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掌門現身,審視怪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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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官手中的名冊尚未合攏,場邊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腳步聲。那腳步不疾不徐,卻讓原本喧鬧的演武場瞬間安靜下來。幾名執事立刻退到兩側,躬身垂首,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陳無涯抬眼望去。
    一位身著青色劍袍、外罩白披風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來。他腰束玉帶,手持一柄古樸長劍,劍鞘上刻著“青鋒”二字。眉目溫潤,卻不怒自威,目光掃過之處,眾人皆低頭避視。
    是淩虛子。
    陳無涯心頭一緊,手指微微蜷起,按在木劍柄上。他早聽聞這位掌門最重規矩,講究正統,眼裏容不得半點歪門邪道。而自己方才那套樁陣打法,別說正統,連“像樣”都談不上。
    淩虛子在高台前站定,未發一言,隻看向考官。
    考官連忙上前,低聲稟報:“回掌門,此子剛通過樁陣考核。雖招式離奇,但確實在規則之內完成三式連擊,並使木人倒地。”
    “離奇?”淩虛子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你且說說,如何個離奇法?”
    考官頓了頓,組織言語:“他……第一擊以跌勢出腳,反向發力;第二擊貼地旋踢,角度詭異。兩招皆非典籍所載,也從未見於實戰演練。可偏偏每一擊都打在木人結構薄弱處,像是……提前知曉其弱點一般。”
    淩虛子眉頭微皺,目光終於落在陳無涯身上。
    那一瞬,陳無涯感覺如被山嶽壓住胸口,呼吸一滯。他沒有躲閃,也沒有低頭,隻是靜靜站著,手中木劍斜垂,指尖仍能感受到方才那一戰留下的震麻。
    “你叫什麽名字?”淩虛子問。
    “陳無涯。”
    “陳無涯。”淩虛子重複了一遍,語氣平淡,“你可知剛才用的是哪一門腿法?”
    “不知道。”他答得幹脆,“我隻是順著身體的感覺走。”
    四周有人忍不住嗤笑,又被淩虛子一個眼神壓了回去。
    “感覺?”淩虛子緩緩道,“武學講究根基、章法、傳承。你說你憑‘感覺’,就能破樁陣木人?”
    “弟子不敢說破。”陳無涯抬頭,目光坦然,“我隻是想活著走出那根木樁。站不穩的時候,硬撐隻會摔得更狠。既然要倒,不如把這股勁用出去。”
    這話出口,不少人臉色微變。張虎先前設局潑水,眾人都看在眼裏。如今聽他如此直白點破,反倒顯得那些譏笑之人成了小人。
    淩虛子沉默片刻,忽然道:“那你現在,還能不能打出剛才那兩招?”
    “不能。”陳無涯搖頭,“那時的情形,隻有一次。再來一遍,我也未必能複製。”
    “荒唐。”一名執事忍不住開口,“武學貴在可複現。你這一套說辭,豈不是全憑運氣?”
    陳無涯沒反駁,隻道:“若真是運氣,為何每次我摔倒,都能順勢打出點東西?”
    淩虛子抬手,止住議論。
    他盯著陳無涯看了許久,忽然道:“既然你說不懂章法,全憑感覺——那我現在命你演一套基礎劍法,從頭到尾,不得停頓。我要親眼看看,你的‘感覺’,到底能不能撐得起一套完整劍式。”
    全場驟然屏息。
    這不是普通的考核項目,而是掌門親令的加試。一旦表現失當,不隻是淘汰那麽簡單,很可能當場定性為“異端邪路”,永生不得入青鋒山門。
    陳無涯深吸一口氣。
    他知道,這一戰比剛才的樁陣更凶險。樁陣拚的是結果,而此刻,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被最高權威審視。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
    但他別無選擇。
    他緩緩抬起木劍,橫於胸前,雙足分開與肩同寬。
    第一式,“青鋒起勢”。
    本該挺胸抬頭,劍指蒼穹,氣勢如虹。
    可他卻塌下雙肩,頸項微縮,劍尖非但未上揚,反而朝下劃出一道弧線,仿佛要將整條手臂沉入地底。動作笨拙,毫無氣度可言。
    台下已有低語響起。
    “這是起勢?分明是投降!”
