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仙翁此時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完了！全完了！
    我這寶貝徒弟，今天怕是要把天給捅個窟窿出來啊！
    哦不，他現在哪裏是捅個窟窿。
    這分明是要把西方教兩位聖人的臉皮，連帶著他們那本就不富裕的家底，一起給捅穿了啊！
    而李修緣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自己身上。
    那眼神，有驚愕，有錯愕，有戲謔，甚至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見此一幕，他知道自己所要的效果達成了。
    當即不退反進，擺出一副更加無辜的神色，臉上滿是茫然與委屈，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仿佛被這陣仗嚇到了。
    “師尊…我是不是說錯什麽話了？
    “為什麽大家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
    “西方難道不貧瘠嗎？”
    “還是說，我其他地方說錯了？”
    聽聞此言，南極仙翁嘴角狠狠抽搐了幾下，心中那叫一個五味雜陳。
    這混小子，演！接著演！
    裝的還真像！
    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什麽性子，還真就信你是無意為之了！
    不過，話說回來，須菩提和普世這兩個老禿驢，剛才的言有所指，也確實是太難看了些。
    自己這徒弟平常看著和氣萬分。
    實則心中總有無數摸不清、看不著的心思。
    如今既然敢開這個口，定然有其深意。
    罷了罷了，索性就配合他演下去！
    反正兩個老禿驢也不敢真的對他們怎麽樣！
    隨即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臉上努力表現出一絲溫和的笑容。
    先是對著須菩提和普世微微欠身，帶著幾分歉意的告罪
    “兩位聖人，小徒年幼無知，初出茅廬，不懂禮數，胡言亂語，還望兩位聖人海涵，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這話說得客氣，但也點明了李修緣是‘年幼無知’。
    你們聖人總不能跟個孩子計較吧？
    隨即，他便轉過頭，臉色一板，佯裝嚴肅的看著李修緣。
    “修緣！你休得胡言！”
    “西方貧瘠，生靈修行不易，諸多事物確需東方接濟，此乃不爭的事實。”
    “可為師平日是如何教導你的？”
    “修行之人，當清心寡欲，不以外物縈懷，不以得失動心！”
    “今日你得太上道君厚賜，九轉金丹與青蓮造化丹皆乃無上神丹，那無字天書更是上品先天靈寶！”
    “此等機緣，已是天大的福分，是多少仙神夢寐以求而不可得的！“
    “你怎麽還不知足！”
    “竟還在此妄議長輩，覬覦其他？”
    “這般貪心不足，成何體統！”
    “還不快快向兩位聖人賠禮道歉！”
    南極仙翁這一番話，說得是義正言辭，擲地有聲。
    表麵上是在訓斥李修緣。
    實則句句不離‘西方貧瘠’、‘需要接濟’。
    更點明了太上道君的賞賜何等豐厚！
    這不是明擺著在暗示西方二聖。
    你們作為長輩，作為聖人，麵對一個小輩的初次拜見，連點表示都沒有，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李修緣聞言，臉色先是一白，隨即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
    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又羞愧難當的模樣，對著南極仙翁重重點了點頭。
    “師尊教訓的是，弟子知錯了！”
    “弟子不該貪心，不該妄議聖人，弟子這就向兩位聖人賠罪！”
    說著，李修緣快步走到須菩提與普世麵前，深深一揖，聲音帶著哭腔，卻又無比誠懇。
    “修緣拜見須菩提聖人，拜見普世聖人！”
    “方才弟子出言不遜，冒犯了兩位聖人，還請兩位聖人大人有大量，饒恕弟子這一次吧！”
    “弟子再也不敢了！”
    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隻是，在場的仙神們，哪個不是活了數萬年以上的老油條？
    南極仙翁這番話裏話外的意思。
    他們豈能聽不出來？
    一個個心中暗樂，這闡教的南極仙翁，平日裏看著老實忠厚。
    沒想到擠兌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再看那李修緣，小小年紀，這份演技和膽色，當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一時間不少仙神強忍著笑意，心中紛紛暗自嘲諷。
    “堂堂西方二聖，洪荒有頭有臉的人物，竟然連給小輩的見麵禮都想克扣，真是聞所未聞！”
    “這下好了，被一個小輩當眾點破鬼心思，看他們怎麽下台！”
    多寶此刻卻是毫不掩飾臉上的笑意
    截教與闡教平常雖是有些不睦。
    但他更看不慣西方教的行事風格！
    此刻見須菩提和普世吃癟，心中那叫一個痛快。
    看向李修緣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讚賞與戲謔。
    “好小子，有種！幹得漂亮！”
    “比闡教那幫假惺惺的家夥強多了！”
    廣成子等闡教二代弟子，雖然注重顏麵，沒有像多寶那般光明正大的笑出來，但心中也是暗爽不已。
    剛才須菩提和普世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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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擺明了是想挖他們闡教的牆角！
    若非顧忌對方聖人身份，他早就祭出翻天印，讓這兩個老禿驢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了！
    如今見李修緣這般’童言無忌‘的將了他們一軍，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太上道君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仿佛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自然是不懼西方二聖的，隻是聖人之間，多少還是要講幾分情麵，不好直接下場嘲諷。
    此刻，他目光落在李修緣身上，又掃了一眼臉色有些僵硬的須菩提和普世，淡淡開口。
    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南極，童言無忌，何必較真。”
    “須菩提取師弟與普世師弟，乃是得道高人，胸懷寬廣如海，又豈會因此等小事，怪罪一個小輩？”
    此言一出，無疑是直接堵死了，須菩提和普世往後借闡教門人無禮，而肆意發難的任何借口。
    聖人實力已經冠絕洪荒，明麵上六人平起平坐，唯有鴻鈞壓著幾人。
    除了對更高大道的追求，所剩下的心思，就隻是在意自己的顏麵。
    你們要是怪罪，要找茬。
    那就是心眼小，配不上聖人身份！
    或許平常看著沒啥用，但若是鬧大了。
    西方教再想用‘高官厚祿’忽悠人，怕是可信度幾乎得瞬降至，連一成都不到的地步！
    在太上道君話音落下的瞬間。
    須菩提和普世臉上的笑容，也徹底消失了，麵皮微微抽動，卻又不好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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