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農機站,孫站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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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嘶力竭的表態,比火燒石龍還讓人震驚!
    “啥?!”
    “不給錢都幹?!”
    王鐵柱和二愣子他們,嘴裏那塊鹿肉燉菜都忘了咽,一個個張著大嘴,徹底傻了。
    這鎮上的大神仙,咋也跟著軍哥一起瘋了?
    “魯師傅!魯師傅您快起來!”
    徐軍哭笑不得,趕緊上前去攙扶。
    他也沒想到,這幾根在【匠】精通知識裏隻是極品材料的木頭,對魯老頭這種老手藝人的衝擊力,竟然這麽大!
    “我不起來!”
    魯老頭一把甩開他,老臉漲得通紅,那雙鷹眼裏全是狂熱,“小子!你知不知道這是啥?這是陰沉木!是神仙料!”
    “我老魯這輩子,給人打的都是楊木疙瘩、榆木桌子……我做夢都想摸一把這龍骨!你……你竟然還藏著四根?!”
    “你這是……這是要遭天譴的啊!”
    “咳咳!”
    老支書楊樹林在旁邊聽得直咧嘴,他趕緊上前打圓場:“老魯師傅,您先消消氣。這……這天兒冷,有啥話,咱屋裏說?”
    “對對對!”
    石大夯也反應過來了,他一把拽起魯老頭,“老東西,你瘋了!寶貝當麵,你還敢撒野?!”
    他轉頭,對著徐軍,甕聲甕氣地一抱拳:“東家!你別搭理他,他這是癡了!不過……這木料的事,咱可得說道說道!”
    院子裏,那盆熱氣騰騰的鹿肉餃子,還孤零零地擺在石磨上。
    趙大壯已經趁亂溜了。
    他連滾帶爬地跑回了老槐樹下,一屁股癱在趙大山腳邊,麵如死灰。
    “表……表哥……”
    “咋了?!”
    趙大山看他這副死了爹的慫樣,氣不打一處來。
    “木……木頭……他弄回來了……”
    “啥?!”
    “不是紅鬆……”
    趙大壯哆嗦著,“是……是黑的……鎮上那倆大神仙,跪在地上哭,喊那是龍骨……”
    “砰!”
    趙大山手裏的煙杆,這次是真真切切地,被他自己捏成了兩半。
    “龍……骨?”
    他隻覺得一股涼氣,從尾巴根嗖地一下,湧上全身!
    這個徐軍他到底還是不是人?!
    ……
    夜晚 8:00,徐家土坯房。
    屋裏,炕燒得滾燙。
    外麵的大鍋飯已經撤了,但這屋裏的小灶,才剛開始。
    炕桌上,擺著四樣菜:
    一盤是李蘭香剛燎的鹿肉片子,給師傅們接風的。
    一盤是趙大壯沒吃完的剩餃子,李蘭香又熱了一遍。
    一盤是徐軍在鎮上順手割的豬頭肉。
    一盤是王嬸送來的芥菜絲兒鹹菜。
    徐軍,魯老頭,石大夯,老支書楊樹林,錢大爺,劉大伯。
    六個決定這棟青磚大瓦房命運的核心人物,盤腿坐在炕上,氣氛凝重。
    李蘭香則在旁邊,緊張地給大家挨個燙酒。
    “魯師傅。”
    徐軍先開口了,他給魯老頭倒滿一碗悶倒驢,“您老先消消氣。這龍骨,是咱家的壓箱底。可這工錢……”
    “提錢?!”
    魯老頭一瞪眼,“小子,你再提一個錢字,我老魯立馬拍屁股走人!我給你倒貼!”
    “那不成!”
    徐軍把酒碗砰地一頓,態度比他還硬!
    “魯師傅,石師傅!我徐軍請二位來,是當神仙供著的!不是請來當長工的!”
    “【匠】精通的他,比誰都懂手藝人的規矩!
    “您二位掌勺,一天三塊錢!這叫薪水!天經地義!”
