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了幾乎要停止跳動。
    周圍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雜著汗水、塵土和廉價熏香的古怪氣味。少男少女們的臉上有的寫滿了緊張有的洋溢著憧憬更多的則是和他一樣的茫然與忐忑。
    這裏是青陽城一個坐落在天風王國邊陲的城市。而今天是決定城中所有年滿十六歲少年命運的日子——一年一度的修行資質測試。
    穿越到這個名為“玄元大陸”的世界已經三個月了林曉依然感覺像活在一場光怪陸離的夢裏。他原本是地球上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因為一場意外靈魂穿越到了這個同樣叫“林曉”的孤兒身上。這個世界的林曉父母是低階的拓荒者在一次獸潮中雙雙殞命隻給他留下了一間貧民區的破舊小屋。
    “下一個林曉！”
    一個身穿灰袍、麵容冷峻的中年男人高聲喊道聲音裏不帶一絲感情。
    林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悸動邁步走上廣場中央的高台。
    高台之上矗立著一根三米多高的水晶石柱表麵光滑如鏡內部卻仿佛有流光在緩緩轉動。這便是“測靈柱”能夠檢測出一個人是否擁有修行資質以及資質的等級。
    “把手放上去注入你全部的精神。”灰袍男人言簡意賅地命令道。
    林曉依言照做冰冷的觸感從掌心傳來他閉上眼睛努力將自己的精神力集中在手掌上。
    一秒兩秒三秒……
    測靈柱毫無反應。
    台下開始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喂你看那家夥的測靈柱一點光都沒有。” “又是一個廢物麽？真是浪費時間。” “我就說嘛貧民區的孤兒能有什麽好資質？”
    嘲弄和譏諷的聲音像針一樣紮進林曉的耳朵裏他咬緊牙關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將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
    終於在他的精神力近乎枯竭的時候測靈柱的底部慢悠悠地亮起了一絲微弱的白光。那光芒黯淡得如同風中殘燭僅僅向上蔓延了不到一指的距離便再也無力為繼最終閃爍了兩下徹底熄滅了。
    “撲哧……”台下有人毫不掩飾地笑出了聲。
    灰袍男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和不耐他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一隻蒼蠅：“資質凡品下等。沒有修行價值。下一個！”
    “凡品下等……”
    這四個字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林曉的心上。他知道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界這四個字就等於宣判了他的社會性死亡。他將被分配到最苦最累的礦場或農田終其一生都隻能在社會的最底層掙紮直到默默無聞地死去。
    他失魂落魄地走下高台周圍的人群像躲避瘟疫一樣自動為他讓開一條路那些目光裏充滿了鄙夷和幸災樂禍。
    就在這時一道隻有他自己能看見的淡藍色的半透明麵板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視網膜前。
    【姓名：林曉】
    【境界：無】
    【等級：0010）】
    【力量：4凡人極限為10）】
    【敏捷：5凡人極限為10）】
    【精神：6凡人極限為10）】
    【天賦：未覺醒】
    【功法：無】
    【技能：無】
    這是他穿越過來時就一同帶來的“遊戲麵板”三個月來無論他如何研究這個麵板上的數據都沒有任何變化。它就像一個冰冷的旁觀者隻是客觀地記錄著他的弱小。
    “喲這不是我們貧民區的大天才林曉嗎？怎麽測試結果如何啊？”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林曉抬起頭看到三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正堵在他麵前為首一人身材高壯滿臉橫肉正用一種戲謔的眼神打量著他。
    王虎。
    貧民區裏有名的惡霸仗著自己身強體壯平日裏沒少欺負其他孤兒。
    林曉不想惹事隻想盡快離開這個讓他感到窒息的地方。他低下頭想從旁邊繞過去。
    “站住！”王虎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力氣大得像一把鐵鉗“我跟你說話呢你聾了嗎？我問你測試結果怎麽樣！”
    “凡品下等。”林曉低聲說道他能感受到王虎手上傳來的惡意。
    “哈哈哈哈！”王虎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誇張地大笑起來“凡品下等？我還以為是什麽呢！就你這廢物也配和我們一起參加測試？”
    他身後的兩個跟班也跟著附和地大笑。
    “虎哥你可是測出了凡品上等的好資質！以後就是高高在上的修士老爺了跟這種廢物計較什麽。” “就是虎哥別讓這垃圾髒了你的手。”
    王虎臉上的笑容愈發得意他拍了拍林曉的臉力道不輕帶著侮辱的意味：“聽到了嗎廢物？以後見到我要繞著走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說完他重重地推了林曉一把林曉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周圍的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沒有人出言製止。在這個世界上弱小就是原罪。
