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
    沈明落驚喜地睜大了眼睛。
    “當然是真的。”
    林霧笑著說，“交朋友嘛，就像是去商場買東西，我想買的如果是一條毛巾，好看的顏色會讓我更喜歡這條毛巾，缺損處也不會讓我放棄它，即使旁邊的毯子又厚又大，我想要的也隻是一條毛巾而已。”
    沈明落怔住。
    她跟著爸爸來京城那年，年紀還小。
    她雖然住著大房子，有了小時候夢寐以求的公主房，家裏有好多傭人嗬護她照顧她，她想吃什麽都能吃到，想要什麽都能買到。
    過了那陣新鮮感，她依舊孤零零一個人。
    媽媽早逝，爸爸沒有再娶，可他常年在外忙碌，每次都是應酬後很晚回家。
    孤獨感是一種很可怕，無法形容的感覺。
    於是她鼓起勇氣，交了很多很多朋友。
    那些朋友表麵上跟她關係很好的樣子，背地裏卻有一個沒有她的群，暗地裏嘲諷她。
    沈明落對她們越是慷慨大方，出的錢越多，就被罵得越慘。
    說她果然是個暴發戶的女兒，花錢大手大腳。
    得知這件事情後，她委屈地抱著兔子玩偶哭。
    那隻兔子玩偶破破爛爛，做工粗糙，因為時間久了，布料柔柔軟軟，耳朵都耷拉下來，和沈明落玩偶收藏間那些昂貴的娃娃沒法比。
    但是沈明落最喜歡的就是這一隻。
    這是爸爸沈軍尚未發達起來，給她從鎮上的超市裏麵花了三百塊買的。
    可能和她現在擁有的那些好幾千好幾萬，甚至幾十萬幾百萬的娃娃沒法比。
    但是在當時，在那個破舊的小鎮上，在那個狹小的超市裏。
    三百塊已經是最好最貴的娃娃了。
    沈軍大手撫摸著沈明落的腦袋，說，“兔子每天都會陪著你，就像是天上的媽媽一樣。”
    年幼的沈明落抱著兔子玩偶，牢牢記住了這句話。
    在漫長的時光裏，兔子玩偶已經不單單是一個玩偶了。
    它的陪伴和傾聽，已經超越過了本身的價值，成為了沈明落心裏不可動搖的小港灣。
    她忍著眼淚，看著麵前的林霧。
    她有一頭很柔順很有光澤的長發，一雙眼睛烏黑透亮，像是會說話一樣，比櫥窗裏的那些芭比娃娃都要更漂亮。
    媽媽，我終於交到了一個好朋友。
    沈明落吸吸鼻子，“謝謝你，林霧。”
    林霧隱隱覺得這話有些耳熟，像是在哪裏聽到過。
    她沒有細想，攬住沈明落的肩膀出了電梯，“不用道謝，讓我搭個順風車就行。”
    林霧回到家後，換了鞋，瞥見客廳裏四個人一時間有點驚奇，“幹什麽呢？”
    李媽說：“我和夫人今天逛了一天的商場，給你們買了衣服，小姐你的衣服都放在衣帽間了。”
    林霧點點頭，她洗了個手，看著沙發上排排坐著的兩個人。
    一人膝蓋上放著一個紙袋。
    “吃的什麽？”
    “炒板栗。”林肆說，“你的那包在廚房裏。”
    “哦。”
    林霧往林肆旁邊一坐，大爺似得吩咐，“你去給我拿。”
    鄒尋右邊眼皮跳了一下。
    下一秒，林肆扭過頭看著他，“去拿吧。”
    鄒尋：“……”
    明知道答案，他還是忍不住問：“憑什麽？”
    林肆十分有耐心地回答：“因為你最小。”
    鄒尋悲憤地去了一趟廚房。
    江繁星和李媽總算是分完了衣服。
    江繁星是個低精力的人，疲憊地坐在單人沙發上。
    李媽是個典型的高精力，又擼起袖子做飯去了。
    林肆滿意地抱著自己那堆衣服上了樓，顏色普遍都是黑白灰，偶爾有幾件深藍和深綠。
    鄒尋盯著林肆懷裏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那堆衣服。
    粉色，黃色，淺藍，淺綠……
    他欲言又止，怎麽都沒明白為什麽差距這麽大。
    江繁星察覺到他的表情，連忙問：“怎麽了？不喜歡嗎？”
    鄒尋抿了一下唇，“喜，喜歡。”
    江繁星沒多想：“喜歡就好。”
    小綠毛難過地抱起衣服上了樓。
    客廳裏一時間隻剩江繁星和林霧母女倆在。
    江繁星坐在林霧旁邊，從紙袋裏摸出一個板栗。
    林霧以為她要吃，把紙袋撕開了一點，方便兩個人拿。
    結果江繁星剝完殼後，把光滑的栗子往她手裏一塞。
    林霧一怔。
    她低頭看著江繁星掌心的栗子，眨了一下睫毛，“給我的嗎？”
    “嗯。”江繁星垂眸望著她。
    江繁星以前就盼著生一個女兒。
    她在腦海裏多次設想過，要怎麽對她好。
    但是無論怎麽想，都不敢想設想她的女兒會生得這麽漂亮。
    江繁星是個淡顏係長相，比起她的臉，大多數人都會先注意到她嫻靜的氣質。
    林川穹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濃顏帥哥，骨相皮相俱佳，尤其是眉眼輪廓，堪稱人體黃金比例。
    林霧五官長得更像林川穹一點，卻又糅合了江繁星輪廓的細膩流暢。
    再加上她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培養出來的氣質，她的漂亮程度很難用一兩句話來形容。
    之前去逛街就遇到不少了星探。
    隻是大小姐對進娛樂圈沒興趣。
    “謝謝媽媽。”
    林霧接過了她掌心的栗子。
    江繁星沉默幾秒，又問：“今天晚上是和薄杉一起出去吃飯了嗎？”
    江繁星這個人，關心從不在表麵上。
    這麽多年，她對林霧的性子很了解，也包括交朋友上。
    林霧以前脾氣比較大，周圍那些小姐妹雖然都順著她，全然看在林家的麵子上。
    也就隻有薄杉這麽一個知心朋友。
    “不是她。”林霧吃著栗子，含糊著說，“是我新交的好朋友，她叫沈明落，很可愛。”
    “沈？”江繁星想了想，“是明遙投資那個沈嗎？”
    明遙投資是沈軍旗下產業。
    “是是是。”林霧有點意外，“媽我還以為你兩耳不聞窗外事呢，沒想到這都知道。”
    “她爸名號太響亮了。”江繁星歎了一口氣，“也是可惜。”
    林霧不解，“可惜什麽？”
    江繁星緩聲道：“之前聽別人提過，明遙是沈先生過世夫人的名字。”
    林霧怔住，完全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