詭異,在這至強的淨化一擊下,也必將灰飛煙滅!
    麵對這毀天滅地般的淨化光劍,荊青冥臉上的冰冷弧度卻更深了。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當頭斬落的巨劍。
    他的心神,此刻正沉浸在一片奇異的內視之中。在那片由痛苦、汙染、毀滅與一絲被強行催生的生機交織成的混沌深處,一點微弱卻無比堅韌的靈光正在頑強地閃爍。那靈光,源自“枯萎秘境”中獲得的殘缺“花神碑”,源自《枯榮道典》的奧義,更源自他一次次在生死邊緣吞噬汙穢、向死而生的體悟!
    當那燃燒著蒼白火焰的淨化巨劍撕裂領域雛形,帶著無盡威壓降臨頭頂的刹那——
    嗡!!!
    荊青冥左眼猛地睜開!
    不再是之前的混沌汙濁,也不再是純粹的黑蓮虛影。
    那是一隻…非人的眼眸!
    眼白部分徹底化為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瞳孔則是一朵緩緩旋轉的、凝實了數倍不止的黑色蓮花!蓮瓣邊緣流淌著暗金色的紋路,花蕊中心,一點微弱卻純淨無比的白色火焰,如同星辰般靜靜燃燒!
    與此同時,以他立足之處為中心,百米範圍的空間,徹底變了!
    不再是簡單的穢氣凝固與枯木林立。地麵、空氣、甚至光線的軌跡,都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扭曲、重塑!翻騰的穢雲不再是汙濁的霧氣,而是化為粘稠如墨汁的實質,沉重地流淌著。那些枯木衛身上的死寂氣息陡然暴漲,它們空洞的眼窩深處,竟同時亮起了兩點與荊青冥左眼瞳仁一模一樣的、旋轉著的微縮黑蓮!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這片區域的邊緣,空間如同破碎的鏡麵,呈現出不規則的鋸齒狀裂痕,裂痕之外是翻滾的穢雲,裂痕之內,則是這片完全由荊青冥意誌主導的…獨立而詭異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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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蓮領域!真正意義上的領域!初步成型!
    就在這領域徹底展開的瞬間,那柄匯聚了淨世堂三人精血、引動了高階“破穢符”的淨化巨劍,轟然斬落!
    預想中的驚天爆炸並未發生。
    巨劍斬入領域範圍,如同陷入了無邊無際、粘稠萬倍的泥沼。蒼白火焰瘋狂燃燒、淨化,領域內濃鬱的汙穢被大片大片地湮滅。然而,那湮滅的速度,遠遠跟不上領域本身“生成”汙穢的速度!地麵流淌的墨汁般的穢氣源源不斷地湧上,補充著被淨化的部分。領域邊緣的空間裂痕微微扭曲,從外界“葬神淵”裂口中,更龐大的汙穢能量被強行抽取、注入!
    更可怕的是,領域內的規則似乎被篡改了!
    巨劍上附著的淨化法則,在這片領域內遭到了根本性的壓製和排斥!仿佛這片小小的天地,隻承認一種法則——屬於荊青冥的、融合了《枯榮道典》奧義與本源汙染的“枯榮生滅”!
    荊青冥站在原地,甚至沒有抬手。他隻是用那隻非人的左眼,冷冷地“看”著那柄巨劍。
    領域之內,所有枯木衛同時做出了一個動作——它們抬起那扭曲的、如同骨爪或兵刃的前肢,遙遙指向那柄淨化巨劍。
    無聲的嘶吼仿佛在精神層麵炸響!
    領域內流淌的墨汁穢氣驟然沸騰!無數根細若發絲、漆黑如墨的藤蔓,帶著極致的死寂與侵蝕之力,如同億萬條毒蛇,從地麵、從枯木衛身上、甚至從虛空中瘋狂滋生、蔓延,瞬間纏繞上那柄巨大的淨化光劍!
    嗤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腐蝕聲密集如雨!蒼白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熄滅。構成光劍本體的淨化符文如同被潑上濃硫酸,劇烈閃爍、哀鳴、然後寸寸崩解!光劍的體積在飛速縮小,凝練的能量被那億萬墨藤瘋狂吞噬、抽吸!