    林曉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了肉裏。他死死地盯著王虎離去的背影眼中燃燒著屈辱和憤怒的火焰。他知道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沒有實力他將永遠被人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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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廣場沒有回到那個破舊的小屋而是漫無目的地走向城外的荒山。他需要一個地方一個能讓他獨自舔舐傷口的地方。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格外孤寂。
    荒山樹林裏光線昏暗蟲鳴聲此起彼伏。林曉找了一塊還算幹淨的石頭坐下腦子裏一片混亂。難道他的人生就要這樣了嗎？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際三個身影從樹林深處走了出來擋住了他下山的去路。
    又是王虎和他的兩個跟班。
    “小子沒想到你還敢一個人跑到這種地方來膽子不小啊。”王虎捏著拳頭發出“嘎嘣”的脆響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獰笑。
    林曉的心猛地一沉他站起身警惕地看著對方：“你們想幹什麽？”
    “幹什麽？”王虎冷笑一聲“今天在廣場上你那是什麽眼神？是不是很不服氣？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廢物不服氣的眼神！”
    另一個跟班接口道：“虎哥別跟他廢話了！這小子父母留下的那間破屋子地段還不錯咱們把他打殘了扔到山裏喂狼那屋子不就成咱們的了？”
    “沒錯！反正一個廢物孤兒死了也沒人知道！”
    殺意！
    林曉清晰地從他們的話語和眼神中感受到了毫不掩飾的殺意！他們不隻是想教訓他他們是真的想殺了他搶走他唯一的容身之所！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從未想過僅僅因為一個眼神一次口角就會引來殺身之禍。這個世界的殘酷遠超他的想象。
    “你們……你們敢！”林曉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是由於憤怒還是恐懼。
    “你看我們敢不敢！”
    王虎怒吼一聲砂鍋大的拳頭帶著風聲徑直朝著林曉的麵門砸來！
    這一拳勢大力沉以林曉那隻有4點的力量要是被砸實了恐怕會當場昏死過去。
    生死關頭林曉的大腦一片空白。
    也就在這一瞬間他眼前的藍色麵板瘋狂地閃爍起來一行行血紅色的文字接連彈出。
    【警告！致命攻擊來襲！】
    【掃描目標：王虎】
    【境界：煉體一重力量、敏捷已超越凡人極限）】
    【弱點分析：下盤不穩左膝關節曾有舊傷發力時左腿有瞬息遲滯！】
    【最佳應對方案：立刻向右側翻滾躲避正麵攻擊後全力攻擊其左膝！】
    電光火石之間林曉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完全遵從了求生的本能和麵板的提示！
    他狼狽地向右一個翻滾堪堪躲過了王虎的拳頭。那拳風擦過他的臉頰刮得他皮膚生疼。
    “咦？”王虎一拳落空有些意外身形因為用力過猛而微微一晃。
    就是現在！
    林曉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顧不得起身手腳並用地撲了上去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自己的肩膀狠狠地撞向王虎的左膝！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啊——！”
    王虎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他抱著自己的左腿單膝跪倒在地臉上瞬間布滿了冷汗表情因劇痛而扭曲。
    那兩個跟班都看傻了他們沒想到在他們眼中如同螻蟻般的林曉居然一瞬間就重創了王虎。
    林曉一擊得手心髒狂跳腎上腺素飆升。他沒有絲毫猶豫從地上一躍而起趁著另外兩人還沒反應過來轉身就跑！
    他知道自己這點力量隻能靠出其不意。一旦對方反應過來自己必死無疑。
    “想跑？給我抓住他！我要把他碎屍萬段！”王虎忍著劇痛歇斯底裏地咆哮道。
    兩個跟班如夢初醒立刻朝著林曉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林曉在前麵沒命地狂奔冰冷的風灌進他的喉嚨像刀子一樣割著。他能聽到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叫罵聲。他的體力在飛速消耗雙腿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
    不行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追上！
    他的目光飛快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大腦在急速運轉。
    【係統提示：前方三十米處右側灌木叢後有陡坡坡下布滿碎石。】
    麵板的提示再次出現。
    林曉心中一橫有了決斷。他猛地改變方向一頭紮進了那片灌木叢。
    追在後麵的兩人沒想到他會突然轉向也跟著衝了進去。
    “啊！”
