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故人相逢?道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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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脫離崩塌遺跡,暫得喘息。
    沼澤邊緣,霧氣稀薄些許。玄陰子布下隱匿法陣,三人盤膝調息,處理傷勢。孟青雲凝視掌心星核碎片,那道新增的金色流紋指向西北方向,微弱卻堅定。
    “另一半在西北方。”孟青雲沉聲道。
    玄陰子掃了一眼:“距離不近。追兵雖暫被阻,必不肯幹休。光明聖殿的‘聖痕’、黑暗教廷的穢魔、還有那藏頭露尾的紅衣教……前路艱險。”
    伊莎貝爾默默包紮傷口,忽然抬頭:“那些靈魂……冥界真的會管嗎?”
    仿佛回應她的疑問,周遭空氣陡然變得陰冷粘滯!一股無形力場籠罩而下,並非殺氣,卻帶著絕對的秩序與冰冷的死亡氣息,壓得人神魂發沉。
    玄陰子驟然起身,麵色無比凝重:“冥界巡查使?!來得這麽快!”
    隻見前方霧氣翻湧,數道身影緩緩浮現。
    為首者,身高近丈,披著殘破的黑色鬥篷,兜帽下並非人臉,而是一個蒼白的鳥類顱骨,眼窩燃燒著幽藍火焰,手中握著一柄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鐮刀。其身後跟著數名同樣裝扮、但氣息稍弱的隨從,皆散發著令人靈魂顫栗的寒意。
    標準的西方死神形象!
    那為首的死神抬起骨指,指向三人,冰冷無波的意念掃過:“生者。此地近期大量亡魂異常消失,冥界記錄出現巨大空白。爾等身懷異界氣息,與多處能量異常點關聯。隨吾等回冥界接受質詢。”
    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孟青雲心髒驟緊。玄陰子眼神閃爍,暗中提聚法力,準備拚死一搏。
    就在這時,那為首死神身後一名較為矮小的隨從,忽然微微抬起頭,兜帽下的陰影中,似乎有目光落在孟青雲臉上。
    孟青雲心有所感,猛地看向那名隨從。
    隻見那隨從悄然踏前一步,對為首死神躬身,用一種古怪的音節說了幾句。那為首死神顱骨眼中的藍火跳動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冰冷意念再次響起:“卡米拉巡查員認為爾等或非主謀,可在此地進行初步訊問。若有不實,即刻鎖魂。”
    那名為“卡米拉”的隨從再次躬身,隨後轉向孟青雲三人,抬手示意他們跟上,走向一旁枯樹林。為首死神及其餘隨從則原地不動,冰冷目光如影隨形。
    三人滿腹疑惑,跟隨那名矮小巡查員走入林中稍深之處。
    剛一站定,那名巡查員忽然揮手布下一道隔絕探查的結界。隨後,她緩緩摘下了兜帽。
    兜帽下,並非蒼白鳥骨,而是一張清冷絕倫、帶著一絲疲憊的東方女子麵容。
    孟青雲瞳孔猛地收縮,失聲低呼:“碧落……仙子?!”
    那女子嘴角勾起一絲複雜的笑意:“青雲小子……五年不見,竟淪落至此等地步,還惹上這等麻煩。”
    正是昔年在大雍對自己多加照顧的碧落仙子!
    “您……您怎麽會……”孟青雲難以置信,心中波瀾滔天。五年光陰,竟在異域他鄉,如此情形下重逢故人!隨即又想起最後的兩次見麵,自己在魔煞影響下對其不假言辭甚至出言諷刺,還為了躲避仙子的照拂跟玄陰子遠走木蘭草原。
    “仙子,昔年是小子莽撞了。”孟青雲對碧落深深一揖,“多謝仙子一直以來的照拂。”
    “不必多禮。昔時……也多謝你點醒我。如今修為精進,且能自控,不錯。”碧落仙子笑容一斂,迅速低聲道:“時間緊迫,長話短說。我非本體降臨,此乃一縷分神依附於這具西方冥界巡查員傀儡之身。冥界近來出了事,各處人手緊缺,尤其西方這片區域,亡魂異常消失規模巨大,連冥君都驚動了。東方地府亦抽調精銳協防巡查,我便被派來。”
    她語速極快,目光掃過玄陰子和伊莎貝爾,微微點頭示意,繼續對孟青雲道:“方才感知到你的氣息,著實驚了我一跳。你怎會來此地?還被卷入?”
