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天使長薩裏爾的雙目，徹底化作了兩團燃燒的赤金。
    他死死盯著那座懸浮於龍舟上方的青銅熔爐虛影，神聖的麵容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
    “是深淵的邪術！”
    “用汙穢的手段，竊取神聖的光輝！”
    他的咆哮聲在寂靜的戰場上回蕩，帶著一絲歇斯底裏的瘋狂。
    他試圖用自己的聲音，重新點燃天使軍團那已經出現裂痕的信仰。
    “不要被魔鬼的幻象迷惑！”
    “神的光輝，無可阻擋，無可褻瀆！”
    薩裏爾高舉權杖，杖頂的寶石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全軍重整！”
    “吟唱‘破邪聖章’！用‘破邪聖焰’燒盡這汙穢！”
    被他聲音驚醒的天使們，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們眼中的茫然被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偏執的狂熱。
    “淨化！”
    “淨化！”
    吟唱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卻帶上了一股決絕與悲壯。
    音調變得無比高亢，每一個音節都仿佛在燃燒著他們的神魂。
    原本純白色的聖光海洋，從內部開始，燃起了一縷縷金色的火焰。
    火焰迅速蔓延。
    頃刻之間，整片由百萬天使組成的軍陣，都化作了一片金色的火海。
    破邪聖焰。
    天堂神國用以審判墮落天使，焚燒惡魔君主的最終神術。
    溫度之高，讓周圍的混沌虛空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滋滋”聲。
    空間被灼燒得層層褶皺，扭曲成一團。
    就連柳青瑤，隔著龍舟的防護，都能感覺到一股灼燒神魂的熾痛。
    她體內的魔主本源，在這股氣息下，發出了恐懼的哀鳴。
    李承玄看著那片升騰的金色火海，眼中終於閃過一絲讚許。
    “品質更高了。”
    “不錯。”
    他甚至主動擴大了法則熔爐的虛影範圍。
    那巨大的青銅熔爐入口，旋轉得更加深邃，如同一個等待盛宴的巨獸，張開了它的喉嚨。
    這個動作，在薩裏爾眼中，是赤裸裸的挑釁。
    “瀆神者！迎接你的末日！”
    他怒吼著，將手中的權杖奮力一揮。
    “審判！”
    轟——！
    金色的破邪聖焰之海，在他的引導下，化作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壯、更加凝練的金色火柱，咆哮著衝向巡天龍舟。
    火焰所過之處，一切法則都被焚燒殆盡，隻留下一片絕對的“純淨”。
    這是天堂秩序最霸道的體現。
    然而。
    這道足以將一尊魔主燒成灰燼的金色焰柱，再次撞進了那座青銅熔爐之中。
    依舊是悄無聲息。
    如同泥牛入海。
    金色的火焰洪流，被那深不見底的旋渦一口吞下，連一星半點的火花都沒能濺出。
    法則熔爐內部，無數符文鎖鏈飛舞。
    破邪聖焰中蘊含的“焚滅”、“破魔”、“絕對淨化”等高級法則，被更加粗暴地撕扯、分解。
    轉化的效率，比之前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一股股更加精純、更加龐大的能量，倒灌回巡天龍舟。
    嗡！嗡！嗡！
    龍舟的核心陣法，在一陣急促的嗡鳴聲中，光芒接連閃爍了三次。
    舟身之上，一道全新的、帶著金色紋路的陣法緩緩成型。
    整個龍舟的氣息，竟因此完成了一次小型升級，變得更加厚重與堅固。
    這一次，戰場上連死寂都沒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壓抑不住的，從喉嚨深處發出的抽氣聲。
    天使們的信仰，出現了真正的裂痕。
    他們最神聖、最強大的攻擊，不僅無效，反而成了資敵的能量。
    這徹底顛覆了他們的認知，摧毀了他們千萬年來建立的榮耀與驕傲。
    “怎麽……會這樣？”
    一位年輕的天使失神地放下了手中的戰矛，聖光從他身上迅速褪去。
    “我們的光……在幫助魔鬼？”
    “神啊……您拋棄了我們嗎？”
    恐慌如同瘟疫，在軍陣中蔓延。
    吟唱聲徹底消失了。
    一位又一位天使，臉上的狂熱褪去，隻剩下無法理解的恐懼與動搖。
    他們的世界觀，崩塌了。
    權天使長薩裏爾也呆住了。
    他懸浮在空中，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作為軍團的統帥，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對麵那艘龍舟的氣息，在吸收了破邪聖焰之後，非但沒有受損，反而……還變強了一絲。
    雖然隻是一絲。
    但這一絲，卻像一柄最沉重的神罰之錘，狠狠砸碎了他所有的意誌。
    恐懼。
    前所未有的恐懼，從他的神魂深處湧出，瞬間淹沒了他的理智。
    他看向王座上那個自始至終都未曾移動過的身影。
    那道身影，在他眼中，已經不再是瀆神者。
    而是一個無法理解，無法戰勝，甚至無法想象的……怪物。
    李承玄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站了起來。
    這是開戰以來，他第一次起身。
    他的目光，也第一次真正正眼看向那位權天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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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搖了搖頭，眼神裏沒有憤怒，沒有殺意，隻有一種看劣質作品般的失望。
    “太慢了。”
    “太弱了。”
    他的聲音很平淡，卻清晰地傳入每一位天使的耳中。
    “你們就像一群……努力給朕的戰艦充能的仆人。”
    仆人。
    充能。
    這兩個詞，像兩把最鋒利的尖刀，刺穿了所有天使最後的尊嚴。
    極致的羞辱，讓他們的神魂都在顫抖。
    薩裏爾的身體劇烈一晃，嘴角溢出一絲金色的神血。
    他想反駁，想怒吼，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一切的憤怒與尊嚴，都顯得如此可笑。
    李承出玄的目光，已經從他身上移開。
    他轉向了自己身後的柳青瑤。
    “去吧。”
    柳青瑤的身體猛地一顫，抬起頭，眼中是難以抑製的激動與狂熱。
    李承玄看著她，聲音依舊平淡。
    “讓朕看看，你掌控了那份力量的幾成。”
    “拿下他。”
    李承玄的手指，隨意地指向了遠處的權天使長薩裏爾。
    “朕，賞你一顆神格。”
    轟！
    “神格”二字，如同一道創世驚雷，在柳青瑤的識海中炸響。
    她的呼吸瞬間停滯。
    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沸騰！
    那是傳說中，成神的憑證，是踏入不朽領域的鑰匙！
    是無數生靈，耗盡萬古也無法企及的終極造物！
    而現在，陛下卻將它，作為自己一場試煉的……賞賜？
    巨大的幸福感與使命感，瞬間淹沒了她的一切。
    什麽百萬天使軍團，什麽權天使長。
    在“神格”這個詞麵前，都變得微不足道。
    她的眼中，隻剩下那個高高在上的權天使長。
    那不是敵人。
    那是她的獵物！是她向陛下證明自己的資格，是她換取無上榮光的……祭品！
    “青瑤，遵命！”
    她的聲音因極度的興奮而微微顫抖，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話音落下。
    柳青瑤的眼神，變得無比鋒利，無比狂熱。
    她不再是那個需要被庇護在身後的劍侍。
    她是他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劍！
    一人，一劍。
    她踏出龍舟，一步一步，走向那片由百萬天使組成的，已經信仰崩潰的金色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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