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現在，你還覺得，你是君，我是臣嗎？”
    這一句話，不帶絲毫感情，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可這平淡的話語，落入金鑾殿內所有人的耳中，卻不亞於一場毀滅性的靈魂地震！
    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種比死亡還要可怕的，凝固的寂靜之中。
    所有人都呆滯地看著那道白色的身影。
    他們的大腦，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君？臣？
    這個問題，從大夏王朝建立的那一天起，就不曾有人敢問出口。
    而今天，一個被廢黜的皇子，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就這麽雲淡風輕地，向著龍椅之上的九五之尊，問了出來。
    這已經不是在挑釁了。
    這是在改寫規則！是在顛覆秩序！
    “你……你……”
    龍椅之上，皇帝李世安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他想說些什麽，想用雷霆之怒來回應這份滔天的大逆不道。
    可他卻驚駭地發現，自己體內的那股，他引以為傲，賴以鎮壓天下的真龍氣運，在這一刻，竟如同一條被扼住了咽喉的泥鰍，非但無法調動分毫，反而正在瘋狂地戰栗，哀鳴！
    在他身後，那由國運凝聚而成的，尋常人根本無法看見的金色龍影，此刻正發生著讓李世安魂飛魄散的變化！
    那龐大的，本該威嚴赫赫的龍軀，正在變得虛幻光芒暗淡。
    那高傲的，本該俯瞰眾生的龍首，此刻竟是無力地低垂了下去！
    它不敢抬頭！
    它不敢對視大殿下方那道白色的身影！
    那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源自血脈源頭的絕對壓製！
    仿佛，它這條竊取了人間香火，才得以凝聚成形的偽龍，見到了統禦諸天萬界，血脈純正的至高真龍！
    不！甚至比真龍還要尊貴！
    那是……人皇！
    是萬古以來，人族唯一的，至高無上的皇！
    李世安的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劇烈地晃動起來。
    他感覺到，自己的真龍氣運，正在失控！
    它非但無法為自己所用，反而隱隱有一種要脫離自己掌控，向著殿下那個逆子……頂禮膜拜的衝動！
    這個認知，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這比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還要恐怖一萬倍！
    因為這動搖的，是他身為帝王，存在的根基！
    滿朝文武雖然看不見這等氣運層麵的恐怖交鋒，但他們卻能清晰地感覺到，皇帝陛下那君臨天下，威壓八方的煌煌帝威，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衰退，消散！
    就像一個被戳破了的氣球。
    【心聲：連自己的氣運都無法掌控，如何為君？】
    【心聲：坐擁天下，卻隻知索取，不知反哺。如此德行，如何為皇？】
    【心聲：父皇，你這個皇帝，當得不合格。】
    李承玄的內心，依舊是那片不起波瀾的古井。
    他不是在羞辱自己的父親，他隻是在陳述一個，他眼中所見的事實。
    眼看局勢已經徹底失控，站在二皇子身後，一直冷眼旁觀的當朝丞相林若甫，再也坐不住了。
    他猛地從隊列中站了出來，指著李承玄，發出一聲義正言辭的厲聲喝問！
    “九皇子！你究竟使用了何等妖術邪法！”
    “竟敢蠱惑陛下龍氣！動搖我大夏國本！”
    “此乃謀逆！是誅九族的大罪！”
    他的聲音如同洪鍾，充滿了正氣，試圖將這詭異的局麵，重新拉回到他們所熟悉的“權鬥”軌道上來。
    有了丞相帶頭，幾名須發皆白，身穿繁複禮袍的禮部老臣，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紛紛顫顫巍巍地站了出來。
    “妖孽！妖孽啊！”一個老臣捶胸頓足，痛心疾首地哭喊道，“《大夏祖訓》有雲，君為天，臣為地！父為綱，子為常！你此等行為，是逆天而行，是顛覆綱常！”
    “不錯！”另一個老臣接口道，“聖人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九皇子自皇陵歸來，身染邪祟，心智已失！懇請陛下立即下旨，將其鎮壓於天牢，請國師出手，淨化其身，以正視聽！”
    一時間，大殿之內，指責之聲，此起彼伏。
    這些跳梁小醜，試圖用他們那套腐朽的“祖宗之法”和“天地綱常”，來審判一尊行走在人間的神明。
    李承玄終於有了反應。
    他緩緩地，將那雙淡漠的，始終注視著皇帝的眼眸，移開了。
    然後，他掃了一眼殿下這些慷慨陳詞，仿佛化身正義的文武百官。
    隻是一眼。
    那目光，輕飄飄的，不帶絲毫重量。
    然而，凡是被他目光掃中的官員，無論是義憤填膺的丞相，還是痛哭流涕的禮部老臣。
    都在那一瞬間，如遭雷擊！
    他們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們的身體僵在原地。
    他們感覺自己，仿佛被一尊端坐於九天之上的遠古神明，冷冷地注視著。
    在那道目光之下，他們的一切，都被看穿了。
    他們的貪婪，他們的齷齪，他們內心深處最陰暗的算計與私欲，都被毫無保留地，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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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感覺，比被人剝光了衣服扔到大街上，還要屈辱，還要恐懼！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們的朝服。
    每一個人的雙腿，都在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心聲：聒噪的螻蟻。連自己的欲望都無法正視，卻妄圖用規則來審判我。】
    【心聲：所謂的綱常倫理，不過是強者為弱者製定的枷鎖。】
    【心聲：當噪音過大時，就需要被修正。】
    他的世界裏沒有對錯隻有規則。
    而他就是規則的製定者。
    皇帝李世安強行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與血脈深處的恐懼，他看著滿朝文武，在自己兒子的一道目光下，就集體失聲。
    那股被羞辱，被踐踏的怒火，再次壓過了恐懼。
    他指著李承玄，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最後的，色厲內荏的咆哮。
    “逆子！”
    “朕！最後問你一遍！”
    “跪！還是，不跪！”
    金鑾殿內的空氣，凝固到了冰點。
    君臣逆位，父子反目。
    這場關乎皇權與神權，關乎舊秩序與新規則的對峙，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
    承天門外。
    那股至高無上的人皇之氣，如同決堤的洪流，透過那神秘的聯係，狠狠地，蠻橫地，衝刷著柳青瑤的每一寸身心。
    “唔……”
    她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發出那羞人的聲音。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靈魂，乃至於那顆破碎的道心，都在被這股霸道的力量，徹底地不留一絲縫隙地填滿。
    那不僅僅是能量的衝刷。
    那是一種……烙印！
    是神明在自己的“容器”上，打下永恒的不可磨滅的專屬的印記！
    從今往後她的身，她的心，她的一切，都隻屬於他！
    這種被徹底占有，徹底支配的極致體驗，讓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融化，都在升華。
    她的意識，陷入了一片極致的空白與狂熱之中。
    就在這時！
    “報——！！！！”
    一聲淒厲到變了調的，帶著無盡血腥與絕望的嘶吼，如同驚雷一般，從皇宮深處傳來，瞬間打破了金鑾殿內外那令人窒息的對峙！
    “北方邊境！八百裏加急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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