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瑤的大腦停止了運轉。
    她引以為傲的一切，在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麵前，都成了笑話。
    與太祖英靈對弈？
    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她寧願相信李承玄豢養了一頭絕世大妖，也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
    這徹底顛覆了她的武道觀，甚至世界觀。
    【心聲：又來一個。這皇陵是捅了觀光團的窩了嗎？】
    【一個太監，一個什麽山莊的愣頭青，現在又來個女的。】
    【哦，退婚那個。】
    李承玄的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打哈欠。
    跟太祖下棋是件很耗費心神的事。
    老頭子棋癮大，棋品還不好，每次輸了都想悔棋，全靠自己用絕對實力鎮壓。
    他打量著不遠處的女子。
    十年不見，確實出落得亭亭玉立。
    一身白衣，身段不錯，臉蛋也精致。
    可惜了。
    【可惜腦子不好使。】
    【都看到這種神仙場麵了，第一反應不是跪下喊大佬，居然還傻站著？】
    【我要是她，現在已經開始思考用什麽姿勢抱大腿比較專業了。】
    柳青瑤當然聽不到這些。
    她隻是強迫自己從那片空白的震撼中掙脫出來。
    不。
    幻覺，一定是幻覺！
    是這皇陵的陰煞之氣，或者是李承玄用了什麽妖法邪術，製造了這種幻象！
    對，一定是這樣！
    他一個丹田破碎的廢人，怎麽可能與太祖英靈對弈？他連見太祖英靈的資格都沒有！
    他這麽做，不過是想用這種裝神弄鬼的手段，來震懾我，讓我知難而退，甚至……回心轉意！
    想到這裏，柳青瑤原本崩潰的道心，奇跡般地重新凝聚起來。
    羞惱與憤怒，取代了恐懼與迷茫。
    他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以為用這種下三濫的把戲就能讓我動搖？
    可笑至極！
    “李承玄。”
    柳青瑤強壓著心頭的翻江倒海，往前走了幾步。
    她的動作恢複了往日天之驕女的從容與高傲，仿佛剛才那個呆若木雞的人不是她。
    “我知你不甘，十年囚禁，讓你心性大變，開始用這些旁門左道來嘩眾取寵。”
    “但我今日前來，不是來看你這些小把戲的。”
    “我是來讓你徹底死心！”
    她的話語冰冷，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判意味。
    “鏘——”
    一聲清越的劍鳴。
    柳青瑤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劍身修長，薄如秋水，在皇陵陰暗的光線下，流淌著一泓清冷的輝光。
    此劍名為“秋水”，是天劍山莊莊主在她十八歲那年，親手為她鑄造的靈劍。
    “你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手持長劍，劍尖斜指地麵，整個人氣勢陡然一變，鋒芒畢露。
    “今日，我便讓你看看，你我之間，那道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到底是什麽。”
    她要用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劍道天賦，徹底擊碎李承玄那可笑的幻想，讓他明白，雲泥之別，不是靠裝神弄鬼就能抹平的。
    李承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裏的劍。
    然後，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個動作，徹底點燃了柳青瑤的怒火。
    那是怎樣的姿態？
    不是不屑，不是輕蔑，而是一種……憐憫。
    就像一個鑄劍宗師，在看一個三歲孩童揮舞著木棍。
    “我的劍，有什麽問題嗎？”柳青瑤的聲音冷得能結出冰。
    “你的劍，太弱了。”
    李承玄終於開口，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劍是好劍，可惜跟錯了主人。”
    他頓了頓，繼續用那種陳述事實的語氣，一字一句地剖析著她最大的驕傲。
    “劍意虛浮，看似淩厲，實則沒有根基，如無根之萍。”
    “劍招華而不實，一味追求靈動飄逸，卻失了劍最根本的殺伐之意。”
    “你的劍道，是空中樓閣，是鏡花水月。好看，但無用。”
    【心聲：說白了，就是個花架子。】
    【這劍法，拿去跳舞都嫌動作不夠優美。】
    【真打起來，隔壁菜市場殺魚的王大媽，都比她有殺氣。】
    轟！
    李承玄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柳青瑤的心上。
    將她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自信，砸得粉碎。
    她是誰？
    天劍山莊百年不遇的劍道奇才！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瑤仙子！
    她的劍，被譽為最美的劍，也是最快的劍！
    可現在，在她曾經的未婚夫，這個她眼中的廢人嘴裏，她引以為傲的一切，竟被貶得一文不值！
    “你……找死！”
    柳青瑤再也無法維持表麵的冷靜，一聲怒斥，羞憤欲絕。
    她決定了，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她動了。
    身形一晃，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瞬間跨越了十餘丈的距離。
    手中的秋水劍挽起一片絢爛的劍花，劍氣森然，空氣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十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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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江雪！”
    天劍山莊至高絕學！
    這一劍，是柳青瑤的成名絕技，也是她最強的一劍。
    劍出，如寒江之上，大雪紛飛。
    漫天都是劍影，每一片“雪花”，都是一道致命的劍氣，封死了李承玄所有的退路。
    侍女小環早已嚇得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這血腥的一幕。
    在柳青瑤看來，這一劍之下，李承玄就算不死，也必然重傷。
    然而。
    李承玄動都未動。
    他就那麽靜靜地站著，仿佛沒看到那鋪天蓋地的劍網。
    就在那凝聚了柳青瑤全部功力的劍尖，即將刺到他眉心，隻剩下最後三寸距離的時候。
    他動了。
    他隻是抬起了右手，伸出了兩根手指。
    食指和中指。
    白皙，修長，宛如玉雕。
    然後，在那電光火石的瞬間，輕描淡寫地，一夾。
    “叮。”
    一聲輕響。
    時間，靜止了。
    漫天的劍影，紛飛的“雪花”，瞬間消散。
    柳青瑤的秋水劍，那快若驚鴻的劍尖，被那兩根手指，穩穩地夾住了。
    紋絲不動。
    柳青瑤瞪大了美眸，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驚駭與不敢置信。
    怎麽……可能？
    她感覺自己的劍，像是刺入了一座太古神山。
    不，比那更可怕。
    那兩根手指上傳來的，不是磅礴的力量，而是一種……規則。
    一種“此路不通”的絕對規則。
    “啊——！”
    她不信邪，催動了全身的內力，手腕猛地發力，想要將劍往前再送一分，哪怕隻有一分一毫！
    劍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劇烈地顫抖起來。
    但劍尖，依舊停留在那裏。
    那三寸的距離，此刻成了天塹。
    她引以為傲的劍，她賭上了一切尊嚴的劍，在對方麵前，真的，如同一個可笑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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