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天目光落在哪吒身上，眉頭卻皺得更深了。
    他敏銳地察覺到，此刻的哪吒身上，縈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惡魂氣息。
    這股氣息雖然隱晦，卻充滿了暴戾與怨毒。
    根本不像是被鎮壓、教導過的樣子。
    “定！”
    葫天屈指一彈，一道無形的法力瞬間將哪吒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有過一次被葫天輕鬆拿捏的經曆。
    這次的哪吒倒是沒有再像之前那般叫囂。
    他臉上的興奮之色瞬間凝固，轉而換上了一副怯懦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看向葫天。
    “仙……仙長？”
    “您怎麽來了？”
    “發生什麽事了？”
    葫天看著他這副做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別裝了。”
    “這副膽小怕事的模樣，可不是你的性格。”
    他緩步走到哪吒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淡漠。
    “說吧，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做什麽？”
    哪吒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依舊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低聲回複。
    “回仙長的話，我……我乃是奉天承運，引導天下百姓，推翻成湯暴政的先行官！”
    “為了日後能更好地馳騁沙場，建功立業。”
    “我這才想著先熟悉一下弓箭之術，為往後的戎馬生涯做些準備。”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還帶著幾分大義凜然。
    但葫天聽完，眉頭卻皺成了一個川字。
    不對勁！
    大大的不對勁！
    推翻成湯暴政？
    如今的殷商，在帝辛的治理下，國泰民安，四海升平，堪稱是人族少有的盛世
    何來的暴政一說？
    又是誰，給這個剛剛出世沒多久的娃娃，灌輸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葫天心中疑竇叢生，目光如炬。
    仿佛要將眼前這個小小的哪吒，裏裏外外看個通透。
    “奉天承運？先行官？”
    葫天嗤笑一聲，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挑起哪吒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你倒是與我說說，你奉的是哪門子的天？”
    “承的又是哪門子的運？”
    哪吒的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又被一種，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狂熱所取代。
    “自然是奉玉虛宮元始天尊法旨，承順天應人之大運！”
    “殷商無道，人王暴虐，活該覆滅！”
    “我乃靈珠子轉世，身負天命，當為百姓先鋒，掃清六合，再造乾坤！”
    他挺起小小的胸膛，一番話說得是慷慨激昂，正氣凜然。
    若非他隻是個穿著紅肚兜的孩童。
    這番話或許還真有幾分煽動力。
    葫天聽完，卻是徹底冷下了臉。
    好一個玉虛宮法旨！
    好一個順天應人！
    他這個南極仙翁的親傳弟子，闡教根正苗紅的三代首徒。
    怎麽不知道師祖元始天尊下了這樣的法旨？
    這分明是有人在假傳聖意，包藏禍心！
    再聯想到哪吒身上那股氣息，葫天瞬間明白了。
    西方還有後手，還有人在暗中蠱惑、操控哪吒！
    “說得好！”
    葫天忽然撫掌一笑，隻是那笑容裏沒有半分暖意。
    “既然你身負天命，貧道倒要看看，你的天命夠不夠硬！”
    話音未落，他大手一揮，法力湧動，直接將地上的乾坤弓和另一支震天箭攝入手中。
    哪吒臉色一變，急忙喊道。
    “仙長，這是我的家傳法寶！”
    “你的家傳法寶？”
    葫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的師父是太乙，貧道是你師伯。”
    “你的家傳法寶太危險，為了避免你亂來，我這個做師伯的，暫時替你保管了。”
    隨後，他懶得再與這個被蒙蔽了心智的哪吒多言。
    當務之急，是揪出幕後黑手。
    否則，靈珠子這一世，怕是要徹底淪為別人的棋子。
    最後落得個剔骨還父、削肉還母的淒慘下場。
    思索間，葫天單手一拎，像是拎小雞一般，直接將哪吒提溜了起來。
    “走吧，小英雄。”
    “隨我去你父親李靖的府邸走一遭。”
    “我倒要看看，這陳塘關內，到底還有誰，在裝神弄鬼！”
    話音落下，葫天身影一晃，已然帶著動彈不得的哪吒，化作一道流光，向著總兵府的方向激射而去。
    ……
    混沌天外，女媧宮。
    雲霧繚繞，仙音渺渺。
    聖人道場之內，一片祥和寧靜。
    女媧娘娘高坐雲床，麵容平靜，鳳眸之中卻閃爍著一絲淡淡的冷意。
    在她身前，金鳳的元神投影，正躬身匯報域外星空發生的一切。
    “嗬。”