    “但這龍骨……”
    徐軍笑了,“這是緣分。您二位幫我把這房立起來,這剩下的邊角料,全歸二位師傅!你們拿回去,是打個魯班尺,還刻個鎮宅獸,都隨您二位!”
    “啥?!”
    魯老頭和石大夯的呼吸,猛地急促起來!
    陰沉木的邊角料?!
    那玩意兒,在魯班巷,是能當傳家寶的!
    “東家!”
    魯老頭噌地站了起來,他端起酒碗,老臉通紅:“啥也不說了!你這個東家……我老魯,認了!”
    “幹!”
    三碗酒下肚,氣氛徹底熱了起來。
    “東家,”魯老頭放下筷子,開始說正事,這龍骨是寶貝,可它……太沉了!比石頭還沉!咱那四根還在喇嘛溝裏泡著……”
    “咱這十幾號人,怕是請不回來啊。”
    石大夯也皺起了眉。
    “我明白。”
    徐軍點了點頭,這才是他今晚的正題。
    “楊叔。”
    他看向老支書。
    “哎。”
    “咱屯子裏……誰家的牲口最得力?”
    楊樹林一愣,隨即明白了:“你是想……用牲口往回拖?”
    “對。”
    “那可不成。”
    楊樹林搖了搖頭,“喇嘛溝那地方,邪性!路窄,坑又多,騾車根本進不去!你就是把咱屯裏所有的牲口都趕去,也使不上勁兒啊!”
    錢大爺也點頭:“是啊,軍子。那玩意兒,除非用拖拉機,不然……”
    “拖拉機?”
    徐軍的眼睛猛地一亮!
    “楊叔,咱公社……有拖拉機?!”
    “有啊!”
    楊樹林一拍大腿,“公社的農機站,可不就趴著兩台東方紅嗎!就是……那玩意兒金貴啊!比房票都難弄!”
    “那玩意兒,是用來搶秋收、交公糧的,得是孫站長(農機站站長)親自批條子,才能動!”
    “孫站長?”
    徐軍的腦海裏,猛地閃過了趙大山那張陰沉的臉。
    他想起來了!
    趙大山在林業站,好像也有個孫站長?!
    “楊叔。”
    徐軍壓低了聲音,“您說的這個農機站的孫站長,跟林業站那個孫站長……”
    “哎呀!”
    楊樹林一拍腦門,“看我這記性!他倆是親哥倆!一個管山(林業),一個管地(農機)!在咱這片兒,那可是土皇上!”
    屋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李蘭香剛燙好的酒,忘了遞過去,手停在了半空中。
    錢大爺和劉大伯的臉色,也白了。
    魯老頭和石大夯也皺起了眉。
    “趙大山……!”
    所有人都想到了這個名字!
    徐軍火燒石龍,打了趙大山的臉;
    徐軍人情買心,撬了趙大山的牆角;
    徐軍巧尋龍骨,破了趙大山的盜伐毒計……
    這梁子,結大了!
    徐軍現在想去農機站借拖拉機?
    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
    “他娘的!”
    石大夯把酒碗重重一頓,“這姓趙的,是真他娘的陰魂不散啊!”
    “軍子……”
    楊樹林也愁了,“這……這可咋辦?沒拖拉機,那幾根龍骨……咱真請不回來了啊!”
    李蘭香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緊張地看著徐軍。
    隻見徐軍,坐在炕桌的主位上,他沒有慌,也沒有怒。
    他隻是夾起了一塊豬頭肉,放進嘴裏,仔仔細細地嚼著。
    許久,他才緩緩地咽了下去。
    他端起酒碗,敬了魯老頭一杯,又敬了石大夯一杯。
    “二位師傅,楊叔。”
    “嗯?”
    “咱這房,蓋不蓋得成,就看明兒個了。”
    “軍子,你……你啥意思?”
    “我明兒個一早,”
    徐軍放下酒碗,那雙眸子在油燈下,亮得嚇人,“我,徐軍,親自去農機站……”
    “拜會拜會……這位孫站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