    “不——!!”手持銅鏡的陰鷙弟子發出絕望的嘶吼,他手中的銅鏡“啪”的一聲徹底炸裂,碎片刺入他的手掌,鮮血淋漓。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那“破穢符”的聯係被強行斬斷,更有一股冰冷、死寂、充滿侵蝕性的力量順著那斷開的聯係,如同毒蛇般鑽入他的經脈!
    另外兩名弟子更慘,他們燃燒精血催動佩劍,此刻佩劍上的靈光早已熄滅,劍身變得鏽跡斑斑,靈性全失。反噬之力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他們的道基之上,兩人同時噴出大口鮮血,氣息瞬間萎靡下去,臉色慘白如紙。他們體內的靈力在領域壓製下幾乎停滯,更被那無處不在的侵蝕之力侵入,身體表麵開始浮現不祥的黑色斑點,陣陣虛弱和眩暈感襲來。
    那柄威勢無雙的淨化巨劍,在億萬墨藤的纏繞、腐蝕、吞噬下,僅僅堅持了不到三息,便如同風化的沙雕,無聲無息地潰散、湮滅,化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被領域貪婪地吸收殆盡。
    領域內,墨藤緩緩縮回,流淌的穢氣恢複平靜。那億萬枯木衛,依舊沉默地矗立著,眼窩中的黑蓮微光閃爍,如同這片死亡疆域中最忠誠的哨兵。
    荊青冥緩緩閉上右眼,隻留下那隻左眼,冷冷地掃過麵如死灰、渾身顫抖的三名淨世堂弟子。他感受著體內那依舊在衝突激蕩、卻因領域初成而多了一份掌控力的狂暴能量,感受著這片百米空間內,自己那近乎絕對的支配感。
    一個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在領域內響起,如同死神的宣告:
    歡迎來到…我的領域。你們的淨化之力…將成為它…成長的養料。
    冰冷的聲音在初成的黑蓮領域中回蕩,如同死神的低語敲打在淨世堂三名弟子的心髒上。
    領域之內,空氣粘稠如膠,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淤泥,帶著濃烈的腐蝕性與死寂。重力似乎也被扭曲,身體變得沉重不堪,護體靈光如同暴露在強酸中的薄紙,迅速被侵蝕、消融。最讓他們絕望的是體內靈力的凝滯——那專克邪魔的“誅邪”靈力,此刻卻像是被這片天地徹底排斥的異物,運轉艱澀無比,反噬帶來的劇痛和汙染侵蝕的虛弱感如潮水般湧來。
    “不…不可能!這是什麽邪法?!”手持破碎銅鏡的陰鷙弟子名為趙奎)嘶聲叫道,他捂著流血的手掌,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瘋狂。引以為傲的“破穢符”合擊被對方輕描淡寫地瓦解,領域初成的恐怖威壓更是碾碎了他的所有自信。他猛地看向另外兩名幾乎站不穩的同門,“王師弟!李師弟!用那招!快!否則我們都得死在這裏,被這魔頭煉成枯木!”
    那被稱為王師弟和李師弟的兩人,臉上早已沒了血色,道基受損和汙染侵蝕讓他們搖搖欲墜。聽到“那招”,兩人眼中同時閃過一絲極致的恐懼,但隨即被更深的絕望和瘋狂取代。橫豎都是死,不如拚個同歸於盡!
    兩人對視一眼,猛地一咬牙,竟不顧體內肆虐的侵蝕之力,強行逆轉殘存的所有靈力,雙手結出同樣一個詭異而血腥的法印!隨著法印結成,他們本就萎靡的氣息再次暴跌,但身體表麵卻驟然亮起一道道猩紅刺目的血線紋路!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散發出狂暴、混亂、充滿自毀氣息的能量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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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青冥!一起死吧!”趙奎見狀,眼中閃過一抹殘忍的快意,也毫不猶豫地劃破自己的心口,精血噴湧,融入那血腥法印之中!
    “血魂引穢·同歸!”三人齊聲厲嘯,聲音淒厲如鬼嚎!
    嗡!
    三道濃鬱的血光從他們身上衝天而起,並非攻向荊青冥,而是猛地射向領域之外,那翻滾咆哮的葬神淵裂口!
    那血光似乎帶著某種特殊的吸引力和獻祭的意味,剛一接觸裂口噴湧的汙穢洪流,就如同火星濺入油鍋!