    女媧聽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
    “拿我妖族當槍使，那西王母，好大的膽子。”
    她執掌妖族半數氣運。
    雖平常不輕易幹涉妖族內部之事。
    但絕不意味著，她容許外人將妖族當做棋子，隨意擺布。
    “金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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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在。”
    女媧話音落下，金鳳連忙應聲。
    “你親自去一趟西昆侖。”
    “替本宮敲打一下西王母。”
    “告訴她，她想做西方的狗，可以。”
    “但，莫要牽連妖族。”
    “否則，本宮不介意助昊天一臂之力。”
    平淡的話語中，蘊含著令人心悸的聖人威嚴。
    金鳳心頭一凜，感受到了娘娘話語中的殺意，連忙恭敬應下。
    “弟子遵命！”
    說罷，她不敢有絲毫耽擱，直接散去了元神投影，向著西昆侖趕去。
    待金鳳身影消失，女媧也在心中默默盤算了起來。
    當年巫妖大戰，她所欠下的妖族因果。
    在這一次出手庇護妖族，敲打西王母之後，便也還得差不多了。
    從此以後，妖族的興衰，與她再無太大幹係，她的修為也能夠再往前走上一走了……
    就在這時，一旁的碧雲童子捧著一個玉盒，恭敬地走了上來。
    “啟稟娘娘。”
    玉盒打開，三縷散發著妖異氣息的魂魄，在其中沉浮不定。
    “您吩咐的，用來禍亂殷商朝綱的人選，已經備好了。”
    女媧淡漠地掃了一眼那三縷妖魂。
    正是軒轅墳的千年狐狸精、玉石琵琶精和九頭雉雞精。
    她沒有多言，隻是輕輕揮了揮手。
    “此事，你自行去處理便可。”
    “給那帝辛一個教訓，讓他知曉，聖人不可辱。”
    “是，娘娘。”
    碧雲童子恭敬應下，捧著玉盒，轉身退去。
    於聖人而言，這不過是隨手落下的一顆棋子，用以懲戒凡間帝王的不敬之罪，無足輕重。
    然，女媧並不知曉，她此刻的隨手落子。
    最終會給她帶來什麽樣的驚喜與後果。
    ……
    人族疆域，軒轅墳。
    此地乃是上古人皇軒轅氏的衣冠塚，匯聚了大量的人道氣運，尋常妖邪根本不敢靠近。
    但對於在此地修行了千年的軒轅三妖而言，卻是最佳的修行之所。
    忽然間，虛空微微波動。
    一道蘊含著無上聖威的卷軸，憑空出現，緩緩飄落到三妖麵前。
    “這是……女媧娘娘的聖旨！”
    為首的千年狐妖最先反應過來，眼中迸發出狂喜與敬畏之色，連忙俯身叩拜。
    另外兩妖也瞬間驚醒，不敢有絲毫怠慢，齊齊跪倒在地，恭敬接旨。
    卷軸在她們麵前緩緩展開，沒有文字，卻有碧雲童子的聲音從中傳出，響徹在三妖的腦海之中。
    “奉女媧娘娘法旨：命爾等三妖，速速前往朝歌，隱匿妖身，入帝辛後宮，伺機禍亂其朝綱，敗壞其國運，以懲其不敬娘娘之罪！”
    “事成之後，準爾等入女媧宮，隨侍娘娘左右！”
    碧雲的聲音落下，卷軸也化作點點金光，消散無形。
    洞府之內，一片死寂。
    緊接著，是三妖壓抑不住的狂喜與激動！
    入女媧宮！隨侍聖人左右！
    這是何等的造化！何等的天賜良機！
    “大姐！我們……我們的機緣來了！”
    玉石琵琶精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
    “謹遵娘娘法旨！”
    千年狐妖眼中精光閃爍，對著虛空重重叩首。
    “我等定不負娘娘所托，必讓那帝辛，追悔莫及！”
    三妖相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野心與興奮，當即便收拾行裝，化作三道妖風，直奔朝歌城而去。
    ……
    朝歌，帝辛寢宮。
    氣氛依舊凝重。
    在申公豹的一番解釋之下。
    比幹、黃飛虎、商容三人，總算是對所謂的“封神量劫”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他們的臉色，也從最初的震驚，變為了憤怒，最後化作了一絲深深的無力。
    仙神！
    聖人！
    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視人間為棋盤，視蒼生為棋子。
    他們這些凡人，又能如何？
    沉默半晌，比幹緩緩開口，聲音幹澀，充滿了苦澀。
    “以我大商如今的國力，匯聚九州氣運，布下人道風水大陣，鎮壓一兩尊大羅金仙，甚至斬殺三屍屍準聖，尚有一線可能。”
    “可麵對聖人……我們，毫無勝算。”
    此言一出，黃飛虎和商容也是默然。
    人力的極限，終究無法與天道聖人抗衡。
    禦座之上，剛剛恢複神智的帝辛，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裏，閃過一抹令人心悸的狠辣。
    “亞相說得沒錯。”
    帝辛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的心神都為之一震。
    “諸聖要拿我人族的氣運鬥法，我們自然是無法反抗。”
    “但這，不代表我們什麽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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