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軒池。
    湯泉域內最大，也是最豪華的溫泉浴場。
    環境優美，熟客眾多，其消費檔次和服務質量都是域內最頂級。
    某間特包的小池裏，熱氣嫋嫋，各色仙石鋪底，外圍是高高溫黃色石牆，很有私密感。
    身材豐腴動人的老板娘送完茶水，恭恭敬敬的守著伺候，直到裏麵囑咐無事，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客人有兩位。
    徐航，和湯泉域主。
    許久沒見父親，徐航話匣子停不住，興衝衝的說著最近的事：
    “前些日子被小李子帶去天宗玩，結果那兒的姐妹一個個仙的不行，性格還死板，張口閉口就是天賦修為如何，家裏有沒有仙品靈寶，真是無聊。”
    池子對麵，赤身的大胖子笑道：“兒啊，直接表露身份不就好了？”
    這位域主僅看麵相，就知道徐航絕對是他親生的。完全就是後者五官擴開一點，麵容滄桑+身材微胖。
    徐航pus。
    如果林落塵在這，一定會直呼徐兄你怎麽老了三十歲。
    徐航一聽，便歎了口氣：“所以我才說無聊！”
    “小李子就隨便提了一嘴，她們就一改之前冷淡，個個眼中放光，跟特麽見了仙丹一樣，差點給我圍的大門都沒進去。”
    “至於天宗的詞文盛會更加無趣，我僅憑一篇《我的域主父親》就輕易拿下了魁首，一幫人還把我那狗屁不通的文章吹得天花亂墜，尷尬至極！”
    徐航嘰嘰歪歪說完，評價道：“還是我們道門的修士好，遵循本心，不做作。”
    徐鑄成哈哈大笑。
    其實道門在外的風評並不好，總有人說道門是仙門中的魔宗。
    男修放浪形骸隨心所欲，女修行為怪異又毫無廉恥。
    自上幾屆仙門排位戰中，道門沒有取得較為理想的成績，這種言論便更加甚囂塵上。
    但道門不在乎。
    說著說著，徐航便問道：“爹，你和十四長老前往北境，時間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長，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太好的事。”徐鑄成搖搖頭。
    見爹不願多說，徐航便知其中忌諱莫深，也不問了。
    一個時辰過去，兩人泡的極為舒爽，徐航打趣道：“爹，近日白菱仙子入駐淩軒池，不如叫來伺候伺候？”
    白菱是湯泉前幾年入門的女修，不僅容貌出眾，還極為年輕。
    嫩的很，一掐就出水。
    徐鑄成皺皺眉：“這丫頭怎麽回事，你身為師兄，也不多幫著她！”
    “所以我才來照顧生意啊。”徐航一臉問心無愧的表情，攤手道：
    “她說自己道侶重病，需要一種極其昂貴的靈藥，所以出來賺靈石嘛，幹啥都好，不寒磣。”
    “哎，你這混小子！”徐鑄成毫無力度的罵了一句，眼中閃過心疼之色：“既然如此，爹得幫幫她！”
    “你和她說一聲，淩軒池不必來了，今晚去爹那裏談談功法武技，爹給她授經。”
    徐航：“........”
    老登你.......
    心中罵罵咧咧幾句，泡完澡，徐航便跟著父親前往十四長老府。
    “爹，我有一事不解。”
    “選拔弟子之事？”
    自家小子撅個腚，當爹的都知道要放什麽屁，徐鑄成便道：
    “仙門排位戰臨近，宗內要先選拔參與弟子，二十位核心長老每人要出兩位，客卿長老也得出一位。”
    哦哦，原來是急著湊數。
    不對，十四長老明明有兩位弟子.........徐航頓時想明白什麽，驚聲道：“林子程師兄隕了？”
    林子程是十四長老的大弟子，隨他們去北境的。
    不談能在這兩位大佬麵前殺人，林子程本身的實力也絕對夠強——道門十玄子之一！
    就這樣死了？
    徐鑄成眼中閃過一抹凝重，似是回憶起什麽極為怪異的事情：“非我二人保護不周，而是北境........罷了，不好多說。”
    湯泉域主轉頭看著他，語氣極重：“總之你且記好，若未晉返虛，終生不得靠近北境！”
    徐航咽了口唾沫，連忙點頭。
    父親和十四長老都平安無事，說明擊殺林子程的不是生物，而是某種足以讓高階修士都束手無策的環境！
    北境苦寒之地，死寂無聲，數萬年連野獸也不願踏足，如今究竟發生了什麽........
