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一旁觀望的黑石宗修士看到首領被殺，頓時士氣崩潰，驚恐地四散逃竄。
    林淵沒有追擊，他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剛才那股瘋狂的殺意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種空虛感，還有深入骨髓的疲憊。
    然而，與這疲憊感相伴的，是體內活躍流動的真氣，視野也變得異常清晰，即使在昏暗的林間，也能看清遠處樹葉的脈絡。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血汙的雙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開山境修士，眼神複雜。
    這就是洗髓境？
    體內有什麽東西被排擠出來，皮膚表麵有些粘膩感。
    “咳咳……林淵……”
    嵐硯秋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牽動了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林淵立刻回過神，快步走到她身邊，蹲下身查看她的傷勢：“師姐，你怎麽樣？”
    嵐硯秋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冷汗，但眼神依舊銳利。
    她看著林淵，目光中帶著驚疑：“我沒事，皮外傷，倒是你，你剛才……”
    她想問他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厲害，甚至擊殺了開山境的修士，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看著林淵眼中殘留的殺意，心中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我好像……突破了。”
    林淵低聲說，語氣有些不確定，也有些茫然。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體的變化，力量、速度、感知都提升了一大截，這應該是踏入了洗髓境的征兆。
    嵐硯秋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生死關頭確實更容易突破。先別說這個，快看看蒼師兄，他傷得比我重，應該還沒死。”
    林淵立刻起身，奔向倒在不遠處的蒼子文。
    蒼子文臉色如同金紙，胸口塌陷了一塊，呼吸微弱，顯然傷勢極重，已經昏迷過去。
    林淵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脈搏，心沉了下去。傷得太重了，必須立刻回宗門救治。
    “必須馬上回去！”林淵果斷道。
    他快速掃視了一眼戰場，目光落在開山境修士那把巨大的開山斧上，還有他腰間鼓鼓囊囊的袋子。
    沒有絲毫猶豫，快步走過去，毫不客氣地將袋子收了起來，可惜，斧頭太大，帶著重傷的蒼師兄根本無法攜帶，隻能忍痛放棄。
    他動作麻利地又將附近幾個黑石宗弟子身上的東西也摸了個幹淨。
    蚊子再小也是肉，何況是這些黑石宗修士的家當。
    嵐硯秋強撐著坐起身，看著他熟練的動作，嘴角抽了抽，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開口。
    她歎了口氣，服下療傷丹藥，轉而去檢查其他倒地的同門，希望能找到更多生還者。
    就在林淵將一些散落的銅板收好，準備起身的瞬間，變故再生！
    旁邊一具“屍體”突然彈起，赫然是一個並未死透的黑石宗修士！
    他眼中充滿了怨毒與瘋狂，手中短劍悄無聲息，刺向林淵的後心！
    林淵剛剛經曆大戰，又強行突破，精神與體力都已透支到了極限，此刻隻覺渾身酸軟，反應慢了不止一拍。
    眼角餘光瞥見寒光襲來，他心中大駭，想要躲閃，身體卻根本來不及閃避！
    死亡的陰影再次籠罩林淵！
    “嗤！”
    輕微的破空聲響起。
    一道紅色身影鬼魅般出現在林淵身側，手中軟劍後發先至，隻一閃，便切斷了偷襲者持劍的手腕，緊接著劍光再轉，精準地劃過了他的咽喉。
    偷襲者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眼中隻剩下驚愕和不解，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連哼都沒能哼出一聲。
    那紅色身影並未停留，足尖在地麵輕輕一點，身形飄然後掠，如同一片的紅葉，輕盈地落在旁邊一棵大樹的枝椏上。
    林淵僵在原地，心髒還在狂跳，他有些發愣地抬頭望去。
    黃昏最後的光芒穿過枝葉縫隙，恰好落在樹梢那紅衣少女的身上，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影。
    少女容貌明媚，肌膚勝雪，一雙眼睛亮得驚人，仿佛蘊藏著星辰。
    她的長發用一根簡單的紅繩束在腦後，幾縷發絲垂落在臉頰旁。
    此刻，她正歪著頭，帶著明媚的笑容看著下方的林淵，那笑容如同陽光一般，與這血腥的戰場格格不入。
    林淵看得有些呆了。
    少女對著他眨了眨眼，笑容更盛，隨即足尖再次輕點，向著林間深處飄去，幾個起落間，那抹紅色便徹底融入了逐漸濃鬱的暮色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林淵？怎麽回事？剛才那是什麽聲音？”
    嵐硯秋聽到身後的動靜，警惕地回頭問道，她的手下意識地握緊了刀柄。
    林淵猛地回過神，下意識地抹了把臉，才發現臉上沾了不少血汙和汗水。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具新的屍體，又望向少女消失的方向，眼神複雜難明。
    他定了定神，轉回頭對嵐硯秋道：“沒什麽，師姐。一個裝死的，解決了。”
    嵐硯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掃了眼地上的屍體，沒再多問，隻是催促道：“別管這些了，快！蒼師兄快不行了！”
    林淵不再多想，趕緊跑到蒼子文身邊，蹲下身，將蒼子文不算輕的身體背到自己背上。
    “走！”林淵沉聲道，聲音有些沙啞。
    嵐硯秋點點頭，強忍著傷痛，拄著刀，和林淵一起，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雲竹宗的方向走去。
    夕陽徹底落下，林間隻剩下模糊的暗影，但林淵的視線卻異常清晰，仿佛白晝。
    他背上的蒼子文氣息微弱，身旁的嵐硯秋腳步踉蹌。
    遠處，隱約傳來了呼喊聲，宗門的救援隊伍到了，但他們終究是來遲了一步。
    林淵感受著體內湧動的真氣，心裏卻沒有太多突破後的喜悅，反而被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所占據。
    直到此刻，稍微冷靜下來，他才猛然回想起戰鬥最激烈時，腦海中那個神秘的聲音讓他下意識念出的那段晦澀的口訣。
    那口訣似乎和他所修煉的雲竹宗基礎功法，乃至他所知道的任何正道功法，都截然不同，甚至透著一股邪異。
    這力量真的沒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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