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仙舟在狂暴的能量餘波中穩定住身形，對麵的四名巡天盟成員，臉色都有些凝重。為首的真仙高級修士王嘯，目光如電，死地廝殺，前方那片剛剛經曆了一場浩劫的星空。
    這艘仙舟，乃是巡天盟的製式戰船，名為“破浪舟”，專為在各種複雜星域中航行而設計，防護力震撼。
    “隊長，這……這怎麽回事？”一個身材瘦削、雙眼細長的真仙少年兄弟，心有餘懼地問道。他叫李默，擅長追蹤與探查。
    王嘯沒有立即回答，他一揮手，將無形的屏障將仙舟籠罩，困住了胎兒破損的能量概覽。隨後，他才沉聲下令：“原地戒備，李默，啟動‘溯源陣盤’，收集能量樣本。張猛，徹底催動仙舟防禦。孫晴，你負責警戒，阻止有其他東西被爆炸吸引過來。”
    “是！”三名隊員立即各司其職，行動起來。
    李默取出一個古樸的青銅羅盤，口中念念有詞，打出一道道法。那羅盤上光芒一閃，射出無數道肉眼見不到的能量絲線，類似於延伸的觸手，小心翼翼地探入前方的能量亂洗流，開始收集分析那些狂暴的能量殘骸。
    片刻之後，李默的臉色變得愈發古怪，他抬頭看向王嘯，語氣中帶著一絲極為：“隊長，分析結果出來了。這片能量中，含有極為純正的真仙級仙元，爆發模式……高度符合真蘊仙修士自爆時的特征。而且，我還分開了目光……目光極為微弱，但與魂燈殿記錄著‘趙明’大人本源其完全一致的仙力印記！”
    此言一出，另外兩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真的是趙明自爆了？”負責防禦的壯漢張猛，甕聲甕氣地說道，“可他一個真仙，好端端的，為何要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自爆？”
    “不隻是自爆。”王嘯的聲音凜冽，他指著遠處那些冷不時開合、引發危險光芒的空間裂縫，“你們看那裏。這裏的空間結構，被攪得一團糟，充滿了不知的空間亂流和撕裂帶。這種關注，隻有一個解釋——趙明在自爆劫劫之前，遭遇了一場規模不小的虛空災。”
    虛空災劫，是宇宙中航行中最令人恐懼的名詞之一。它無征兆，威力莫測，小到空間風暴，大到次元斷層，神聖的是金仙、玄仙，一旦其中有瀑布，也有隕落之危。
    “說……趙明運氣不好，先是碰上了罕見的虛空災劫，在走投無路之下，最終選擇了自爆？”負責警戒的女修孫晴推測這麽說，這個解釋聽起來最合乎邏輯。
    王嘯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他生性多疑，從不輕易相信表麵的結論。身為巡天盟的小隊長，他見過太多詭異的事情，宇宙知道之大，遠非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是，或許不是。”他緩緩說道，真仙境界的龐大神，如同無形的巨網，開始向著無盡的星空去散開。
    他的神念強大而霸道，所過之處，被簡化為微小的宇宙塵埃都茫然形。他重點掃描了坐標“壬辰七九零三”所指向的、那方名為“九天十地”的凡域可能存在的方位。
    然而，神念所及，一片死寂。
    在他的感知中，這片星域的空間結構確實如他所見，極不穩定，處處都潛著審視的空間褶皺和能量暗流，仿佛是一片事故多發地帶。但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異常。他沒有感知到任何生命世界的全部，更沒有發現任何高階修士活動的層次。
    那隱藏在層層空間褶皺最深處的九天十地，在林玄世界級的隱匿手段與“周天迷塵大陣”的雙重照明下，就如同一粒不存在的塵埃存在，完美地捕捉到了他的全程式搜索。
    “沒有發現……”王嘯恢複了神念，眉頭依然沒有舒展。
    找不到，有時候比找到了更讓人不安的地方。
    “隊長，會不會那方凡界，就在爆炸和空間災劫中，被毀滅毀滅了？”李默提出了另一種可能。
    “不可能。”王嘯斷然否定，“一方世界的毀滅，其能量波動遠比這要心動的動作，而且會留下獨特的‘世界哀鳴’，不可能如此悄無聲息。那方世界，要麽不在此處，要麽……就是藏得極深。”
    他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此行不僅是為了完成任務，也是為了給自己的弟子一個交代。如果真有幕後黑手，他的介意順手將其捏死。
    他翻手取出一麵古樸的青銅寶鏡，鏡麵光滑如水，鏡上雕刻著日月星辰框的圖案。
    “巡天鏡！”
    參見這件仙寶，其餘三名同伴都神色一肅。這然而巡天盟內部配發給小隊長的製式仙寶，品階高達中品仙器，最強大的，便是能夠回溯一地能力時刻，照見發生的悲劇。雖然回溯的時間和經曆，與施法者的修為以及事發地的能量網關強度有關，但用來探查真相，已是無上利器。
