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淵屋內燈火未熄。
    他盤膝坐在蒲團上，身邊攤開著那本師傅給的霜月凝神訣，封麵上的字帶著某種安撫之力。
    他剛剛服下了師傅賜予的凝髓丹。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的藥力，緩緩流過因強行壓製噬殺心經而受損的經脈，帶來一陣暖意。
    決賽時那瀕臨失控的恐怖感覺，以及最後關頭強行扭轉劍勢帶來的反噬，讓他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噬殺心經，這力量越來越難控製了。
    第一次施展時還沒那麽強烈，但決賽被那錦衣少年的殺意一激，簡直如同脫韁的野馬，險些釀成大禍。
    師父說，力量本身沒有正邪，運用它的人才有善惡。
    他需要控製它，而不是被它控製。
    林淵拿起那本霜月凝神訣。
    霜月，這名字聽起來就和霜月國有聯係，或許有用。
    他定了定神，按照古籍開篇所述的法門，嚐試引導體內真氣運轉。
    與雲竹宗平和中正的心法不同，也與噬殺心經那冰冷狂暴的路線迥異，霜月凝神訣的行氣路線帶著一種獨特的清涼感，所過之處，經脈中躁動的氣血都平複了些許。
    兩個時辰之後。
    “呼。”
    林淵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暫時停下了修煉。
    不知道下次施展噬殺心經時，會不會有所改善。
    而且，這霜月凝神訣隻有上半部，也不知道下半部在哪裏。
    凝髓丹的效果顯著，不愧是能夠穩固境界，精煉真氣的好東西，不但修複了經脈，還幫他一舉達到了洗髓境中期。
    他揉了揉眉心，心中那股不安感並未因境界的提升而減少。
    總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
    “林師弟！快開門！”是嵐硯秋師姐的聲音，一貫的爽利，此刻卻透著焦急。
    林淵收起功法，快步上前拉開房門。
    門外，嵐硯秋一身勁裝，手按在刀柄上，平日裏爽朗的臉上此刻滿是凝重：“黑石宗打上來了！宗主有令，所有弟子立刻前往大殿集合，準備禦敵！”
    黑石宗？林淵心頭一沉，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麽快。
    “知道了，師姐。”
    這時，隔壁角落的屋門“吱呀”一聲開了，江籬探出頭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奇地望著外麵：“怎麽了？外麵好吵。”
    她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
    嵐硯秋這才注意到江籬，挑了挑眉：“這位是？”
    “她叫江籬，我的朋友。”林淵簡單解釋道，“暫時借住在這裏。”
    嵐硯秋打量了江籬兩眼，也沒多問，隻是催促道：“行了，快點！黑石宗那幫雜碎已經到山門外了！”
    林淵看向江籬：“你是留在這裏，還是跟我們一起去大殿？”
    江籬眨了眨眼，臉上沒任何懼色：“這裏好像不太安全，我跟你們一起走吧。”
    三人不再耽擱，快步趕往主峰大殿。
    路上，正巧遇到了同樣行色匆匆的蒼子文，他臉色還有些蒼白。
    “蒼師兄，你的傷？”林淵關切地問。
    蒼子文勉強笑了笑：“沒什麽大礙，還能撐住。”
    說話間，已能望見大殿輪廓。殿內燈火通明，氣氛肅殺。
    宗主無機子負手立於殿前，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素心謠師姐正快步走到宗主麵前，語速極快地匯報：“掌門師叔，情況不妙！護山大陣外圍禁製正在被快速破壞，黑石宗似乎找到了我們陣法的薄弱點，他們的破陣手法很詭異！”
    無機子眉頭緊鎖，殿內氣氛愈發壓抑。
    他沉聲道：“黑石宗有備而來。素心謠，你帶青冥峰弟子守西側！陳青崖，你率蒼梧峰弟子守東側！”他目光轉向角落裏一直沉默不語的身影，“師弟，南麵就拜托你了。”
    墨竹笙抱著劍，微微頷首，算是應了。
    “我親自鎮守北麵天樞峰主陣。”無機子最後看向林淵和蒼子文：“林淵，子文，你們二人隨素心謠師侄，協助防守西側陣線。嵐硯秋，你跟陳青崖去東麵。”
    “是！”眾人齊聲應道。
    嵐硯秋幹脆地應了一聲，朝林淵和蒼子文點點頭，便跟著陳青崖快步離去。
    林淵看向身旁的江籬，她正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跟緊我。”林淵低聲道。
    三人隨著素心謠帶領的青冥峰弟子，匆匆趕往西側山腰的預設陣地。
    夜風呼嘯，遠處隱隱傳來兵刃交擊和術法爆裂的聲響，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蒼師兄，你真的沒事？”林淵還是有些不放心，蒼子文的臉色看起來比剛才更差了些。
    蒼子文搖搖頭，額角滲出細汗：“還能堅持，布陣要緊。”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仿佛有什麽東西碎裂開來，緊接著整個山體都微微震顫了一下！
    素心謠臉色驟變：“不好！護山大陣的第一道屏障被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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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心中都是一緊，黑石宗的攻勢比預想中還要猛烈。
