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玄吐出一個字。
    “開。”
    聲音很輕，沒有蘊含任何法則之力，就像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然而，那扇象征著天堂最終防禦，銘刻著創世符文，連熾天使都無法撼動的至高天之門，卻在這一刻，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咯……吱……呀——
    那聲音，像是生鏽了億萬年的神鐵在被強行扭曲。
    門上流淌的秩序聖光，瞬間紊亂，明滅不定。
    無數神聖的符文，如同受驚的魚群，瘋狂閃爍，而後一個接一個地黯淡下去。
    熾天使烏利爾那張萬古不變的冰冷麵容，第一次，浮現出名為“駭然”的情緒。
    他看見了。
    那扇門，在違背著自身存在的根本法則。
    它沒有被外力擊破。
    而是在那個男人的命令下，從內部，屈服了！
    在烏利爾凝固的目光中，至高天之門，那道隔絕神與凡的最終界限，帶著無盡的屈辱與不甘，緩緩向內開啟。
    門後的景象，隨之展露。
    那是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神聖殿堂。
    沒有實體，沒有邊界。
    整個世界，都由最純粹的光，與最本源的秩序法則交織而成。
    無數看不清麵容的聖靈，在光與法則的海洋中沉浮，吟唱著亙古不變的創世聖歌。
    每一個音符，都足以淨化一尊魔主。
    每一縷光輝，都足以創造一方國度。
    在殿堂的最深處，三道身影，呈三角之勢，嚴陣以待。
    居左者，手持一卷流淌著智慧光輝的古老卷軸，銀色的六翼上，仿佛有億萬星辰在生滅，他便是掌管智慧的熾天使，拉斐爾。
    居右者，手持一麵銘刻著守護符文的黃金聖盾，金色的六翼厚重如山，僅僅是存在，就讓周圍的法則變得堅不可摧，他便是掌管守護的熾天使，加百列。
    而居於正中的，正是剛剛降臨，神火衝天的烏利爾。
    三位熾天使，天堂神國最頂尖的戰力，構成了神王座下的最後一道防線。
    他們的目光，同時穿過開啟的門戶，落在了那個黑衣身影之上。
    凝重，肅殺。
    李承玄牽著柳青瑤的手，踏入了至高天。
    他的動作，從容不迫，閑庭信步。
    仿佛不是在闖入一個神國的核心禁地，而是在巡視自家的後花園。
    柳青瑤跟在他的身後，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安寧。
    外界那足以讓神明都迷失心智的聖歌，那足以同化一切異種力量的聖光，在靠近陛下周身三尺之地時，便如春雪遇驕陽，無聲消融。
    他就是她的世界，她的……唯一法則。
    隨著李承玄的腳步落下。
    第一步。
    那回蕩在整個至高天的宏大聖歌，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顫音，如同最完美的樂章中，多出了一個不和諧的雜音。
    第二步。
    光之海洋泛起漣漪，無數聖靈吟唱的身影，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第三步。
    整個至高天的秩序法則，都發出了輕微的哀鳴。
    他每向前一步，這片神聖的國度，就向後退縮一分。
    萬法，在為帝君辟易！
    “異界的君王，這裏不是你該踏足的地方。”
    智慧的拉斐爾開口了。
    他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洞悉萬物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試圖與至高天的法則共鳴，對李承玄進行試探與壓製。
    然而，那些法則在觸碰到李承玄的刹那，便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理”所覆蓋，消弭於無形。
    拉斐爾銀色的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縮。
    李承玄沒有理會他。
    他的目光，環顧著這片秩序井然，光輝永恒的神聖殿堂。
    他看了一圈，然後，搖了搖頭。
    “秩序井然，卻也死氣沉沉。”
    李承玄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點評一幅畫作。
    “像一具……精致的傀儡。”
    他頓了頓，目光最終落在了三位熾天使因他這句話而微微波動的神情上，說出了最後半句。
    “你們的神，應該很久沒出現了。”
    轟！
    這句話，不像烏利爾的神炎那般熾烈，也不像薩裏爾的劍光那般堂皇。
    它像一柄無形的，最鋒利的尖刀。
    精準地，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三位熾天使神魂最深處，那個他們守護了無數歲月，甚至不惜為此發動對深淵戰爭的……核心秘密！
    烏利爾身上剛剛平息的神火，轟然暴漲，那是被戳中痛處後的狂怒。
    拉斐爾手中的智慧卷軸，光芒一陣急促的閃爍，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加百列那如同山嶽般穩固的氣息，更是出現了一瞬間的紊亂與動搖！
    他們的神，確實很久沒有出現了。
    久到，他們甚至開始懷疑，神是否還存在。
    這，是天堂神國最大的禁忌，也是他們力量開始僵化，秩序變得死板的根源！
    這個秘密，除了他們三位，絕無第四人知曉！
    眼前這個異界的君王，他是怎麽知道的？
    僅僅是看了一眼？
    “無論如何，神的威嚴不容褻瀆！”
    加百列上前一步，聲音如洪鍾大呂，試圖用自己的意誌強行壓下內心的震動。
    他手中的黃金聖盾向前一橫。
    嗡——！
    一道由無數守護符文構成的半透明結界，瞬間張開，將三人籠罩。
    結界之上，天堂神國最本源的氣息在流轉。
    那是他們身為熾天使，守護神國的最終權柄。
    “退出去！”
    加百列金色的眼眸死死盯著李承玄，聲音決絕。
    “否則，我們將動用天堂本源，將你與這片空間，一同放逐到永恒的混沌之中！”
    這是最後的警告。
    也是最無力的威脅。
    李承玄笑了。
    那笑容裏，沒有憤怒，沒有殺意。
    隻有一絲，仿佛看到了孩童揮舞木劍般的，憐憫。
    他看著那麵流淌著天堂本源之力的守護結界，看著那三位色厲內荏的熾天使。
    搖了搖頭。
    “動用本源？”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記最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三位神國最高存在的臉上。
    “你們……”
    李承玄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深邃，仿佛倒映著諸天萬界的生滅。
    一股淩駕於一切法則之上的帝王意誌，轟然降臨！
    “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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