    “救命！”
    兩聲慘叫接連響起那兩人衝進灌木叢後直接踩空翻滾著摔下了陡坡。坡下的碎石立刻在他們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其中一人更是因為頭撞到了尖銳的石頭上當場就沒了聲息。
    林曉躲在灌木叢的另一側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聽著坡下傳來的哀嚎和最終的寂靜他的臉色一片煞白。
    還沒等他緩過氣來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惡風。
    是王虎！
    他居然拖著一條斷腿忍著劇痛追了上來！此刻的他雙目赤紅麵目猙獰像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小雜種我殺了你！”
    王虎用僅剩的右腿發力整個人撲了過來將林曉死死地壓在身下。他舉起拳頭瘋狂地朝著林曉的頭部砸下。
    林曉被壓得動彈不得隻能用雙臂護住頭部要害。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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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拳都像是鐵錘砸下林曉感覺自己的手臂骨頭都快要斷裂了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這樣下去我會被活活打死！
    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爆發出了最後的力氣他掙紮著雙手在地上胡亂地摸索著。
    突然他摸到了一塊冰冷而堅硬的東西邊緣還很鋒利。
    是一塊石頭！
    【係統提示：目標因憤怒失去理智防禦盡失太陽穴為致命弱點！】
    林曉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血光。
    他不再猶豫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握緊手中的石塊對準了王虎的太陽穴狠狠地砸了下去！
    “噗！”
    一聲悶響仿佛西瓜被砸開的聲音。
    王虎的動作瞬間僵住了他臉上的瘋狂和猙獰凝固了眼神中的神采迅速渙散。
    溫熱粘稠的液體濺了林曉滿臉。
    王虎龐大的身軀軟了下去重重地壓在了林曉的身上。
    死了。
    林曉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那具尚有餘溫的屍體壓著自己。他呆呆地望著昏暗的天空樹葉的縫隙間能看到幾顆慘淡的星辰。
    過了許久他才猛地推開王虎的屍體翻過身趴在地上劇烈地嘔吐起來。
    酸水、膽汁他恨不得把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吐出來。
    他殺人了。
    盡管是出於自衛但那溫熱的鮮血那骨頭碎裂的觸感那生命在自己手中逝去的瞬間都化作了夢魘在他的腦海中瘋狂地盤旋。
    他的雙手在不受控製地顫抖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惡心幾乎要將他吞噬。
    就在他精神即將崩潰的時候那道熟悉的藍色麵板再次浮現。
    【成功擊殺煉體一重修士：王虎】
    【獲得經驗值：10點】
    【等級提升！當前等級：1020）】
    【力量+1敏捷+1精神+1】
    【達成成就：第一次殺戮】
    【成就獎勵：新手大禮包 x 1】
    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的機械提示音與這血腥殘酷的場麵形成了無比詭異的對比。
    看著麵板上跳動的數據林曉的嘔吐和顫抖竟然奇跡般地慢慢平息了下來。
    他看著自己提升了的屬性看著那個靜靜躺在虛擬物品欄裏的“新手大禮包”再看看旁邊已經冰冷的屍體一個念頭不可抑製地從心底冒了出來。
    在這個世界上殺人……是可以獲得經驗可以升級變強的。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臉上的血汙和嘔吐物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王虎的屍體又看了一眼陡坡下那兩個不知死活的跟班。
    他沒有去處理屍體他知道自己現在必須立刻離開這裏。
    他踉踉蹌蹌地朝著青陽城的方向走去。
    月光灑下將他身後的樹林映照得如同鬼蜮。
    回到貧民區那間破舊的小屋林曉插上門閂背靠著冰冷的木門滑坐在地。
    黑暗中他緩緩攤開自己的手掌那上麵似乎還殘留著殺人時的觸感和溫度。
    恐懼、罪惡感、後怕……種種情緒依舊在他的心中翻騰。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今天發生的一切給他上了這個異世界最真實、也是最血腥的一課。
    ——想要活下去就必須不擇手段就必須變得比任何人都要強大！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視網膜麵板上那個閃爍著微光的禮包圖標上。
    這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伸出顫抖的手在意識中輕輕地點向了那個【新手大禮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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