    孟青雲壓下激動,簡要將遭遇說了一遍,重點提及光明聖殿以及隱藏其背後的星穹聖殿、黑死瘡真相、以及守墓人遺言。
    碧落仙子聽得眉頭緊鎖:“果然如此!冥界早已察覺西方輪回異常,但阻力極大,有某種力量在蒙蔽天機,篡改生死簿記錄,甚至截流亡魂!我們懷疑收集如此之多的靈魂能量,恐怕與上界星穹叛徒有關。”
    她頓了頓,神色愈發凝重:“至於紅衣教……冥界檔案記載,他們是一個極其古老的秘密結社,崇拜所謂的‘真實混沌’,認為現存的世界秩序,包括輪回,皆是虛妄與束縛。他們追求打破一切規則,回歸所謂的‘本源混沌’。他們四處挑起事端,製造混亂,窺探法則漏洞,恐怕是想趁亂搞事情,甚至……試圖破壞輪回核心!”
    “一群瘋子!”玄陰子冷哼。
    “冥界現在何處力量最強?可能幹預此地?”孟青雲急問。
    碧落仙子搖頭:“有點難度,目前西方冥界內部似乎有點問題,但底蘊依舊在;東方地府主力被牽製在‘灰域’——就是冥界一片廣袤的混亂邊緣地帶,那裏近期爆發了大規模的古怨靈暴動,疑似有外力操控,與西方之事恐怕脫不了幹係。我們這些巡查員,能調動的力量有限,主要任務仍是調查和預警。但也不必擔心,即便有問題還有東方天庭和西方神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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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向孟青雲:“我必須回歸隊伍了,久留恐引懷疑。你們務必小心。紅衣教以你們為餌,所謀不小,莫要牽扯太深。西北方……你們若去,危機重重,一切小心。”
    “仙子。”孟青雲見碧落重新帶好兜帽,趕忙說道,“仙子,仙君的殘魄在我渡劫時候主動融入我的金丹了……我很抱歉……”
    碧落戴好兜帽,沉默片刻,歎息道:“啊……那是他自己選擇,不必多慮……”隨即變回那名冰冷的西方巡查員“卡米拉”,撤去結界。
    “初步訊問完畢,未發現直接關聯,但嫌疑未除。爾等好自為之。”她冰冷地拋下一句,轉身走回死神隊伍複命。
    那為首的死神顱骨轉動,幽藍火焰掃過三人,最終低沉道:“記錄在案。繼續巡查。”說罷,帶領隊伍緩緩沉入地下,消失不見。那股陰冷力場也隨之消散。
    三人長出一口氣,後背皆被冷汗浸濕。
    良久,才真正鬆懈下來,均感到一陣後怕與疲憊。伊莎貝爾撫著胸口,臉色蒼白,喃喃道:“冥界……連死亡本身的秩序都開始混亂了嗎?我們……”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渺小,在涉及輪回、界域乃至上界的巨大波瀾前,個人的力量微乎其微。
    玄陰子眼神深邃,望著巡查使消失的地麵,冷哼一聲:“哼,看來,這潭水比我們蹚進來的那時想象的還要深不見底,而且渾濁得很。”
    孟青雲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激蕩的心緒。故人碧落仙子以這種方式出現又離去,帶來的信息量巨大且駭人聽聞。冥界異動、上界黑手、紅衣教的瘋狂目的……這一切都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星核碎片,那點微弱的金色流紋依舊執著地指向西北方。
    “另一半令牌在西北,”孟青雲重複道,語氣卻不如之前那般堅定,帶上了幾分迷茫,“我們……”他後麵的話沒說出來,但意思很明顯:下一步,是否該去西北?
    玄陰子沒有立刻回答,他緩緩轉過身,那雙看透世情、帶著幾分邪氣的眼睛仔細地打量著孟青雲。他看了很久,看得孟青雲都有些不適。
    “小子,”玄陰子終於開口,聲音平緩,卻帶著一種罕見的嚴肅,“先不急著決定去哪。趁現在還有點喘息功夫,老夫有幾句話,憋了很久,今天得問問你。”
    孟青雲一怔:“前輩請講。”
    玄陰子走到一旁斷裂倒地的枯樹旁,隨意地坐下,示意孟青雲和伊莎貝爾也找地方坐。氣氛變得有些不同,不像是剛剛劫後餘生的慶幸,反而更像是一場即將開始的考較。
    “老夫問你,”玄陰子目光如炬,鎖定孟青雲,“你修行,是為了什麽?”