    轟隆——!!!
    整個葬神淵裂口劇烈地震動起來!翻騰的穢雲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岩漿湖,猛地炸開!一股比之前“葬神7”殘骸更為古老、更為混亂、充滿了無數瘋狂怨念和破碎規則的汙穢能量洪流,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巨獸,被那三道血魂獻祭強行引動,化作一道直徑超過十丈、粘稠如液態、表麵翻滾著無數痛苦扭曲麵孔的汙穢巨柱,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跨越領域邊緣的裂痕,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朝著荊青冥和他剛剛成型的黑蓮領域,狂暴地轟擊而來!
    這才是淨世堂核心弟子真正的殺手鐧!以自身精血魂魄為引,短暫溝通葬神淵深處更為恐怖的汙染源,引發一次性的、無差別的毀滅衝擊!代價是施術者自身也將在那恐怖汙染下徹底異化、崩潰,形神俱滅!這是真正的同歸於盡之術!
    汙穢巨柱所過之處,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出現道道細密的黑色裂痕。領域外圍那些扭曲的空間鏡麵裂痕,在這股力量衝擊下,竟有再次擴大、破碎的趨勢!領域內剛剛穩定下來的汙穢氣流再次劇烈翻騰,連那些沉默的枯木衛都發出了不安的吱嘎聲。
    麵對這遠超之前的恐怖攻擊,荊青冥那隻非人的左眼之中,旋轉的黑蓮驟然加速!花蕊中心那點微弱的白焰猛地一跳!
    他體內的係統瘋狂尖嘯:
    “警告!檢測到超規格混亂汙染源衝擊葬神淵深層怨念聚合體)!能量層級:規則扭曲級!威脅度:致命!”
    “警告!宿主領域初成,結構不穩,承受衝擊有崩潰風險!崩潰風險:92!”
    “建議:中斷領域!全力防禦!吸收失敗率:99.8!後果:重度異化或死亡!”
    中斷?防禦?
    荊青冥的嘴角,卻扯出一個近乎癲狂的弧度!
    “養料…送上門了!”
    他在心中咆哮,對係統的警告置若罔聞!恐懼?那東西早已在一次次吞噬死亡的過程中被碾碎!此刻充斥他內心的,隻有一種近乎本能的貪婪和對力量的極致渴望!
    “領域…開!”他低吼出聲,不是退縮,而是主動迎擊!
    嗡——!
    百米黑蓮領域驟然向內收縮!從百米瞬間壓縮至不足五十米!範圍縮小,但領域的凝實程度卻陡然提升數倍!那流淌的墨汁穢氣變得如同凝固的黑曜石,無數墨色藤蔓在領域中狂舞,所有枯木衛眼窩中的黑蓮光芒大盛,如同燃燒!
    領域邊緣那些空間裂痕,在荊青冥的意誌催動下,非但沒有閉合,反而如同張開的巨口,主動迎向那衝擊而來的汙穢巨柱!一股強大至極的吞噬吸力從領域核心爆發!
    轟!!!
    汙穢巨柱狠狠撞入壓縮後的黑蓮領域!
    無法形容的恐怖碰撞發生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隻有空間被撕裂、規則被扭曲、能量被瘋狂湮滅又瘋狂重組的無聲咆哮!壓縮到極致的領域壁壘劇烈地凹陷、變形,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領域內,凝固的黑曜石穢氣被狂暴的力量衝擊得劇烈震蕩,大片大片地被湮滅、剝離!狂舞的墨藤寸寸斷裂,枯木衛身上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一些實力稍弱的枯木衛甚至直接崩解成漫天黑屑!
    荊青冥身體劇震,七竅同時溢出粘稠的黑血!他左眼的黑蓮瘋狂旋轉,幾乎要脫離眼眶!那點微弱的白焰在狂暴能量的衝擊下劇烈搖曳,仿佛隨時會熄滅!身體內,被強行納入的、遠超負荷的混亂怨念和破碎規則如同億萬把燒紅的尖刀,在他經脈、血肉、乃至靈魂深處瘋狂攪動、切割!血脈深處的“花魂”尖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淒厲程度,幾乎要徹底崩潰!劇烈的痛苦讓他眼前發黑,意識在毀滅的邊緣沉浮。
    “吸收!!”他僅存的意誌化作最瘋狂的執念,死死守住靈台最後一點清明!