    趕到西側陣地時，這裏已經陷入了一片混戰。
    雲竹宗弟子借助地形和預設的禁製，與衝上來的黑石宗弟子激烈廝殺。術法光芒與刀光劍影交織，喊殺聲震耳欲聾。
    “子文，快，穩固這邊的輔助陣眼！”素心謠立刻指揮，同時拔劍加入了戰團，她的劍法淩厲，瞬間便逼退了數名黑石宗弟子。
    蒼子文不敢怠慢，立刻盤膝坐下，雙手掐訣，調動靈力開始加固和引導附近幾個小型陣法的運轉，試圖遲滯敵人的攻勢。
    林淵下意識將蒼子文護在身後，長劍微出鞘，警惕地環顧四周湧動的黑影。
    江籬站在林淵身邊，眉頭緊鎖。
    突然，側翼一陣騷動，十數名黑石宗弟子如同鬼魅般突破了外圍的防禦，直插陣地核心！
    為首的是一名身著黑袍，麵容陰鷙的女子，正是黑石宗長老玄溟！
    “素心謠，拿命來！”玄溟獰笑一聲，手中憑空出現一條漆黑的長鞭，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直取素心謠。
    素心謠麵色一凜，嬌喝一聲，揮劍迎上：“玄溟妖婦，休得猖狂！”
    劍光與鞭影瞬間交織在一起。
    林淵心頭猛地一跳，這玄溟的氣勢遠超尋常開山境，師姐恐怕難以抵擋。
    他不再猶豫，低喝一聲：“江籬，看好蒼師兄！”
    話音未落，人已如離弦之箭般衝了上去。
    江籬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站到了蒼子文身邊，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戰鬥瞬間白熱化。
    黑石宗弟子如同潮水般湧來，林淵再次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冰冷殺意。
    他心念微動，噬殺心經自行運轉起來，一股熟悉的力量感瞬間充斥四肢百骸。
    明明隻是洗髓境中期的修為，此刻感覺揮劍之間，力量竟不輸開山境。
    霜月凝神訣果然有用，他現在勉強能夠控製住自身的行動。
    林淵眼神一凜，長劍出鞘，劍光閃爍間，衝在最前的幾名黑石宗弟子連反應都來不及，便已倒下。
    旁邊一名黑石宗弟子剛舉起刀，看見同伴瞬間斃命，嚇得怪叫一聲，腳下一滑，自己絆倒在地，被後麵衝上來的人踩踏。
    廝殺場麵極為慘烈。
    素心謠師姐身法飄逸，劍術精妙絕倫，但那玄溟長老修為顯然更高一籌，鞭法詭譎狠辣，每一鞭都帶著侵蝕心神的陰寒之力，逼得素心謠隻能勉力支撐，險象環生。
    更麻煩的是，黑石宗弟子數量遠超雲竹宗，不斷有雲竹宗弟子受傷倒下，防線搖搖欲墜。
    蒼子文一邊維持著輔助陣法的運轉，一邊焦急地望向素心謠，額角已滲出細汗。
    “師姐，我來助你！”林淵看準時機，一聲低喝，仗著功法帶來的力量增幅，猛地衝向玄溟長老側翼，劍招淩厲，試圖分擔壓力。
    玄溟長老被林淵突襲，略感意外，但她戰鬥經驗何等豐富，冷笑一聲，反手一掌逼退林淵，同時指尖彈出一道黑氣，正中素心謠肩頭。
    素心謠悶哼一聲，身形一晃，嘴角溢出血絲。
    “師姐！”林淵驚呼。
    就在玄溟長老準備乘勝追擊之際，一道銀光如同靈蛇般纏繞而至，竟是江籬出手。
    她的劍法奇詭，角度刁鑽，迫使玄溟長老不得不回身格擋。
    “好機會！”
    林淵看準玄溟長老舊力剛去新力未生，噬殺心經催動到極致，全身力量灌注於長劍之上，一劍遞出，正中玄溟長老手臂，帶出一串血珠。
    “嗯？”玄溟長老吃痛，再看林淵和那個出手詭異的少女，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她衡量了一下形勢，自己雖然占優，但短時間也拿不下這幾人，尤其是江籬，有些古怪。
    她心思急轉，虛晃一招，竟是毫不戀戰，身形一閃，朝著後方疾速退去。
    玄溟長老剛退，還未等眾人鬆口氣，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轟隆——！”
    整個雲竹山都劇烈地搖晃起來。
    眾人駭然抬頭，隻見籠罩在雲竹宗上空的護山大陣光芒急劇閃爍，隨後伴隨著清脆的碎裂聲，位於天樞峰方向的主陣眼徹底崩碎。
    失去了大陣的阻隔，黑壓壓的黑石宗主力部隊如同決堤的洪水，呐喊著從四麵八方湧入了雲竹宗！
    素心謠臉色慘白，望著遠處蜂擁而入的敵人和已經徹底崩潰的防線，當機立斷：“西麵守不住了！所有人，向天樞峰撤退！”
    林淵扶起素心謠，江籬和蒼子文也靠攏過來，掩護著剩餘的弟子開始後撤。
    撤退途中，迎麵撞上一隊同樣狼狽的弟子，為首的正是嵐硯秋。
    她左臂纏著布條，滲出點點血跡，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依舊帶著悍勇之氣，手中長刀揮舞，將一名追擊的黑石宗弟子劈翻在地。
    “嵐師妹！”蒼子文見到她，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幾分。
    “你們也撤了？”嵐硯秋喘了口氣，“東麵也失守了！黑石宗那幫人瘋了一樣，陳師兄正帶著人往天樞峰退，讓我們先撤回天樞峰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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