    孟青雲被問得一愣,這問題看似簡單,卻直擊要害。他下意識地回想自己的經曆:“我……最初是為了解決陶謙的怨念,後來,經曆了許多,以至於家破人亡……”孟青雲突然想起來,自己家破人亡也少不了眼前這位前輩的推動,如今自己也隻能跟著他,“……後麵看到了普通人哪怕是修士,在絕對力量麵前的渺小……為了不再受人欺淩,有能力自保,也能……做點力所能及之事。”
    “力所能及?”玄陰子嗤笑一聲,“那你告訴老夫,什麽是你力所能及的?像現在這樣,被紅衣教當魚餌,被光明黑暗兩邊當棋子,一頭撞進涉及冥界、上界的巨大陰謀裏,這也是你力所能及的?”
    孟青雲語塞,臉上閃過一絲窘迫和不甘。
    玄陰子不給他思考的間隙,繼續追問,語氣愈發犀利:“好,再問你,你覺得對一個修士而言,什麽最重要?是修為境界?是法寶神通?是鋤強扶弱的名聲?還是……別的什麽?”
    “我……”孟青雲遲疑著,“修為境界自是根本,但……道心、本心亦不可失吧?”他想起了白雲道長的教誨,也想起了自己一路走來的些許堅持。
    “道心?本心?”玄陰子仿佛聽到了什麽有趣的話,“那你告訴老夫,你的道心是什麽?你的本心又指向何方?老夫一路看著你,你就像那河裏的浮萍,水流往哪推,你就往哪漂。陶謙的怨念推著你,白雲老道的期望推著你,鎮異司的案子推著你,現在又是碧落仙子的照拂、半塊令牌的線索、還有這攤子爛事推著你!你可有哪怕一刻,靜下來想想,你孟青雲自己,究竟想幹什麽?你的路,到底該怎麽走?”
    這一連串的問題,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孟青雲的心上。他臉色微微發白,嘴唇動了動,卻發現自己竟真的無法立刻回答。
    是啊,他一直被外力推著走。怨念折磨時,隻想解脫;進入鎮異司,隻想完成任務,不辜負期望;遭遇陰謀,隻想查明真相,擺脫困境……他似乎總是在“應對”,卻從未真正“主動”想過自己修行的終極目標是什麽。成為元嬰?甚至更高?然後呢?
    玄陰子看著他迷茫的樣子,語氣放緩了些,但內容卻更加沉重:“你小子,心腸軟,重情義,這不算錯。但你這性子,極易被人利用,容易沉浸到眼前的事件裏,恨不得立刻就要個結果,求個圓滿。就比如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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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手指,虛點著西北方向,又劃了一圈,將周圍無形的危機都囊括進來。
    “紅衣教擺明了拿我們當誘餌,想釣他們想要的大魚。我們就一定得乖乖當這個魚餌,順著他們畫的線往西北去?光明聖殿、黑暗教廷乃至他們背後的星穹聖殿,把這西方大陸當成棋盤,我們就非得待在棋盤上,當那過河的卒子,隻能前進,不能回頭?”
    “遺忘沼澤這一趟,陰謀之大,連冥界都驚動了,背後明顯是上界星穹聖殿的手筆。上界!那是什麽概念?那是比此界高了不知多少維度的存在!他們布局謀劃,可能已經幾百上千年!冥府異動,輪回異常,這是足以動搖世界根基的大事!你難道真覺得,就憑我們兩個誤入此地沒幾年的東方修士,加上這丫頭,”他指了指伊莎貝爾,“就能起到決定性作用?就能揭開所有真相,粉碎所有陰謀?”
    玄陰子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卻不是嘲弄孟青雲,而是嘲弄這看似給了他們選擇、實則步步緊逼的命運:“孟小子,你醒醒吧!你不是話本裏的主角!這些陰謀,有沒有你孟青雲,有沒有我玄陰子,它都在進行!這片土地上的人類該遭受的劫難,多半也躲不過!這是大勢,是更高層次力量角逐的餘波!你凡事都想求個結果,想立刻解決問題,這個性格,在修行路上,是大忌!會要了你的小命!”