    “係統:強製超負荷運轉!能量引導協議啟動!血脈鎮壓模塊超載!警告!警告!…”
    冰冷係統的聲音此刻也帶上了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絲難以察覺的掙紮?仿佛某種更深層的東西在強行介入!
    就在這時!
    荊青冥感覺左眼深處,那寄宿著係統的核心,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悸動!一股遠比係統引導更為古老、更為蒼茫、帶著無盡悲傷與守護意誌的暖流,如同沉寂的火山驟然蘇醒,猛地噴湧而出!這股力量瞬間席卷全身!
    它並非直接對抗那狂暴的汙穢巨柱,而是以一種玄奧莫測的方式,輕柔卻無比堅定地撫過荊青冥瀕臨崩潰的血脈“花魂”。那淒厲的哀嚎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平息下來,仿佛得到了最溫柔的安撫,陷入一種奇異的沉眠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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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這股力量精準地切入《枯榮道典》的運轉核心,引導著體內狂暴衝突、幾近失控的枯榮生滅之力!它沒有壓製,而是…梳理!
    毀滅的盡頭是什麽?不是虛無。是…新生的土壤。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劃破荊青冥混亂的意識!
    他下意識地,遵循著這股突如其來的、源自血脈深處的古老意誌的指引,將領域壓縮到極致後形成的恐怖吞噬吸力,猛地一變!
    不再是蠻橫的吞噬、掠奪!而是…包容!轉化!涅盤!
    領域核心,那點原本搖搖欲墜的白焰,在這股梳理過的枯榮生滅之力灌注下,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純淨光輝!不再是微弱的星火,而是一輪初升的、純淨到不染塵埃的白色驕陽!
    “枯榮逆轉·淨世白焰!”
    領域之內,時間仿佛被拉長了一瞬。
    那狂暴衝擊的汙穢巨柱,在接觸白色驕陽光輝的刹那,其最核心、最混亂、充滿怨念和破碎規則的部分,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了無聲的尖嘯,開始劇烈地消融、淨化!無數扭曲的痛苦麵孔在白焰中哀嚎著化為青煙。
    但,這消融並非徹底的湮滅!
    那些被淨化掉瘋狂怨念和混亂規則後留下的、最為精純的汙穢本源能量,以及被剝離出的、承載著無數死亡與毀滅信息的碎片,卻並未消失。它們被那輪純淨的白色驕陽以一種玄奧的方式“捕獲”,如同百川歸海,源源不斷地注入領域本身,注入那流淌的墨色穢氣,注入那些破碎又重組的枯木衛,甚至…注入荊青冥的身體!
    痛苦依舊存在,那是肉身和靈魂被磅礴能量衝刷、改造的痛苦。但那種瀕臨崩潰、即將被異化吞噬的恐懼感,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破繭重生般的…舒暢感?或者說,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掌控感?
    領域壁障上那些猙獰的裂痕,在精純本源能量的灌注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加固!表麵流淌著暗金色的玄奧紋路,如同活物般呼吸。領域內,破碎的墨藤重新滋生,變得更加堅韌、靈動。崩解的枯木衛碎片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聚合,重新站起,它們的身軀更加凝實,死寂氣息中多了一絲冰冷的、仿佛源自亙古的威嚴。眼窩中的黑蓮微光,似乎也明亮了一分。
    那三名獻祭自身、引動汙穢巨柱的淨世堂弟子,早已在巨柱衝擊領域反噬的瞬間,就被混亂的規則之力和汙染徹底撕碎了肉身、磨滅了神魂,連一絲殘渣都未能留下。他們用自己的生命和靈魂,成了這片新生領域最好的…祭品與養料。
    汙穢巨柱的衝擊終於結束。
    壓縮的領域緩緩舒張,重新恢複到百米範圍。但此刻的領域,與初成時已截然不同!
    壁壘穩固,暗金紋路流轉不息。領域內墨色穢氣如活水般流淌,沉凝而厚重。枯木衛林立,沉默如山,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懾力。核心處,那輪純淨的白色驕陽緩緩收斂光芒,重新化為一點靜靜燃燒在旋轉黑蓮花蕊中心的白焰,但它散發出的純淨、生機的氣息,卻如同定海神針,牢牢錨定著整個領域,使之不再是純粹的死亡與汙穢之地,而是…一個枯榮流轉、生死相依的…雛形世界?
