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公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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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你。”穗安言簡意賅。
    她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柔和而充滿生機的青芒,輕輕點向少女流血最甚的腰腹傷口。
    少女身體一顫,下意識想躲,卻驚異地發現那青芒觸及之處,一股清涼舒適的感覺瞬間蔓延開來,劇痛竟快速消退,流血也止住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穗安。
    穗安手法嫻熟,一邊以精純的木靈之氣為她穩住內傷,一邊處理她手臂的骨折:
    “獨自狩獵這般凶物,勇氣可嘉,但過於魯莽了。你的族人呢?”
    少女哼了一聲,雖接受了治療,嘴上卻不服軟:“這是我自己的試煉,不需要幫手,死了是我沒本事,活了就是我贏了。”語氣倔強無比。
    “公孫家的家風,果然悍勇。你叫什麽名字?”
    “公孫狼女。”少女大聲道,覺得這名字很自豪。
    “狼女?人如其名。”
    穗安包紮好她的傷口,站起身,“好了,暫時無礙了,但需靜養些時日。你還能走嗎?”
    狼女嚐試著動了動,雖然依舊虛弱,但已能站穩。她看著穗安,眼神複雜,之前的凶狠褪去,多了幾分探究和疑惑:
    “你用的不是真氣,也不是巫力,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幫我?”
    “我說了,是路過之人。”
    穗安看著她,“至於為什麽幫你,或許是看你順眼。”
    狼女似懂非懂,但她能感覺到穗安沒有惡意,甚至對她有一種奇怪的欣賞。
    她沉默了一下,抓起地上的骨刀,拄著當拐杖:“多謝,我公孫家不欠人情。你跟我回族裏,讓我阿爹阿娘謝你。”
    穗安看著這性情直率、恩怨分明的少女,心中那份“可用的力量”的評價又清晰了幾分。
    她需要的,正是這等未被天庭“汙染”、保持著原始野性與純粹心性的苗子。
    “好。”穗安點頭,“我便去公孫家做客幾日。”
    穗安跟著公孫狼女,穿過險峻的山道,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依山而建的寨落出現在眼前,以粗大的原木和山石壘成,風格粗獷而堅固。
    寨中隨處可見被馴服的猛獸,或臥或立,與公孫族人和諧共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獸腥與草莽氣息。
    族人看到狼女活著回來,先是爆發出驚喜的歡呼,但看到她身後的陌生麵孔穗安時,歡呼聲立刻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警惕和打量。
    幾個精壯的漢子不動聲色地握住了身邊的武器,目光銳利如鷹。
    很快,一名身材高大、麵容堅毅、眼角帶著風霜痕跡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來,他先是仔細看了看女兒,確認她雖受傷但無性命之憂,鬆了口氣,隨即目光沉靜地轉向穗安。
    他抱拳行禮,動作幹脆利落,帶著山野之人的直率,語氣卻不失恭敬:“多謝閣下援手,救下小女。在下公孫衍,乃此地族長。
    看閣下氣度非凡,非我等同道,應是位散仙吧?不知仙駕光臨我公孫家這荒僻之地,有何指教?”
    穗安還了一禮:“公孫族長不必緊張。我遊曆至此,偶遇令嬡遇險,見她性情悍勇,頗為欣賞,便出手相助,順道跟來瞧瞧,並無他意。”
    公孫衍目光微閃,顯然不完全相信,但禮數周到:“既如此,便是公孫家的貴客,請入內奉茶。”
    他將穗安引入寨中最大的一處石木廳堂。
    落座後,穗安也不繞彎子,直接道明來意:“公孫族長,我觀令嬡狼女,心性質樸,根骨天成,是塊未經雕琢的美玉。我欲收她為徒,帶她修行,不知族長與令嬡意下如何?”
    公孫衍端著陶碗的手頓住了,廳內氣氛微微一凝。
    他沉吟片刻,謹慎地問道:“仙長厚愛,是小女的福分。隻是敢問仙長,仙山何處?師承哪一派?”