    孟青雲徹底沉默了,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玄陰子的話雖然難聽,卻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開了他一直以來不願正視的真相。他確實常常有一種“我必須做點什麽”的衝動,卻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可能根本無力改變什麽。
    “可是……”孟青雲掙紮著,“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什麽都不做?”
    “誰說什麽都不做了?”玄陰子打斷他,“做事,要講究方法,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能力。老夫問你,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什麽?”
    孟青雲遲疑道:“提升……實力?”
    “沒錯!”玄陰子一拍大腿,“最根本的就是提升你自個兒的實力!修煉!盡快結嬰,然後朝著元嬰大圓滿努力!老夫之所以跟著你,護著你,最大的目的就是這個!你靈魔雙修,路子是險,但進度或許能快上不少。即便需要幾百年,老夫也等得起!”
    “但光是修煉還不夠,”玄陰子繼續道,“你需要資源來修煉,需要打造你的本命法寶,才能真正發揮出元嬰乃至更高境界的實力。眼下這片大陸戰火紛飛,雖然殘酷,但混亂中也蘊含著機會。魔氣彌漫之處,魔元滋生;靈氣匯聚之地,靈材也可能顯現。這正是我們收集資源,強大自身的時機!而不是跟著別人的劇本去拚命!”
    “其次,”玄陰子壓低了聲音,“我們要留心收集各類神話傳說、古老記載。為什麽?我們要找的是離開此界的方法!找出此界空間的薄弱點!問題的根子在上界,你想徹底解決這裏的麻煩,想給你心中的‘結果’一個真正的答案,甚至你想保護更多此界的人類,最終都得去上界才能找到辦法!堵在下界,跟著這裏的陰謀漩渦打轉,是永遠無法觸及核心的!這是眼界和維度的差距,不是靠一點小聰明或者拚命就能彌補的!”
    他凝視著孟青雲,語重心長:“老夫今天給你上這一課,是想告訴你,一個真正的修士,有時候解決問題不能隻看當下。一個問題的出現,其根源往往不在當下,也不在眼前。你要學會跳出來,看得更遠,想得更深。當下的隱忍和積蓄,是為了將來真正有能力時,去做你想做的事,去求那個你真正想要的‘結果’。而不是在能力不足時,白白犧牲,成為別人棋盤上最早被吃掉的那顆棋子。”
    玄陰子的話如同洪鍾大呂,在孟青雲腦海中轟鳴作響。他過往的經曆、困惑、掙紮,似乎在這一刻被串聯起來,有了一條模糊卻更為宏大的路徑。他一直被眼前的“問題”推著走,卻從未想過,真正的“答案”可能根本不在這個層麵。
    一股明悟漸漸驅散了他心中的迷霧和焦躁。是啊,自己算什麽呢?一個僥幸得了機緣,身負靈魔兩道,卻又被各種麻煩纏身的小修士。守墓人幾句話,星核碎片一指,自己就真覺得肩負起了尋找鎮魂令、揭開上古秘辛的重任了?甚至隱隱有種“天命在我”的錯覺。現在想來,著實可笑。
    那守墓人所屬的勢力,與那星穹聖殿叛徒的戰爭,姑且認為是叛徒吧,發生在無法想象的久遠年代,其層次之高,恐怕吹口氣都能讓現在的自己形神俱滅。他們留下的爛攤子,他們布下的局,自己這點微末道行,摻和進去不是找死是什麽?守墓人選擇自己,或許隻是因為當時隻有自己誤打誤撞進去了,更像是在無盡絕望中隨手抓的一根稻草,而非真的認為自己能成什麽事。
    至於那封鎖了整個界域守墓人喚星球)的‘天羅’……如果真如玄陰子猜測,是為了限製人類靈魂無限輪回、防止出現無法掌控的存在而設的結界,那布下此局者的手段和目的,簡直駭人聽聞。冥界輪回都可能是這局中的一環!飛升者再無音訊,是成了更高層麵的養分,還是被徹底禁錮抹殺?細思極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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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明白這些,孟青雲再看那指向西北的金色流紋,心態已然不同。魂令另一半,有機會,能拿到,自然是好的,這東西必然牽扯極大秘密,甚至可能是未來對抗某些存在的關鍵。但前提是,有命拿,有資格拿。現在首要任務,不是急匆匆趕去當炮灰,而是如玄陰子所言,提升實力,收集資源,尋找根本出路。隻有站得足夠高,才能看清全局,才有資格去落子,而不是做棋子。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中的迷茫逐漸被堅定取代。他站起身,對著玄陰子深深一揖:“多謝前輩教誨!青雲……明白了。是小子以往想的太簡單,太執著於眼前了。”