    荊青冥緩緩睜開雙眼。
    左眼的黑蓮依舊在旋轉,但那股非人的邪異感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邃、威嚴、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的漠然。右眼睜開,眼神依舊幽深冰冷,卻多了一份洞悉與掌控的清明。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皮膚下,隱約有暗金色的細密紋路一閃而逝,那是領域力量初步融入血肉的跡象。他輕輕握拳,感受著體內奔騰的力量。雖然境界依舊停留在金丹大圓滿,但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戰力,已經發生了質的飛躍!尤其是…對這片領域的掌控!
    他心念微動。
    領域內,一根斷裂掉落在黑色泥土上的墨色藤蔓,突然無風自動,如同靈蛇般蜿蜒而起,尖端瞬間凝聚出一朵妖豔的、花瓣邊緣流淌著白焰的黑色小花。小花無聲凋零,花瓣飄落之處,那被之前戰鬥餘波侵蝕得如同焦炭的地麵,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生機?雖然很快又被領域的死寂氣息覆蓋,但那瞬間的轉化,卻真實不虛!
    枯榮流轉,生滅一念!
    領域之內,死寂重新降臨,卻不再是之前那種充滿毀滅張力的凝固,而是多了一份穩固、深沉,以及…難以言喻的玄奧循環。
    墨色的穢氣如同活水般流淌,沉凝厚重,蘊含著令人心悸的力量。那些經曆破碎又重組的枯木衛,沉默地矗立著,它們的身軀更加凝實,漆黑的表麵泛著金屬般的冷硬光澤,空洞的眼窩深處,黑蓮微光穩定燃燒,帶著一種源自亙古的冰冷威嚴。領域壁壘之上,暗金色的玄奧紋路如同呼吸般明滅流轉,將外界葬神淵那狂暴的汙穢氣息牢牢隔絕,又以一種奇特的方式過濾、汲取著其中精純的本源之力,融入領域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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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青冥獨立於這片完全由他意誌主導的天地中心,左眼中的黑蓮緩緩旋轉,花蕊中心的白焰靜靜燃燒。他低頭,看著掌心。心念微動,一縷精純的黑氣自領域虛空中凝聚而出,在他指尖繚繞、盤旋,溫順如臂使指。再一動念,那黑氣中心,驟然躍起一點純淨的白焰!
    黑與白,毀滅與生機,死寂與淨化,兩種截然對立的力量,此刻在他掌心,以一種微妙而穩固的平衡共存、流轉。
    這便是…枯榮生滅。
    這便是…黑蓮領域!
    “呼……”一聲悠長而冰冷的歎息從荊青冥口中吐出。他感受著體內奔騰的力量,金丹大圓滿的境界壁壘依舊堅固,但金丹本身,卻在那狂暴汙穢與純淨白焰的交替衝刷下,變得越發深邃、凝練,表麵甚至隱隱浮現出與領域壁壘相似的暗金紋路。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與這片百米領域共鳴,每一次呼吸,都吞吐著領域內流轉的枯榮之力。
    他緩緩抬頭,幽深的右眼穿透領域壁壘的暗金光紋,望向那依舊在咆哮翻滾的葬神淵裂口。那能令元嬰修士色變的恐怖汙穢,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純粹的死亡威脅,而是一片…蘊含著無窮可能的能量之海。
    就在這時。
    “咦?”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帶著一絲驚疑的低語,極其突兀地穿透了領域壁壘的隔絕,直接響在荊青冥的腦海深處!
    這聲音非男非女,帶著一種沙啞的磁性,更蘊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經曆無盡歲月沉澱的滄桑,以及…一絲被壓抑到極致的混亂與痛苦!
    荊青冥瞳孔驟然一縮!左眼黑蓮瞬間高速旋轉,白焰猛地一跳!領域壁壘上的暗金紋路光芒大盛!
    誰?!
    他的神念如同無形的觸手,瞬間掃過整個領域!沒有!領域之內,除了他自身的氣息和那些枯木衛的死寂波動,再無任何活物的精神痕跡!那聲音…來自外界!而且,竟然能無視他剛剛穩固的領域壁壘,直接侵入他的意識?!