    他必須問清楚來曆,以免女兒所托非人。
    穗安端起粗糙的陶杯,抿了一口略帶澀味的山茶,抬眼看向公孫衍,清晰地說道:“我非來自凡間仙山,乃天庭之人。”
    “啪嗒!”公孫衍手中的陶碗蓋輕輕磕碰了一下,雖然他極力控製,但那一瞬間的震動和眼底深處閃過的抗拒卻沒有逃過穗安的眼睛。
    他將碗放下,語氣變得更加委婉,甚至帶上了幾分疏離:
    “原來是天庭上仙駕臨,失敬。隻是小女野性難馴,粗鄙不堪,隻怕入了天庭,反倒衝撞了貴人,給仙長惹來麻煩。
    仙長此番下凡,可是有公務在身?若無急務,不如就在敝寨休息幾日,讓我等略盡地主之誼,必奉上隴山最好的貢品。”
    這是明確地拒絕了。
    穗安剛想順勢告辭,忽然心念電轉,捕捉到了公孫衍眼底那抹不僅僅是畏懼,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仿佛對“天庭來客”司空見慣般的複雜情緒。
    她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臉上露出一絲屬於“天庭仙官”的矜持與高傲:
    “公務麽自然是有的。不過既然公孫族長盛情,那我便在此歇息兩日再去辦理,也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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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衍聞言,臉上立刻堆起熱情的笑容:“如此甚好!甚好!仙長請安心歇息,一切交給在下安排。”
    說罷,便拉著還一臉茫然、沒搞清狀況的狼女匆匆告退。
    不一會兒,穗安暫居的小院裏便熱鬧起來。
    先是各種隴山特產、奇珍異品被源源不斷地送來:散發著微弱靈光的草藥、碩大罕見的獸牙、色彩斑斕的羽毛、甚至還有幾塊蘊含稀薄靈氣的礦石。
    緊接著,更讓穗安愕然的是,幾位容貌俊朗、體格健碩、衣著幹淨卻明顯帶著山野氣息的年輕男子,被引到了院中,他們神情有些緊張,又帶著幾分躍躍欲試的期待。
    穗安的臉色沉了下來。
    她揮退旁人,隻留下為首的那個看著最機靈的侍從,冷聲問道:“這些珍品倒也罷了,這些男子,是怎麽回事?”
    那侍從似乎早料到有此一問,賠著笑臉,語氣隱晦卻意圖明顯:“回仙長,男歡女愛,乃天地生發之大道。上古聖皇黃帝,尚禦女三千而證道飛升。
    如今雖禁絕愛欲,但仙長既下凡塵,自然可放鬆一二,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時光充裕。
    若仙長不棄,能留下些許仙緣血脈,必成我族核心子弟,我公孫家必奉仙長為祖先,香火供奉,永世不絕。”
    穗安聽得心頭火起,卻強壓下去,故作驚疑道:“荒唐!這可是犯天條的大罪。
    玉帝的親妹妹瑤姬仙子,隻因思凡,如今還被壓在桃山之下受苦。
    我等小仙若被察覺,豈非形神俱滅的下場?”
    那侍從聞言,笑容更盛,壓低聲音道:“仙長多慮了。陛下何等身份,眼中怎會注視我等邊陲小地、螻蟻般的凡人?
    許是覺得凡塵血脈玷汙了皇家尊榮,損了顏麵,方才嚴懲。
    但如仙長這般下來散心的上官,其實很多的。大家心照不宣,法不責眾嘛,隻要不鬧大,無人會深究的。”
    穗安坐在那裏,麵上依舊保持著清冷,心中卻已翻起波瀾。
    她揮了揮手,讓那侍從退下:“此事,容我再想想。”
    侍從恭敬退下,留下滿院的“貢品”和那幾個不知所措的男子。
    穗安獨自坐在廳中,指尖輕輕敲擊桌麵,她之前的猜測被證實了。
    玉帝高高在上的“無視”和“輕視”,以及僵硬的天條,並未能禁止仙凡接觸,反而催生出了如此普遍而扭曲的潛規則。
    天庭仙官們將凡間視為獵場,將凡人視為玩物與延續血脈的工具。
    而地上的修仙世家,則將此視為攀附天庭、優化血脈的捷徑,甚至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接待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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