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門開了一條縫，一隻蒼白的手緩緩伸了出來。
    我盯著那隻手，指甲泛青，腕上紅繩掛著半枚銅錢——和王嬤嬤手裏那塊符文石的缺口，嚴絲合縫。
    “尊嘟假嘟？”我脫口而出，“這年頭連配對信物都搞成拚圖了？”
    “叮——梗力值+5，凡爾賽護盾充能中。”
    金光一閃，護盾在我背後撐開，像把老式油紙傘猛地撐開，擋住了撲麵而來的陰風。顧清言沒說話，但手指一勾，靈筆已在地麵畫出一道彎彎曲曲的線，像是小孩塗鴉，可那紅霧一碰就縮了回去。
    “它在試探。”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剛才你裝暈，它們以為你被活祭膏侵蝕了神誌。現在……是更高階的審查。”
    我心頭一跳。懂了。
    這不是招小弟，這是走流程麵試，還得過hr背調。
    正想著，那隻手忽然動了。不是抓，也不是推，而是……輕輕打了個響指。
    哢噠。
    聲音不大，可整個廟都跟著震了一下。地底的黑線劇烈抽搐，那些倒下的傀儡一個個歪歪扭扭爬起來，動作僵硬，卻整齊劃一地圍成一圈，把我們堵在牆角。
    王嬤嬤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按住耳朵。
    “別念……別念那個咒……”她牙齒打顫，臉色煞白，“求你們……停……”
    我愣住。
    她在聽什麽？我們什麽都聽不見啊！
    “退退退！”我立馬吼出聲，“誰家祖墳半夜放廣播還帶外放的？！擾民知道嗎！”
    “叮——梗力值+12，音波屏障激活！”
    一股無形氣浪從我嘴裏炸出去，像是開了個低音炮，空氣嗡嗡震顫。下一秒，那種詭異的寂靜被撕開一道口子——我終於聽見了。
    是吟唱。
    不是人聲，也不是鬼叫，更像是一群人在同一時間、用同一頻率低聲念著某個名字。音節扭曲，聽著像蟲子在骨頭縫裏爬，偏偏又帶著某種令人昏沉的節奏。
    王嬤嬤抖得更厲害了，嘴角滲出血絲。
    顧清言一把扶住她：“這石頭在共鳴，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這裏有問題。”
    她咬著牙，點點頭，聲音發虛：“三十年前……先皇後帶我去過一座封禁廟宇。說裏麵有‘沉睡之主’，不能驚動。我們搶走了祭壇上的符文石，可守廟的姐妹……全死了。最後一個人，臨死前把這半枚銅錢塞進我手裏，說‘若它再醒，拿這個去擋’。”
    她說完，顫抖著舉起那塊刻滿紋路的石頭。
    我盯著那紋路，越看越眼熟——和石門內側浮現出的暗色刻痕，一模一樣。
    “所以你現在是臨時工轉正了？”我忍不住道，“拿著退休金回來補考勤？”
    顧清言瞪我一眼：“這時候還能胡扯？”
    “我不胡扯我能幹嘛？”我攤手，“咱們仨加起來打不過一個門口伸手的，人家連臉都沒露！”
    話音未落，石門“轟”地一聲徹底洞開。
    腥風卷著黑霧撲了出來，那股味道像是腐爛的香燭混著陳年屍土。十幾具傀儡齊刷刷抬頭，眼眶裏燃起幽綠火焰，一步步逼近。
    王嬤嬤突然站了起來。
    沒人扶她，她自己挺直了腰，臉色依舊慘白，可眼神變了——不再是冷宮裏那個嘮叨的老嬤嬤，倒像是當年護主出征的宮衛統領。
    她高舉符文石，嘴唇微動，吐出一串誰也聽不懂的古語。
    音節短促，像是敲擊青銅器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帶著重量。
    刹那間，金光炸裂。
    那石頭像是被點燃了，刺目的光從她掌心爆發，順著地麵蔓延，形成一圈圈複雜的紋路，像是某種陣法正在蘇醒。傀儡發出尖利嘶叫，後頸的黑線寸寸斷裂，身體像沙堆一樣崩塌，化作灰燼。
    風停了。
    黑霧退散。
    隻有那扇大開的石門，還在靜靜等著我們進去。
    王嬤嬤踉蹌一步，我趕緊扶住她胳膊，發現她手心滾燙，嘴角又溢了血。
    “嬤嬤！”
    “沒事……”她擺擺手，喘著氣，“這石頭隻能用一次……快走，裏麵還有更可怕的東西。”
    我看著她，心裏咯噔一下。
    她不說我也知道——剛才那一招，怕是透支了命。
    顧清言沒多問，隻是默默收起靈筆，把羅盤揣進懷裏，眼神沉得像井水。
    我們三人穿過傀儡殘骸，沿著長廊繼續往裏走。地板越來越濕，牆上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暗色刻痕，像是有人用血寫滿了整麵牆。
    越往裏，空氣越沉。
    每走一步，都覺得胸口壓了塊石頭。
    終於，走廊盡頭豁然開朗。
    一間巨大的石室出現在眼前。
    正中央，矗立著一口高達三丈的巨石棺。
    它通體漆黑，表麵布滿蠕動般的符文，那些紋路像是活的一樣，緩慢地流轉、重組，時而聚成一隻眼睛，時而化作一張嘴，又迅速散開。
    最詭異的是——
    這些符文，和王嬤嬤手中那塊符文石上的紋路，完全對應。
    差的，隻是那半枚銅錢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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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棺材……”我咽了口唾沫，“該不會是定製款吧？專等咱嬤嬤來刷卡開門？”
    顧清言皺眉：“不對勁。這些符文不是封印，是供養陣。它不是在鎮壓什麽，是在喂養。”
    我一愣：“喂養？拿啥喂？”
    “魂。”他目光掃過地麵，“你看腳下。”
    我低頭。
    地磚縫隙裏，嵌著密密麻麻的小骨片，有指節，有牙齒，甚至還有半截發黑的舌頭。每一根都刻著微型符文，像是被精心排列過的祭品。
    “百人獻祭，千魂飼主。”王嬤嬤喃喃道，“他們一直在等一個血脈純正的人……帶著另一半信物回來。”
    我猛地看向她：“你是說……這棺材認親？”
    她沒回答，隻是死死盯著那石棺，眼神複雜得像是看見了故人。
    顧清言突然抬手，攔在我們麵前：“別靠近。棺上有反窺探咒，誰看誰會被種下心魘。”
    我縮回脖子，可餘光還是瞥見棺蓋邊緣刻著一行小字。
    看不清內容，但那字體……和凰圖霸業裏的“七星鎖龍陣”殘圖，如出一轍。
    我心裏一緊。
    這地方，和黑水峽的石碑，根本是一套係統。
    正想著，王嬤嬤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嬤嬤！”我拉她袖子，“你幹啥去？”
    她沒回頭，聲音輕得像夢囈：“我答應過她的……要是這東西醒了，我就回來，親手把它再關上。”
    “誰？”我追問，“你說誰？”
    她嘴唇動了動，剛要開口——
    石棺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
    不是金光，也不是紅光，而是一種極暗的紫，像是淤血凝固前的最後一抹光澤。
    緊接著，棺蓋動了。
    不是推開，也不是滑開，而是……緩緩下沉，像是被什麽東西從內部吸了進去。
    一股寒意順著腳底竄上來。
    我下意識往後退，可顧清言比我更快，一把將我和王嬤嬤拉開三步遠。
    “準備戰鬥。”他聲音繃得死緊，“裏麵的東西……還沒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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