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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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老頭來得最快,另外還有一小隊保鏢迅速趕來。
餘叔熟練打開藥瓶,拿出兩片來,“張嘴張嘴張嘴……”
宋鷙渾渾噩噩睜開眼,他膚色白,情緒一激動,浮現了大片的紅暈,他拿起餘叔手裏的白色藥片,吞了下去,又接過吸氧瓶。
餘叔見他稍微緩過來一些後,連忙問:“怎麽又犯病了?”
宋鷙額頭溢出許多汗,他閉著眼睛,像個癮君子一樣,汲取著裏麵的氧氣。
對於餘叔的話,他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餘叔隻好又將眸光投向了牆角那兩個瑟縮如鵪鶉的女生身上。
看似渾濁的眸子卻鋒利得像個鉤子,夏若若心裏忽然一顫,“不,不不不是我……”
她下意識解釋。
周輕跟著瘋狂搖頭:“也不是我。”
餘叔往前走了兩步,正要說什麽的時候,忽然瞥見地上的兩個平安符,他瞳孔驟縮,快步過去,有些失態地撿起地上的平安符。
那個有些破舊的平安符他之前看過,並不意外。
他抓著那個成色嶄新的,翻來覆去,翻來覆去地看,一點一點地摸著上麵的針腳。
夏若若將他所有的驚疑盡收眼底。
不管這是個老頭,還是剛剛那個神經病,看到這個平安符的時候,都特別失態。
她閉上眼睛,在腦海裏飛快思考徐盼之前有沒有提過她的家世。
沒有。
當時相親的時候,介紹人就說,徐盼是個孤兒,被男人搞到了肚子,獨自一人生下徐京妄,又獨自一人撫養他長大。
以至於周圍人都說徐京妄是個野種。
在幼兒園的時候,就沒有小孩子會搭理他,跟他說話。
他被孤立了整整三年。
這些事情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徐盼。
直到上了小學。
幾個高年級的學生聽說一年級有個沒有爸爸的野種,趁著下課時間來圍觀。
他們看著年幼的穿著校服的徐京妄,像是在看動物園的猩猩,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恥笑聲。
大概是因為徐京妄太平靜了,一點注意力都沒有落到他們身上。
所有的惡意都被反彈回來。
於是那幾個高年級的沉不住氣,上來撕碎了他的課本,新發下來的語文課本和數學課本,被撕得零零碎碎,一地狼藉。
他們或許是覺得撕碎了他的書,他可能會掉眼淚,有所波動。
但是當時的徐京妄真的沒什麽反應。
還是年輕的班主任通知了雙方的家長。
徐盼這才知道,自己的兒子這麽多年經曆了什麽。
所以她托人當媒婆,隻要對方是個有正經工作的老實人就行。
這些事情,都是夏若若從徐盼嘴裏打聽的。
她一直都以為,徐盼就是遇人不淑的普通女人。
直到今天,看著老頭不斷顫抖的手,她才恍然發現,自己這麽多年,可能想錯了。
沒人知道餘叔這一刻心中的想法。
渾濁的眸子微微濕潤,許久他才嗓音沙啞地問:“這東西,是哪裏來的?”
夏若若適時露出茫然的表情,舉起手,“是……是我媽媽給我的。”
宋鷙剛放開吸氧瓶就聽見了這句話,眸光倏地變得銳利。
“你說什麽?”
“誰給你的?”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都帶著很相似的不可置信。
前一道是宋鷙的,後一道是餘叔的。
夏若若感覺自己似乎猜對了,她有些受驚地咬著嘴唇,膽怯地說:“我媽媽給我做的。”
餘叔緊緊握著那兩個平安符,看向夏若若,往前一步,態度溫和了許多,“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歲。”夏若若答。
“年齡對上了。”餘叔喃喃道,握著平安符的手都在顫抖,“孩子,你媽媽叫什麽名字啊?”
察覺到那個神經病也看過來後,夏若若瑟縮著,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起了勇氣,“我媽媽姓徐……單名一個盼字。”
周輕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雖然有點疑惑,但是沒有說出來。
“……哪個盼?”餘叔情緒更激動了,雙眼死死盯著夏若若,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期盼的盼。”夏若若緊張地揪住了衣角。
她不知道自己撒的這個謊會迎來什麽樣的結果。
這句話落下後,麵前這個老頭眼睛眼眶激動得泛紅,竟然掉了眼淚,抽泣一聲,“小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又扭過頭看著宋鷙,“少爺,這可是你親閨女,你快來看看。”
“親閨女?”
宋鷙緩緩重複一遍,慢慢在嘴裏咀嚼著,他勾起唇角了一下,朝著夏若若走來。
他的眼神太可怕,夏若若嚇得渾身都在發抖,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媽媽真的叫徐盼嗎?”宋鷙輕聲問。
“真的。”夏若若連忙道。
“行。”宋鷙雙手抄著兜,腕骨上的心率測試儀已經逐漸平穩,甚至在偏低的程度。
他淡定地喊了一聲:“陸續,收集一下她的DNA送去檢測。”
為首的那個保鏢向前一步,
夏若若落在身側的手瞬間握緊了。
她在腦海裏飛速運轉的,剛準備裝暈,餘叔忽然說:“她有盼盼的平安符,不會作假的,不用檢測。”
陸續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猶豫不決地看向宋鷙。
宋鷙抬起一隻手,隨意地晃了晃,示意他先不要動。
“好,我聽餘叔的,不測了。”宋鷙微妙地停頓了一下,看向夏若若,“所以徐盼現在在哪裏?”
夏若若死死靠著牆壁。
她自然不能交代徐盼的下落。
要是說了,住進這麽大莊園可就是徐京妄了。
她咬著唇,決定撒下一個彌天大謊,“她過世了。”
“什麽?”餘叔失態地後退一步,險些沒站穩。
陸續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過世了?”宋鷙微微俯下身,“什麽時候過世的?墳在哪裏?”
“兩個月前重病過世。”夏若若哽咽一聲,“沒有墳,媽媽之前就跟我說過,讓我把她的骨灰撒在海裏。”
宋鷙喉嚨哽了一下,扭頭看著餘叔,幽幽地問:“餘叔,你相信她的話嗎?”
餘叔被陸斯扶著,滿臉滄桑,“她既然是盼盼的女兒,我自然是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