    這絕不是淨世堂那些弟子能做到的!甚至,萬靈仙宗的幾位元嬰長老,也未必有如此詭異莫測的手段!
    荊青冥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剛剛突破帶來的掌控感被一股冰冷的警惕取代。他猛地轉身,麵向感知中那聲音來源的方向——領域壁壘之外,一片翻滾的穢雲深處。
    “誰在那裏?”荊青冥的聲音冰冷如刀,帶著領域意誌的壓迫,直接穿透領域壁壘,掃向那片穢雲。領域內的枯木衛仿佛感應到主人的意誌,眼窩中的黑蓮同時亮起,無形的殺氣瞬間鎖定了那片區域。
    穢雲翻滾,緩緩向兩側分開。
    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從中浮現。
    那人身著一件洗得發白、邊緣甚至有些磨損的灰色布袍,身形瘦削,麵容普通得丟進人堆裏就再也找不到,唯有一雙眼睛,深陷在眼窩中,眼神渾濁,仿佛蒙著一層永遠擦不掉的陰翳,卻又在渾濁深處,偶爾閃過一點令人心悸的、如同破碎琉璃般的銳利光芒。
    他看起來就像個落魄的散修,或者某個小宗門裏不起眼的雜役。他身上沒有任何強大的靈力波動散發出來,甚至連護體靈光都沒有,就那麽靜靜地懸浮在足以腐蝕法寶的汙穢濃雲之中,周圍的穢氣仿佛有生命般避讓著他,又或者…是主動融入了他?
    荊青冥的左眼死死鎖定了這個灰袍人。領域賦予他的洞察力,讓他瞬間察覺到了對方身上那隱藏得極深、卻與這片汙穢之地完美交融的詭異氣息。那不是純粹的修士氣息,也不是邪魔的汙穢,而是…一種介於兩者之間,被強行糅合、壓製、甚至轉化了的…半汙染狀態!
    更讓荊青冥心頭微凜的是,灰袍人那雙渾濁眼睛深處閃過的銳利光芒,落點並非他本人,而是…他剛剛張開、壁壘上還殘留著一絲空間裂痕的黑蓮領域!那眼神,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洞悉與渴望!
    “領域…真正的領域…”灰袍人的聲音再次直接響在荊青冥腦海,沙啞而緩慢,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竟能在金丹期…於葬神淵邊緣…鑄就如此…純粹的…枯榮生滅之域…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
    他渾濁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領域壁壘的暗金光紋,直視著領域內流淌的墨色穢氣、矗立的枯木衛,最終,定格在荊青冥左眼那朵旋轉的黑蓮,以及蓮心那一點純淨的白焰上。那目光仿佛帶著某種特殊的穿透力,讓荊青冥有種被從裏到外徹底看透的錯覺。
    “你是誰?”荊青冥的聲音更冷了幾分,帶著毫不掩飾的戒備。領域之力悄然運轉,壁壘上的暗金紋路流轉加速,將最後一絲空間裂痕徹底彌合。領域內的枯木衛,身上散發出的死寂殺氣更加凝練,如同實質的寒冰。
    灰袍人似乎終於從那種震驚的狀態中稍稍平複,他渾濁的目光從領域上移開,落在荊青冥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尤其是他那身被腐蝕得破破爛爛、卻依舊挺立的玄色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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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是直接響在荊青冥意識中,帶著一種奇特的共鳴感,仿佛他的聲音本身就攜帶著某種精神力量。“遺塵穀,墨塵。”
    遺塵穀!
    荊青冥心神一震!
    關於這個散修聯盟的信息,瞬間在他腦海中閃過。收容被汙染者,研究對抗汙染之法…首領可能為半汙染狀態強者…中立勢力…後期或與荊合作…
    眼前這個自稱“墨塵”、氣息詭異莫測的灰袍人,難道就是…遺塵穀的穀主?
    “遺塵穀?”荊青冥眼神銳利如鷹,沒有因為對方報出的名號而有絲毫放鬆。他深知這些在汙染中掙紮求存的勢力,絕無簡單角色。“穀主親臨這葬神淵絕地,所為何事?”