    “怕不是連基本姿勢都沒學過吧?”
    淩虛子卻不語,目光緊緊鎖住他的手腕。
    第二式,“流雲斬”。
    正常應是右腳前跨半步,劍由左至右橫向平削,力貫劍刃中段。
    陳無涯卻反其道而行。他左腳後撤,重心下沉,劍身竟貼著右腿外側倒拖而行,像是要絆住自己腳步。緊接著,手腕猛然翻轉,劍尖自下而上挑起,軌跡如同逆流之水。
    這一下,連淩虛子眼皮都跳了一下。
    他看得出來,這並非胡亂揮舞。每一次轉折,看似失衡,實則暗藏蓄力。尤其是腕部轉動的時機,精準得近乎刻意。
    第三式,“回風舞柳”。
    原為連環三轉,步隨身走,劍影如織。
    陳無涯隻擰腰半圈,腳步卻錯步逆行,整個人像是要撞向左側圍觀人群。劍隨身走,在空中劃出一道歪斜弧線,末端戛然而止,劍尖指向地麵三寸,不動如山。
    三式完畢,他並未收勢,而是繼續往下演。
    第四式“斷嶽式”,他將劈砍化為斜撩,力道由脊椎傳導至臂膀,仿佛要把整條背骨當作弓弦拉滿;第五式“穿林”,他竟半蹲貼地,劍身幾乎與地麵平行滑行,如同蛇行草間;第六式“歸鞘”,他未做任何收劍禮,而是將木劍猛然插進石縫,借反震之力彈起,再單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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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歪八扭,毫無美感。
    可細看之下,每一動都有其內在節奏。快慢交錯,鬆緊相濟,仿佛將斷裂之勢化作蓄力之機,又似把失衡之危轉為爆發之源。
    淩虛子始終未動。
    直到陳無涯停下最後一式,木劍垂地,額角已滲出細汗,右腿舊傷隱隱抽痛,他才緩緩開口:“你這套劍法……是從何處學來?”
    “沒人教。”陳無涯喘息稍定,“都是摔出來的。”
    “又是摔?”淩虛子目光微凝,“你當真以為,武學可以靠跌倒悟出來?”
    “弟子不敢妄言悟道。”他抬起頭,聲音平穩,“我隻是發現,有些動作,越是被人說錯,越能讓對手防不住。就像走路,大家都走直路,我摔多了,反而知道哪裏有坑、哪裏能借力。”
    淩虛子久久不語。
    他身為掌門,一生恪守正道,講求傳承有序,門規森嚴。眼前這少年所為,每一步都踩在“正確”的對立麵。可偏偏,這些“錯誤”之中,又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合理性。
    他忽然問:“你可曾讀過《青鋒十三式》總綱?”
    “不曾。”
    “那你可知,何為‘劍意’?”
    “不知道。”陳無涯老實答道,“但我猜,能讓劍打中目標的,就是好劍。”
    這句話落下,全場嘩然。
    執事們麵色鐵青,覺得此人狂妄至極。連考官都皺緊眉頭,心想這下必遭重罰。
    誰知淩虛子竟輕輕點了點頭。
    “有趣。”他低聲道,“錯得離譜,卻又……不像全錯。”
    他轉身對考官道:“記下,此人另案詳察,暫不錄入外門名冊,也不得驅逐。待我親自審定後再作決斷。”
    考官躬身領命。
    淩虛子最後看了陳無涯一眼,目光複雜,似有疑慮,又似藏著一絲探究。他未再多言,轉身離去,衣袂飄然,腳步沉穩。
    場中氣氛依舊凝重。
    陳無涯站在原地,汗水順著鬢角滑落,滴在木劍刃上,沿著紋理緩緩流淌。他沒有動,也不敢動。
    他知道,自己還沒過關。
    但至少,那座看似不可逾越的山峰,終於裂開了一道縫隙。
    考官清了清嗓子,重新舉起名冊:“雙人對練繼續。下一組——”
    話音未落,陳無涯忽覺心口一熱。
    那股熱流自脊椎末端升起,順經脈遊走一圈,最終停在右手掌心。他低頭看去,木劍的紋路似乎比剛才更深了些,像是被某種力量浸潤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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