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時，淩溪，不......現在應該叫林西了。
    林家老爺子回來後，說晚上吃完飯一起聚主屋商量一下林西的婚事。
    林西心想，錢你們都收下了還有什麽好商量的，左右不過是什麽時候把她打包送到葉家而已。
    晚飯是二嬸把飯送到她屋裏吃的。
    因著她現在傷著頭，從原來跟三叔家閨女一起住的那個屋子挪到了放柴火的柴房。
    一個快散了架的木板床，和一個破舊的斷腿桌子。
    屋子一大半都是堆放的柴火。
    “西丫頭，吃了飯我扶你去主屋，你阿爺有事要說。”
    “知道了！”
    林西看了看手中的破碗，裏麵裝著半碗綠糊糊的東西，隱約還能看到幾顆米粒。
    她實在是沒有一點食欲，可肚子偏偏咕嚕的叫了幾聲。
    忍著反胃感，把碗裏的東西小口小口抿進肚子。
    才勉強填個半飽。
    “走吧，我扶你過去。”
    二嬸一直沒有走，就站在她旁邊靜靜的看著她。
    心裏還暗暗想，這丫頭咋感覺像換了個人一樣。
    想起以前她那狼吞虎咽的樣，像是八百年沒吃過飯的餓死鬼投胎一樣。
    今日這般文靜的吃飯樣，跟那鎮上的大小姐似的。
    “好！”
    林西撐起身子，從破舊的木板床上下來。
    腳剛沾地，一陣眩暈感差點讓她摔倒。
    好在旁邊二嬸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謝謝！”
    習慣性的一聲道謝，讓旁邊的二嬸愣在原地。
    “怎麽了？不走嗎？”
    “啊，走，走！”
    二嬸反應過來後，連忙托著她的胳膊出了柴房，往老屋方向走去。
    林西出了屋子，開始打量著整個院子。
    沒有電視中看過的那種古代院子，倒是像極了那種深山中荒廢的村落。
    天還沒黑透，整個村子坐落在深山腳下。
    遠處還有一條寬約百米的河流，從深山延綿至村尾，甚至更遠處。
    村子大部份都是泥土房子，籬笆或石頭院子，高不過一米。
    院子中有大小不一的菜地、雞圈、鴨圈，隻有幾戶人家蓋的有豬圈。
    林家整個院子大概有七八分地大小，院子是石頭和泥塊混合在一起搭建的。
    差不多有一米二左右高。
    院牆上還掛著曬幹了的玉米、大蒜和辣椒，最左邊牆上還種了一些仙人掌。
    一進院門，正對著的是三間泥土房，東西兩側各有四間泥土屋子。
    相較村裏那些院子，算是房屋最多的一家了。
    進了主屋，林西打量著屋內。
    東間從物品上來看，應該是爺奶住的屋子。
    西間則是一間類似於儲物的倉庫，好幾個箱子上還上著銅鎖。
    二嬸尋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拉了個長凳子扶林西坐下後，也挨著她坐下。
    桌子正中間坐著一個老漢，看年齡有個五十歲左右。
    “人都到齊了吧！”
    “爹，東子不在家，可能是去鎮上找朋友耍去了。”
    林西看向說話的那個男人，三十多歲的樣子，說話唯唯諾諾的，沒一點男子氣概。
    活妥妥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那是你爹，林大柱。”
    旁邊二嬸，小聲在林西耳邊提醒道。
    林西沒有接話，聽他們繼續說。
    “你這個當爹的也不管管，都快二十的人了，還整日裏跟那些狐朋狗友出去混，真成了街溜子了。往後想討個媳婦都難。”
    林大柱吞吞吐吐道：“我，我也管不住他啊！”說完又繼續低下頭摳手指。
    “哎！”
    林老爺子歎了一口氣，磕了嗑手中的旱煙杆。
    “那明日送西丫頭去葉家的事，讓老二家的和哥去送吧，總歸都是哥哥，誰去都一樣。”
    林二柱聽爹提到他家大兒子，連忙笑著接過話。
    “放心爹，明天一早就讓和哥去送他妹妹去葉家。”
    林老爺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抬眼看了坐在角落裏的林西。
    “西丫頭的喜服？”
    老爺子說完看了看旁邊坐著嗑南瓜子的林老婆子。
    “我讓順子明日一大早去南丫頭家，把她當年成親的喜服拿回來。不耽誤吉時！”
    林老爺子瞥了她一眼。
    “摳摳索索，就不會提前準備一塊紅布新縫一件。”
    林老婆子炸了，“你說的倒輕巧，你知道紅布多少錢一尺，做一套下來得多少錢！再說了南丫頭去年才成了親，那喜服也就穿了一天，拿回來給她妹妹穿怎麽了？”
    “行，行行，都是你的理！那衣裳呢，可有準備兩套替換的？”
    “沒有，一會我去我箱裏翻翻，看看能不能找兩身出來。”
    林老婆子吐了一口瓜子皮，拿過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西丫頭，你還有什麽要求嗎？”林老爺子最後才想起來問問這個正主。
    林西清了清嗓子，“讓我嫁到葉家也可以，我有一個要求。你們答應了我就嫁，若是不答應......我不介意再跳一次河。”
    “啥？”
    林老婆子猛的站起來，“反了天了，小皮子！敢跟你阿爺這樣說話，看我不打死你個賤丫頭。”
    旁邊伸出一雙黝黑的胳膊，攔住了要發作打人的林老婆子。
    “讓她說。”
    林西不理會眼神要吃人的林老婆子，“我要斷親！”
    “啥！”
    這回輪到林老爺子驚訝的站起來。
    “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說啥？斷親！咱這十裏八鄉裏哪有嫁女還要斷親的？”
    “這丫頭不會真是撞傻了吧？”二嬸子也在一旁邊接話。
    “斷親我就嫁，不斷親的話，別想讓我進葉家門。”
    “你，你.......”
    林老爺子氣的說話都哆嗦。
    “西丫頭，你隻是嫁人，為何要跟家裏斷親呢？你一個小姑娘家沒有娘家的依仗，到夫家是會吃虧的。”
    旁邊一直默默無聲的林大柱也忍不住出聲來勸說她。
    “不斷親幹嘛？等我嫁過去，萬一那葉家男人撐不過死了，我守了寡讓人家趕出來，再讓你們賣一次？”林西直接撕破臉出言道。
    “誰，誰給你說的這些話，我們哪裏賣你了。”林老婆子氣呼呼的指著林西嗷嗷叫。
    “收了人家五兩銀子，就把我嫁過去伺候一個癱子，不是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