    “嗬嗬…”墨塵發出一聲沙啞的低笑,笑聲中聽不出喜怒,隻有無盡的滄桑。“自然是…為了‘同道’而來。”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荊青冥的黑蓮領域,渾濁的眼底深處,那點破碎琉璃般的銳光更盛。“荊青冥…萬靈仙宗棄徒,無間花境之主…或者說,未來的無間花境之主。”他一字一頓,精準地道出了荊青冥的身份和那個尚未完全建立的勢力名號。“能在葬神淵邊緣,以金丹之軀,強行吞噬‘葬神7’殘骸,更在淨世堂‘血魂引穢’的同歸一擊下,非但未死,反而借其力熔煉、穩固、甚至升華了自身領域雛形…這份手段,這份對‘汙穢’的掌控力…”
    他頓了頓,渾濁的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讚賞…和一絲深藏的狂熱。
    “當世…僅見!”
    “老夫遊走於汙染邊緣,苟活數百載,所圖不過是為那些如老夫一般,被汙穢侵蝕、被宗門拋棄、被世間視若蛇蠍的‘棄子’,尋一條生路。”墨塵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悲愴和疲憊。“淨世派要趕盡殺絕,萬靈仙宗高高在上,視我等為隱患毒瘤。唯有‘遺塵穀’,是他們的容身之所。然…”
    他抬頭,目光灼灼地再次看向荊青冥,以及他身後那片穩固、深邃、流轉著枯榮生滅之意的領域。
    “老夫之道,終究隻是‘壓製’與‘延緩’。以陣法鎖汙染,以丹藥鎮心神,如履薄冰,苟延殘喘。今日見得道友這‘黑蓮領域’,方知…老夫錯了!大錯特錯!”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豁然開朗的激動:
    “汙穢並非隻能壓製!並非隻能驅逐!它…亦可被掌控!被轉化!成為滋養己身、開辟天地的資糧!枯榮流轉,生滅相依…這才是…這才是真正的出路!是吾等‘棄子’真正的…新生之道!”
    墨塵的身影在翻滾的穢雲中微微前傾,渾濁的目光死死鎖定荊青冥,仿佛要將他烙印在靈魂深處。
    “荊道友!老夫墨塵,以遺塵穀萬千被汙染同道之名義,懇請…與道友結盟!”
    “遺塵穀願傾盡所有資源、情報、人力,助道友完善此‘枯榮生滅’大道!助道友建立真正的‘無間花境’!隻求…道友能為吾等,也為這世間萬千掙紮於汙染泥沼的生靈,開辟一條…可容身的‘生滅淨土’!”
    “條件呢?”荊青冥的聲音依舊冰冷,沒有絲毫波動。左眼中的黑蓮緩緩旋轉,白焰靜靜燃燒。他不會被這看似悲天憫人的話語打動。利益,才是這殘酷世間的永恒旋律。
    墨塵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緩緩點頭:“道友快人快語。條件有二。”
    “其一,遺塵穀願為道友前驅,提供萬靈仙宗內鬥情報,乃至淨世派針對道友的布局信息。甚至…在關鍵時刻,可成為道友的助力。”
    “其二…”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和渴望,“望道友在掌控‘枯榮生滅’大道有所成時,能為吾穀中那些被深度汙染、瀕臨徹底異化崩潰的核心同道…嚐試…引渡此道!”
    他死死盯著荊青冥左眼那朵黑蓮和白焰,渾濁的眼底深處,那點破碎琉璃般的銳光再次瘋狂閃爍起來,帶著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決絕和…期待。
    “引渡…枯榮生滅?”荊青冥咀嚼著這幾個字,左眼黑蓮的旋轉似乎微微一頓。
    就在這時,他體內那沉寂了片刻的係統,突然再次發出提示:
    “檢測到深度汙染源個體代號:墨塵)…汙染侵蝕度:97.8…穩定性:極低依靠特殊秘法與意誌強行壓製)…威脅度:中其精神狀態處於臨界點)…建議:保持距離,謹慎評估其‘引渡’請求可行性。”
    97.8的侵蝕度!