    “開！”
    王嘯低喝一聲，磅礴的仙元瘋狂湧入巡天鏡中。鏡麵光芒大放，射出璀璨光芒的光柱，籠罩了前方那片狼藉的“戰場”。
    鏡麵之上，光影開始飛速倒流。破碎的隕石重新聚合，破碎的能量開始收縮，扭曲的空間也逐漸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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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由於林玄在布景現場時，特意加入了歸墟的法則亂流，對時空造成了極大的幹擾，巡天鏡的回溯過程異常艱難。鏡中的畫麵，始終被一層濃濃的“馬賽克”所籠景象，模糊不清，隻看到一團人形光影在狂暴的空間縫隙中掙紮，最終轟然爆開，化為漫天光雨。
    整個過程，與他們之前的推測，完全符合。
    王嘯死地追擊暴鏡麵，試圖初步斷絕任何一絲破綻。但他看到的，隻有一團模糊的光影，根本看不清那人影的對手是誰，甚至看不清他是否真的有對手。那狂亂的空間縫隙，就是他最大的敵人。
    許久之後，巡天鏡光芒黯淡，王嘯的臉色也有些蒼白，催動這件仙寶對他消耗不小。
    “隊長如何？”孫晴緊張問道。
    王嘯收起巡天鏡，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眼神中的暴戾和懷疑，終於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晦氣。
    “回溯與現場勘察結果一致。”他沉聲道，“從目前所有證據來看，趙明確實是落於一場意外的虛空災劫。”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也不是修複他在追擊某個目標時，不慎闖入了這片災劫區域。但即便如此，能夠引發如此規模的空間災劫，也不是一方空間凡域能夠實現的。或許，是某路過此地的強橫星空巨獸，或者幹脆就是此地空間結構自動崩潰引發的。”
    這個結論，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如果是意外，那就意味著他們不必去麵對一個未知的、能悄無聲息幹掉一個真仙的恐怖敵人。
    王嘯走到仙舟的控製台前，打開了任務記錄玉簡，開始撰寫本次的勘察報告。他的手指在光幕上飛快地點著，神情驟然。
    “記錄：仙使趙明，於‘壬辰七九零三’號坐標區域執行巡天任務時，經現場勘察及時光回溯確認，不幸遭遇空間災害，已然身死道消，確認隕落。其隕落與目標凡域劫‘九天十地’無直接證據關聯。”
    “補充勘察報告：目標凡域‘九天十地’坐標附近星域，空間環境確實複雜且可行，多處空間斷層與能量暗流屬於高風險航行區域。經初步掃描，暫未發現該凡域有任何異常價值。綜合評估，該目標風險遠存在潛在收益。”
    “最終建議：將‘九天十地’在巡天觀察名單中的風險等級，由‘未知’至‘低價值高風險’。暫不納入巡天盟近期巡查範圍，建議長期擱置觀察。”
    寫完報告後，他將玉簡通過仙網加密，直接發送給了遠在巡天司總部的副統領蕭遠山。
    做完這一切，環他顧慮了一下這片殘留著危險氣息的星空，眼中閃過一絲恐怖。
    “這鬼地方，晦氣！”他啐了一口，“我們走！回航！離這片不祥之地遠！”
    “是，隊長！”
    天仙舟的引擎發出一陣鳴響，舟身調轉方向，化作一道流光，毫不顧慮地撕裂空間，朝來時的方向躍遷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星海之中。
    直到仙舟的族群，徹底消失在自己最極限的海水範圍之外，隱藏在無盡空間皺褶最深處的林玄，才如同從深海中浮出水麵一般，緩慢地鬆了一口氣。
    他的後背，不知何時，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這不僅僅是一場陣法與隱藏心理的較量，更是一場與邏輯的博弈。他賭的就是對方的多疑，以及證據鏈完整的“理性”判斷。
    所幸，他賭贏了。
    第一次來自仙域的正式調查，被他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成功化解。九天十地，暫時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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