    玄陰子看著他眼中的變化,知道這小子是真的聽進去了幾分,滿意地點點頭:“明白就好。路還長著呢,時刻記住今天的話。”
    這時,旁邊的伊莎貝爾輕輕歎了口氣。兩人的對話,她全程聽在耳中。她的臉色經曆了複雜的變化,從最初的認同玄陰子對局勢的分析,到對孟青雲被點醒的欣慰,最後卻化作一絲深深的無奈和哀傷。
    她站起身,走到孟青雲麵前,碧色的眼眸中情緒複雜:“玄陰子前輩說的……是對的。”她的聲音有些低沉,“我生長在這片土地,我深愛這裏的人民,我希望他們能獲得安寧,不再受戰火、瘟疫和陰謀的折磨。我多麽希望我們能做點什麽,立刻改變這一切……”
    她苦笑著搖頭:“但我知道,這很難。連冥界都無力立刻解決的麻煩,背後的力量層次遠超我們的想象。我們現在的力量,確實太渺小了。就像前輩說的,沒有你們,這一切也在發生。”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種沉重的清醒。
    她看向孟青雲,眼神變得懇切而真誠:“孟先生,玄陰子前輩為你指的路,是正確的。活下去,變得強大,找到更高的出路。如果……如果將來有一天,你真的有能力觸及到問題的根源,到了上界……”
    她頓了頓,語氣無比認真:“我希望,到那時,如果你還記得這片土地,還記得這裏掙紮求生的人們,能在你方便的時候,力所能及地……幫幫他們。這不是負擔,隻是一個……來自這片土地女兒的請求。在那之前,我會盡我所能,回到我的族人中間,用我知道的知識和微薄的力量,盡可能多地保護一些人,帶著他們活下去,保存一些人類的火種。等待真正的安寧到來,無論那需要多久。”
    伊莎貝爾的話,沒有道德綁架,隻有深深的無奈和一絲寄托於未來的微弱希望。她清楚地認識到,眼前的危機並非他們幾人所能解決,保存希望和力量,才是更現實的選擇。
    孟青雲看著伊莎貝爾眼中的懇切與哀傷,心中觸動。他鄭重地點了點頭:“伊莎貝爾小姐,你的話我記住了。這不是負擔,是承諾。若真有那一天,我孟青雲能力所及,絕不會忘記今日之言。”
    玄陰子在一旁看著,沒有插話。他對這片土地上人類的命運並不關心,但隻要這番對話能讓孟青雲更加清醒,目標更加明確,那就夠了。
    經過這場深入心靈的對話,三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同了。之前的恐懼和迷茫被一種更為沉靜、堅定的心態所取代。目標依舊前方,但腳下的路,該如何走,卻有了新的規劃。
    孟青雲再次看向掌心,那星核碎片的金色流紋依舊指向西北。
    但現在,他的目光已經不再困惑。
    去西北,或許依舊是一個選擇,但不再是被推著去的唯一選擇。如何去,為了什麽而去,此刻的他,心中已有了不同的計較。
    “調息得差不多了。”玄陰子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下一步怎麽走,想清楚了?”
    孟青雲收起星核碎片,目光掃過西北方向,又看了看玄陰子和伊莎貝爾,緩緩道:“前輩,您說得對,提升實力和收集資源是當前第一要務。西北方向,我們依舊去,但不必直線疾行。沿途留意可能存在的資源點,也避開那些明顯的勢力範圍。我們需要補給,尤其是……我連個儲物袋子都沒有,實在不便。”
    玄陰子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真正的笑容:“總算腦子沒完全鏽住。走吧,這西方大陸雖然靈氣魔氣混雜混亂,但地廣人稀,未開發的古老之地不少,未必沒有好東西。至於儲物法器,總會遇上的。”
    伊莎貝爾也點頭,她雖然心係故土,但也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迷霧依舊籠罩著沼澤,前路未知的危險並未減少。但三人小隊的方向,卻因為一場及時的談話,而發生了微妙的、卻至關重要的轉變。從被動卷入,開始轉向主動積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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