    荊青冥心中凜然。這個墨塵,幾乎已經站在了徹底化為沒有理智的汙染怪物的懸崖邊緣!僅靠意誌和某種秘法吊著最後一絲人性!這樣的存在,本身就極度危險!而他提出的“引渡”,無異於讓荊青冥去觸碰一個個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
    墨塵似乎察覺到了荊青冥的遲疑和戒備,他那張普通的麵孔上,努力扯出一個極其僵硬、甚至有些扭曲的笑容,顯得格外詭異。
    “老夫…知道這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他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種自嘲和坦然的絕望。“吾等殘軀,本就是被命運拋棄的渣滓。但…若能以這殘軀,為後來者蹚出一條哪怕隻有一絲希望的路…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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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渾濁的目光越過荊青冥,仿佛穿透了領域和汙穢,看到了遺塵穀深處那些在痛苦中掙紮、在瘋狂邊緣哀嚎的身影。
    “荊道友不必立刻答複。”墨塵收回目光,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周圍的穢雲隨之微微波動。“老夫此行,隻為表明態度,送上誠意。很快,會有關於‘淨世白蓮籽’確切位置的情報,以及一份淨世派近期針對‘無間花境’的剿殺計劃,送到道友手中。權當…結盟的定金。”
    說完,他那灰袍身影,竟如同融化般,開始緩緩變淡,周圍的穢雲無聲地將其包裹、吞沒。
    “葬神淵非久留之地,仙宗高層已被此間異動驚動。荊道友…珍重。期待…在道友的‘無間花境’,再見。”
    話音落下,灰袍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翻滾的穢雲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隻有那最後一句帶著複雜情緒的“珍重”和“期待”,還在荊青冥的腦海中回蕩。
    領域之內,重新恢複了絕對的寂靜。
    荊青冥站在原地,左眼中的黑蓮緩緩旋轉,白焰靜靜燃燒。他消化著墨塵帶來的信息,評估著其中的風險與價值。
    遺塵穀…墨塵…淨世白蓮籽的情報…淨世派的剿殺計劃…
    以及…那97.8侵蝕度的“引渡”請求。
    “淨世白蓮籽…”荊青冥低聲念出這個關鍵的名字。救父親荊老花匠的希望!墨塵以此作為“定金”,顯然把握住了他的軟肋。
    他的目光投向領域深處。心念微動,領域壁壘上一道暗金紋路亮起,投影出一幅模糊的畫麵:在那片被荊青冥視為根基的、於穢淨交匯處開辟出的簡陋營地裏,一個用陣法勉強守護著的房間內,荊老花匠躺在石床上,氣息微弱如同風中殘燭,周身被一層淡淡的、源自花圃古陣的微光籠罩,延緩著最後生機的流逝。那微光,已經黯淡到了極致。
    時間…不多了。
    冰冷的決斷在荊青冥眼中凝聚。無論遺塵穀是真心合作還是另有所圖,無論那“引渡”蘊含著多大的風險,“淨世白蓮籽”的情報,他必須拿到手!父親…必須救!
    至於淨世派的剿殺?荊青冥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正好,用他們的血,來徹底穩固這初成的…黑蓮領域!
    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嗡!
    領域核心處,那點靜靜燃燒的白焰驟然分離出一縷,如同純淨的絲線,飄落到他掌心。同時,領域內流淌的墨色穢氣也分出一縷精純的黑氣,與白焰絲線纏繞、交織、旋轉。
    一黑一白,一生一滅。
    在他掌心,緩緩凝聚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隻有拇指大小的…白焰黑蓮虛影。
    虛影雖小,卻散發出一種掌控生死、逆轉枯榮的雛形權柄之力!
    他五指緩緩收攏,將那朵小小的黑蓮虛影握在掌心,感受著其中蘊含的、足以讓元嬰修士都為之變色的恐怖力量。
    “無間花境…”荊青冥低聲自語,聲音冰冷而堅定,在這片由他掌控的死亡與生機交織的領域中回蕩。
    “就從這裏…開始。”
    他心念一動,龐大的黑蓮領域驟然收縮,化作一道流轉著暗金紋路的幽光,沒入他左眼之中,消失不見。
    原地,隻剩下葬神淵裂口依舊在咆哮翻滾的汙穢濃雲,以及…那被領域之力短暫改造過的、殘留著一絲微弱枯榮道韻的焦黑土地。
    一道玄色身影,無聲無息地融入穢雲,朝著葬神淵裂口之外,那屬於他的戰場與未來,電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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