    一路上分外沉默。
    徐鑄成知道自己說了些討嫌的話。
    能養出這種八麵玲瓏的兒子，爹自然也不會多沉悶，湯泉域主很快便找了話題：
    “兒啊，聽說最近與一個雜役走得很近？”
    談到林落塵，徐航笑笑：“很有趣的師弟。”
    想了想，便繼續說了原由：“他的身上有大機緣，且知恩圖報，值得我交結！何況就算走眼，能花大價錢把他招來在府裏掌勺，我都不虧！”
    “廚藝了得？”
    “何止了得，簡直是一代宗師。”
    如此高的評價........徐鑄成有些不以為意，但還是笑道：“那可下次可得帶爹去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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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航點點頭。
    他們這種級別的修士，飯食更多是為了嚐個味，享受為主。
    所以酒樓食肆並不常去，意義不大。
    但林落塵的店，是必須要刷一遍的。
    不過林氏酒樓自那天開張之後就極為爆火，現在想吃上一頓，怕是要提前預定了.........徐航想了想，順帶提了一嘴：
    “說來有趣，他現在應該在執行剿滅任務。”
    “前些日子他找我尋幾門武技，我便順勢推予十四長老門下，可惜慕容凡那廝從中做詭，選了另一人。”
    徐鑄成聽著兒子上眼藥，失笑幾聲，不置可否道：“宗內人情往來，這都是些小事。”
    “那人不管如何打點，到底要過十四長老那關，說明本身天賦並不差，有真傳之姿。”
    “而那林落塵若當真驚才絕豔，力壓群雄，慕容凡這點小伎倆也不可能起用。”
    身為域主，對這些裏裏外外其實一直看的很透。
    林落塵或是其他人，徐鑄成都不甚在意。
    再出色能有多出色？
    學得會【青龍守靖】？
    先把自己雜役的身份摘了再說吧。
    聽自家老爹胳膊肘還往外拐，徐航頓時有些無奈：“爹，林落塵是我這邊的。”
    徐鑄成便笑笑，大手一揮：“過幾日武閣開放，隨他選一門便是，可好？”
    這還差不多........徐航點點頭，其實他也認同了父親的話。
    修煉天賦這一項在湯泉不是大頭。
    合格很容易。
    他們更看重龍魂陣板的共鳴情況，這是天賦，極為特殊的天賦。
    事關【青龍守靖】！
    “當時測試，他怕是連兩色都沒有。”
    徐航想象著當時的情形，忽然好奇道：“爹，龍魂陣板究竟有何用處，當年我在金丹期共鳴出了五色龍印，成印也有陣板一半大，為何還不合格？”
    聞言，徐鑄成遲疑了下。
    但想想兒也大了，早晚要接班，提前知道些也無妨，便道：“兒啊，你可知【青龍守靖】為何比【白虎殺訣】難修？”
    徐航心中早有答案，不假思索道：“因為【青龍守靖】既是功法，又是武技，其中共有九式，威力極其恐怖，彼此間卻幾乎毫無聯係！”
    知道的還不少........徐鑄成暗中點頭，便繼續解釋道：
    “就是如此，因為【青龍守靖】修成的難度極大，且有龍魂反噬，前幾代的域主才造出了龍魂陣板，用於測試天賦。”
    “龍魂陣板成幾色龍印，便是有幾式的修習資格，而龍印大小，則決定能修成的概率。”
    “成印若是能占滿整個陣板，便至少有一成的概率，能修成共鳴的那幾式！”
    原來如此，不對........徐航咂舌：“爹，這陣板大小和概率不太對等啊。”
    特麽的我以為自己天資超凡。
    結果搞了半天，能修成的機會才堪堪半成？
    玩蛇！
    徐鑄成知道兒子在抱怨啥，也很無奈：“就這麽大一點，如此經年，你見誰的成印填滿過陣板？”
    說完，父子倆都沉默了，相顧無言。
    前景如此操蛋，當代域主和當代域儲的心靈都有些無處安放。
    有門功法活著，但失傳了。
    若是武技也就算了，修為高了便是萬法互通，多少也能重新拿起來。
    但【青龍守靖】的本質，依舊還是功法。
    徐鑄成緩緩吐了口氣，似是能排解心中鬱悶：“作為修習的基礎，功法之爭早有定論！對修士而言，前期越早修習功法，契合度和未來上限就越高。”
    所以元嬰之前，必須要定下功法之選。
    這也是為什麽龍魂陣板隻測元嬰以下。
    “爹，我鬥膽問一句。”
    徐航定了定神，便道：【青龍守靖】的陣板修成之相，當為如何？”
    徐鑄成沒有回答，悠悠反問道：“龍生九子，不成龍，各有所好，其色各異。”
    “九色歸元，當為如何？”
    徐航想也沒想：“玄色。”
    “對。”
    徐鑄成點點頭，又歎了口氣：“開域老祖之初，未有陣板，所以無從參考。”
    “但，為父當年有幸見識過宗主的共鳴之相........是玄黑之色。”
    提起那個人，徐鑄成眼中無法克製的閃過仰慕和敬畏。
    這種驚豔一世的人物，她給人最大的惡意，便是同活一個時代。
    她不死，無人敢稱天才。
    徐鑄成笑笑，頗有種見證曆史的成就感，努力的複述當時情景：
    “那一刻，我們所有人都看著。”
    “她無悲無喜，麵前覆蓋了整張陣板的成印，巨大、深邃、僅看一眼便終生難忘........”
    “純粹的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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